第167章 我也曾是少年

酒中仙的“最後一個心願”很簡單,那就是重複五十多年前師父曾經做過的事情——讓孤兒院裡的孤兒們都吃頓飽飯!

當然,現在的孤兒院裡的孤兒日子可比他那個時候好過多了。

“聖母教”實質接管全國所有孤兒院之後,孤兒們吃飯再也不用搶了,每天都能吃飽,還有剩餘,而剩菜剩飯也不會隔夜繼續給孩子們吃,每天孩子們都能吃到新鮮而營養的餐食。

另外,每逢過年過節,“聖母教”都會出面,發動、鼓勵、號召社會人士對孤兒院進行捐贈。

酒中仙覺得,“聖母教”至少這件事很對他的胃口,做的很棒。至於別的……他才懶得管呢,他自認就是個廚子,“竈上事”都管不過來,哪還有閒心管天下事。

“……忙完這茬之後,你就離開?”老院長問道。

酒中仙“啊”了一句,算是應了,“哼哼”了幾聲小曲兒,“一晃五十載,人生如夢幻啊。想當年我出師那會兒,那老不死的也讓我料理‘霸王水晶河豚獸’……那條大肥魚可真漂亮啊,搞得我都不忍心下手,呵呵,到最後我吃的最歡,那滋味……老夥計,還記得嗎?”

老院長舔了舔嘴脣,“好像記得,又好像不記得,就跟做夢一樣。”

“想不想再吃一次?”

老院長卻搖搖頭,“不想。有些東西,一輩子品嚐過一次就足夠了。”

酒中仙也少有的感慨一聲,“說的是啊……現在,我也讓樓九陽那傻小子料理‘霸王水晶河豚獸’,也算是他出師的最後考驗吧。”

老院長道:“九陽那孩子是不錯。老酒鬼,看得出你很器重他,那你爲什麼把衣鉢真傳傳給段紫檀?那女娃子我就看不上。”

酒中仙道:“師門傳承總得傳下去。段紫檀是天生的廚師。樓小子天賦是有的,而且不低,但他那個性子……不適合成爲魂氣廚師,當個廚子混個溫飽勉勉強強吧。”

不夠狠!

“魂氣廚師”是什麼,那是生命力的掠奪者,強盜,“黑心中介”,乾的事情就是將食材裡的生命力盡可能的壓榨出來,賦予食客,有的甚至不惜損耗自身的魂氣,沒有一股狠勁根本混不下去。

而且別看“魂氣廚師”地位尊崇,實際上所付出代價卻不是外人能想象的。

人們把“魂氣廚師”捧的那麼高,追根究底還是爲了自身利益。

酒中仙明明是“特級魂氣廚師”,自身實力又豈會弱?可他卻和老院長這樣的普通人一樣老邁,因爲什麼,還不是那一道道的“魂氣料理”壓榨了他的生命力和精神力!

所以,酒中仙不將真傳傳給樓九陽,實則是爲了他好。魂氣士的世界,尤其是“魂氣士廚師”的圈子,能不進就不進,做個普通人就足夠了。

酒中仙道:“等他出了師,我這倒數第二個心願也了結了……”

老院長撇撇嘴,“你這未了結的心願還真多……周榮來‘蘇申市’了,你要不要也去她那兒了結一個心願?”

酒中仙不爽道:“好端端的你提她幹什麼?真掃興!人家可是‘聖母教’的聖女,六七十的老太婆生的還跟四十多的熟女一樣,那奶子圓的,那屁股翹的,嘖嘖嘖嘖……就我現在這糟老頭子模樣,去找她幹嘛?掃興!掃興!不和你說了,吃飽喝足,走啦。”

說完,夾着酒葫蘆,兩手往袖子口一插,縮着肩就走了,還嘟嘟囔囔着“掃興”、“這天沒法聊”之類的。

老院長也不去追,更說了句“別忘了把門兒關上”。但他知道,老酒鬼這一走,怕是不會再來了。

等人羣聲消,老院長從抽屜裡翻出一張大合照,照片裡的都是一堆的十歲上下的小孩,往燈下一湊,他看到了自己,看到了老酒鬼,看到了杜興平,也看到了周榮……蒼老的手撫摸過哪些熟悉而又陌生的小小臉頰。

五十多年了。

周榮成了“聖母教”的“聖女”……

老酒鬼成了世界有名的特級魂氣廚師……

杜興平更是一代宗師廚師,雖然名聲很爛……

還有他……

還有她……

而他自己,奔波一生,成了家,分了家,有過孩子,失去孩子,最終回到了人生的起點,南山孤兒院,靠着一點點關係,成爲了這裡的院長。

眼看這一生就要走完,回首往昔,雖然有喜有悲,有甜有苦,但總的說來也就四個字,平平淡淡。和老酒鬼、周榮他們比起來,那可真是沒得比咯。

好半晌,他輕輕一笑,喃喃的說道:“我也曾是少年……”

那個有夢的少年。

……

……

第二天,牧唐頂替了慕容嫣,和佟香玉、秦水蓮一起去“會見”另一批孤兒院院長、園長。畢竟六百多家孤兒院,不可能一天就見完。

至於慕容嫣,牧唐就讓她休息了,反正她也不太情願跟着。

左右無事,慕容嫣乾脆就待在酒店裡修煉。修煉完了就繼續看那本“秦穿”小說。對這本《秦風天下》,她是越看越入迷,現在只要一有空閒就看,甚至還代入了裡頭的一個女性角色(非女主)。

牧唐跟着佟、秦兩人把剩下的院長、園長們見完了。今天那個大人物“侍女長”雖然沒有跟着,但也諸事順利。

三人還用剩餘的時間,在一家孤兒院裡陪一羣小朋友們玩遊戲,愉快的度過了一天。

又一天過去。今天的天氣驟然惡劣起來,狂風呼呼的吹,暴雪嘩嘩的飛。但再惡劣的天氣似乎也減不了佟香玉心裡頭的熱情,一大早就敲開了牧唐門。

這情況,自認識佟香玉以來還從沒發生過。

吃過早飯,牧唐在佟香玉的催促下給景龍打電話。他們這邊的任務都已經完成了,現在就看景龍那邊了。一問才知道,景龍那邊的問題並沒有解決。

原來,他們聯繫的食品生產公司漫天要價!

景龍他們畢竟不是真正的商人,沒有商人的口才和思維。由於他們表現的太急,給了對方底氣,硬是把事先談好的價格提了將近一倍。

這可氣壞了諸葛小智,軟的不行,他就來硬的,直接威逼!

結果對方也是有背景的,根本不吃諸葛小智的威脅,甚至又將價格提了五成。如此一來,事情一下子就陷入了僵局。

景龍那些人雖然有背景,可“蘇申市”不是他們的主場,在這邊他們吃不太開。

牧唐聽完之後道:“沒事兒,咱們一塊兒想辦法。你把那家公司的資料發給我。”掛了電話,他如此這般的將情況轉述給佟香玉她們,“……頂多四千萬的小作坊,竟然開價一個億,分明就是搶!”

萬事懼怕,偏偏東風不來。衆人的心情一下子就壞了不少。就連秦水蓮也沒轍了。畢竟這是商業上的事情,最好還是按照商業上的規則來。人家獅子大開口那也是人家的權力,沒有強買的道理。

佟香玉就開始急的打轉,亂出主意,比如另找一家食品生產公司。聽着不錯,實際上卻不行。因爲諸葛小智他們並不是隨便找一家,而是篩選並找出了最合適的——那家“合清食品”有捐贈記錄!

它前兩年連續連年都給一些孤兒院捐贈過,今年如果再捐贈,肯定不會引來注意,同時在捐贈過程中也會異常順利。

牧唐安撫她幾句,想了想,道:“這樣吧,正好我前兩天認識了一個新朋友,貌似在‘蘇申市’還有點能量。我去問問他,看他能不能幫上忙。不能咱們再想辦法。急什麼,方法總比困難多。”

事不宜遲,牧唐打印了景龍他們傳過來的“合清食品”的資料離開了酒店,出門就撥通了趙錦的電話,約他見面。

當然,牧唐沒有直接說“我遇到麻煩你來給我幫忙”,智商情商得多低纔會這麼做。

以感謝趙錦昨天請客爲由,牧唐將他約到了一家“農家樂”,下廚弄了三菜一湯,都是家常小菜。中午十二點,趙錦如期而至,依然帶了那個叫小刀的散漫青年——保鏢嘛,當然要“隨身攜帶”。

見了面,牧唐玩笑道:“錦少你可別怪我請客的地方寒磣,實在是我囊中羞澀,可請不起好地方。不過錦少你可千萬別懷疑我的誠意啊,桌上這些菜都是我親自下廚做的,一般人可沒這福氣。”

趙錦也玩笑着說道:“哈哈,那麼說我趙錦不是一般人了?”場面話嘛,當然怎麼好聽怎麼說。不過牧唐卻不由心生疑惑,趙錦說的話並沒有問題,可他的語氣和姿態……牧唐卻察覺到了不正常。

拘謹?

低姿態?

牧唐第一時間就想到了昨天的事情,心道,至於嘛,好歹也是個權貴子弟,怎麼這點心理承受力都沒有。

牧唐當然不知道,趙錦也和張煉一樣,被家裡老人“提點”了一下,而且不像張煉的爺爺那麼委婉,直接就是一頓劈頭蓋臉的罵,然後說了句“不要得罪他,儘量和他交好,對你只有好處!”

至於那位“扮豬吃老虎”卻選錯了“逆襲時機”的私生子趙繡,直接被爺爺亂棍打出趙家門。連僞造的“親子鑑定”都準備好了,將趙繡私生子的身份也撕了。

不過趙錦卻知道,自己那個多情的老爸心軟,偷偷運作,隔夜就把人送出了國,想來那傢伙在國外也可以過的很舒坦吧。

雖然自家爺爺沒說,但是趙錦卻猜到了,牧唐恐怕身份不一般!

不僅僅是因爲爺爺的所作所爲,還有“秦時明月”被砸後的後續,連宇文鴻章都給氣暈倒在“秦時明月”門口,姓牧的卻一點事都沒有,怎麼想都不對勁。

身處“上層圈子”裡,憑着自小有培養的直覺,趙錦想到了最合理的解釋就是,“上頭”不敢動牧唐!

這個猜測讓趙錦不敢相信,可除此之外他又想不出別的更合理的可能。

正因爲滿腹心事,在面對“神秘難測”的牧唐的時候,他的姿態在不自覺的情況下就放低了。

此時,趙錦一邊說笑應對,一邊在心裡感嘆道:“牧唐啊牧唐,你究竟是何方神聖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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