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次規模不大但級別卻相當高的朝會結束後,如臨大赦的同治皇帝回到了乾清宮時,而皇后阿魯特氏正在等他。
“天兒這麼冷,皇上怎麼還出這麼多的汗?”阿魯特氏看到同治皇帝滿頭大汗的樣子,關切的問着,上前用手帕爲他輕輕的拭去了汗珠。
“還不是爲了那道彈劾林義哲李鴻章的摺子的事,唉!”同治皇帝嘆了口氣,但眼中卻是一副得意之色,“皇額娘今兒個心情該是不錯,你呆會兒便去請安吧。順便探探皇額孃的口風兒。”
“那兩個言官無事生非,信口開河的胡亂參劾,害得皇上和皇太后一番勞碌,真是可恨!”阿魯特氏聽到林義哲的名字,心裡不由得一動。
“已經著令吏部和都察院從嚴懲處上報了。”同治皇帝點頭道,“這兩個人居心叵測,必須要嚴懲纔是。”
皇后和皇帝又說了一會兒話,便前去給慈禧太后請安了。同治皇帝進得暖閣中,回想着朝會時的情景,兀自心悸不止。
約過了兩個時辰,到了午休時分,祥回到府中,管家上前,將一個錦盒呈到了他的面前,說是恭王府的人送過來的。
祥登時明白了過來,不由得微微一笑,他接過錦盒,進到書房裡,屏退從人,然後小心翼翼的將錦盒打開。
金黃色的緞面裡襯中,擺放着一隻造型古樸的茶葉末釉瓷壺(這種壺是景德鎮御窯廠於雍正年唐英主持窯業時燒造,極爲名貴)。
想到自己輕易的便從恭王手中贏得了這把壺,祥不禁捻鬚微笑起來。
而在恭王府,恭親王寫好了書信,正命人飛馬前往天津,親遞於直隸總督李鴻章。
福州。馬尾港。
造船廠的碼頭前,一艘典型的英式巡洋艦——英國贈送給中國的“和碩公主”號正在進行火炮安裝,一臺巨大的吊車正將一門法國加納公司生產的190毫米大炮吊裝上艦,艦上到處都是忙碌的工人。幾名來自加納公司的專業人員正在和中國技術人員查看圖紙。
一位外國人注視着這一切,轉身離開了,他回到自己的寓所,取出信紙急急的寫起信來:
“……我注意到法國加納公司正在試圖用他們優質的火炮博取中國人的歡心,而且看來取得了一定的效果,我認爲。克虜伯公司生產的火炮更爲優秀,我希望克虜伯公司能夠加大和加納公司及施耐德公司的競爭力度,不要滿足於當前和中國人的有限合作……”
這位“熱心“的外國人並沒有注意到,就在他寫下這封信的時候,還有一個人。也在象他一樣,注視着這艘龍旗飄揚的巡洋艦。
“急電:清國船政艦隊從英國購入一艘巡洋艦,排水量1800噸,配備法國加納公司生產的190毫米大口徑後膛炮,系英國德波特船廠建造,詳細數據待堪。”
日,長崎。
陣陣車輪聲傳來。在幾個穿着統一樣式校服的日學童好奇的追逐注視下,一輛造型古怪的四輪西洋馬車在滿是身着老式和服和西洋式裝束行人的橫濱城主街上一路前行,直到橫濱“中華街”的街口處才調頭向左,穿過“中華街”入口處那座古色古香的中式牌樓。一路經過沿街中國人開設的理髮室、裁縫鋪,中華料理和生絲、茶葉、海產、白糖、瓷器等一干店面,最後在一陣車輪和地面的刺耳摩擦聲中,在一間茶樓的門前緩緩地停了下來。
車門打開。一名面方耳闊,留着頗具特色的西式長鬍須、一身西服便裝的30歲上下的中年人隨即走了下來。而那名早已等在茶室門前等候着的盛裝藝伎見狀便立刻迎了上去。
“道路遙遠,您辛苦了。”藝伎向中年人施禮道,言語間毫無半絲生疏。
“哪裡,您太客氣了。”中年人急忙鞠躬還禮,“阿倉小姐,伊藤先生現在還在這裡麼?”雖然身着便裝,但中年人異常挺拔的腰桿和利落的舉止卻隱隱的透出了幾分軍人的氣質。
“請隨我來!”那名藝伎言畢即起身在前領路,而中年人也急忙跟了上去,二人一起走入茶樓內,一路經過多間和室,再穿過一座假山,最後在茶樓深處某個隱蔽的和室門前停了下來。
和室的隔音效果似乎不是很好,在門口就可以隱隱聽見室內有女子吃吃的笑聲,中間和夾雜着幾聲男子放肆的大笑。
“先生,西鄉君已經到了。”領路的藝伎跪坐在和室的門口柔聲說道,她單從相貌而論,只能算是中等偏上,但儀態典雅,眼波極是動人,而且說話的聲音也異常婉轉,好似乳鶯嬌啼。
“自己推門進來!”一個男人的聲音在和室內響起。
中年人聽到這個熟悉的聲音,不由得微微的鬆了一口氣,而那名領他進來的藝妓則隨即拉開了和室的拉門。
“啊!”和室內突然傳出一聲女子的驚呼,隨即又是一陣放肆的大笑——一名衣衫半敞的年輕藝伎猛地從地板上跳了起來,雙手遮掩着一雙椒乳縮到了一旁,而那個在酒案後端坐的和服男子則舉着那隻剛纔還在那個年輕藝伎胸前大肆活動的右手,兀自大笑不休。
而門口的兩人表情則各不相同,那中年男子的臉上顯露出一絲尷尬之色,而那個帶領他前來的年長藝伎則是一副早已見怪不怪的神情。
“伊藤君,你又在客人的面前丟臉了!”那位領路的年紀稍長的藝伎嗔怪道。
“呵呵,西鄉君來了,快快,進來進來!”那個和服男子卻對年長藝伎的嗔怪置若罔聞,一個勁兒的向客人招着手。
他的年紀大概也有30歲上下,面容清矍,右臉的臉頰上長着一顆大大的瘊子,眉梢低垂,下頜上留着短鬚。一雙細長的眼深邃異常,整個人渾身上下都透着一種旺盛的活力。
“阿倉,我有事和西鄉君談,請你把美智子先帶出去。”待得那中年人進屋坐定後,那和服男人又開口了。
“美智子,我今天晚上還要去你房裡的,就讓我在你年輕美麗的身體上,找回我那已經消逝的少年青春和激情吧!”就在那少女藝伎即將走出和室門口時,那個和服男人突然又大喊了起來。
剛在他對面坐下的中年男人終於再也無法剋制心中的尷尬。他一張口,一口剛剛喝下的清酒噴溢而出……
“醉臥美人膝,伊藤君果然是個言出必行的人。”看着那兩名藝伎的身影消失在長廊的拐角處,西鄉從道微笑着打趣道。
“美智子也曾是出身豪門的人,不過是維新之後家道中落才作了藝伎。怎麼樣?”一身和服的伊藤博依舊是一臉的放浪之色。對自己那句著名的“醉臥美人膝,醒掌天下權”的下半句被西鄉從道省略掉的事實彷彿置若罔聞。
“她的確很漂亮。”西鄉從道隨口應道,心中微微感覺有些焦灼——面對自己這樣直接的試探,眼前這個“漁色的伊藤”卻絲毫不爲所動!這讓此行重任在肩的西鄉從道一時竟覺得無從着手。
“對於將德川家的門第制度視若殺父之仇的山縣君來說,征服美智子這樣的女子是否會有別樣的快感呢?”伊藤博又開口了。
“西鄉君,你和山縣君一同遊歷過歐洲,又都偏好軍事。能談得來,你說我如果把美智子奉送給山縣君,那他是否會笑納呢?”此時伊藤博的言行,完全是一副登徒子色。
“閣下說笑了。”西鄉從道勉強在臉上扯出一個笑容。心中卻怒意漸升!
這是對自己剛纔的試探之語裸的反擊!
所謂贈美云云,其實不過是在諷刺山縣有朋的出身——山縣有朋雖然自稱是出自下級武士之家,但實際上是出自一個地位比卑賤的“足輕”都不如的倉庫協理員家庭!
據說山縣便是因此纔會大力繼承因主張廢除武士特權而遇刺身亡的大村益次郎的遺志,並藉助明治五年的《全國徵兵之詔》和《徵兵告諭》。借推行徵兵制之機,一舉摧毀了武士們的軍事特權。使所謂“四民平等”得以施行於日!
但這樣一來,卻造成了衆多士族(舊武士)失業,產生了極大的社會問題,各地陸續出現士族叛亂事件,一時間令日政府頗爲頭痛!
而出身薩摩士族的西鄉從道,認爲解決的辦法只有一個,那便是對外擴張!轉移國內矛盾!
想到此行的目標,西鄉從道終於強壓下心中的怒火,開口道:“伊藤君,聽說了沒有,清國正在和英法列強合作,大力擴充海軍的事?”
“嗯?西鄉君的消息倒是靈通的很。”伊藤博並沒有正面作答,卻形同默認,“怎麼,西鄉君是覺得,應該對清國採取些什麼行動?”
“是的,閣下。”西鄉從道說道,“相信閣下已經知道,清國正在積極發展海軍,而如果帝國不能搶在清國人的海軍建成之前與清國作一決斷的話,那恐怕東亞雖大,卻也再無帝國棲身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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