閔小欣與露憐一路行至前方的小鎮中,經過前兩日的逃亡與廝殺,兩人的衣衫皆凌亂不堪,尤其是露憐,原本一襲如雪白衣沾滿了污垢顯得更加骯髒不堪,而且腹部還染上了一大片乾透的血跡,閔小欣的衣衫相比露憐要好得多,不過幾日來都未梳洗過,兩人身上隱隱散發着一些汗臭味。
過往的行人紛紛側目,掩上口鼻,對兩人不住的指點着,並且小聲的議論着。
“走,帶你買衣服去。”閔小欣拍了拍和自己一樣滿身狼狽的露憐太子的肩膀,伸手拉住一個匆匆行走着的陌生男子,“這位大哥,你們鎮上最好的服裝店在哪裡?”
男子避之不及,被閔小欣一把抓住衣袖,看着眼前的兩個人,不由得伸出左手,捂住了口鼻,皺着眉,“姑娘是要找裁縫鋪是吧,一直往前走,前面不遠處就是我們鎮上最好的馮記裁縫鋪了。”
“多謝。”閔小欣一把將男子放開,轉過頭,拉着露憐便朝着前方的馮記裁縫鋪奔去。
兩人剛走進裁縫鋪,老闆立刻捂着口鼻從櫃檯奔了出來,就像見了鬼似的,上下打量了閔小欣和露憐一番,尤其當他的目光停留在露憐腹部那一片血跡斑斑的血垢處時,面色瞬時變得青白。
“混賬!叫花子也往店裡放!還不快趕出去!客人嚇跑了怎麼辦!”老闆轉過頭對着身後的夥計大聲責罵道。
“是,是。”夥計應了一聲,立刻攔住閔小欣與露憐,換上一副凶神惡煞的嘴臉,“趕緊出去,這裡不是要飯的地方!若是耽誤了本店的生意,誰賠!”
閔小欣頓時大怒,指着夥計的鼻子,“你少在那裡狗眼看人低,誰是叫花子了!我們就是來買衣服的!”
“老闆說了,不讓你們……”夥計仍然高聲大喝着,就在這時老闆眼珠一轉,換上一副笑臉,走上前來將夥計撥開,“既然是客人,那就多有得罪了,請裡面隨意看。”
“老闆,您剛不是說……?”夥計一臉茫然的看着老闆,似乎不太理解老闆的意思,方纔明明是老闆叫他將這二人趕出去,此刻卻又……
“既然有生意,那就得做,螞蚱腿上也是肉,懂嗎?”老闆狠狠瞪了夥計一眼,不耐煩的揮了揮手,“去,把門口好好掃一掃。”
閔小欣撇了撇嘴,拉着露憐便走了進去,兩人開始挑選起店內衆多衣衫來。
“誒,露憐,你覺得這條裙子怎麼樣?好不好看?我就喜歡白色的。”閔小欣開口詢問着,並用手拍了拍仔細挑選着衣衫的少年的左肩。
“恩,好看。”露憐回過頭來,仔細觀察了一會,帶着認真的口吻,“你穿什麼都好看。”
“喂,你別那麼敷衍好不好?最討厭別人說你穿什麼都好看這種打發人的話,你能給點兒建設性意見嗎?”對於露憐的回答,閔小欣極度不滿,
“不是,我的意思是,你本身就很好看,這件衣服也很好看,如果穿在你身上,一定會更好看。”露憐沉思片刻,終於說出了令閔小欣滿意的答案。
“算你識相。”少女撇了撇嘴,將那件白色的長裙從衣架上取下,開始在身上比劃着。
“九兒,你覺得我穿這件衣服好不好看?”露憐也從一旁的架子上取下一件白色長衫,並且開始在身上比劃着。
“不錯誒,有眼光,你再看看旁邊那一件呢,那件好像樣式更好一些,你試試那件。”兩人開始旁若無人的開始討論起彼此選中的衣服,並且不斷的比劃着。
而一旁靜靜站立着的老闆顯然已經不耐煩了,尤其是聞到兩人身上散發出的那股淡淡的汗臭味,又見兩人比劃了半天,更是心煩意亂,於是便對着一旁掃地的夥計使了個眼色。
夥計心領神會,提起手中掃帚,開始在閔小欣與露憐的腳下胡亂掃着,“讓一讓,讓一讓,掃到兩位的腳就不好意思了!”
“你幹什麼?”閔小欣狠狠瞪了夥計一眼,惱火的罵道,“有你這麼掃地的嘛?”
“兩位客官!這邊的衣衫全是用上等絲綢製成,價格不菲喲!只怕兩位這樣摸來摸去,到時候摸髒了,撕壞了可賠不起喲!”夥計將掃帚提在手中,陰陽怪氣的說着,並且伸手指了指旁邊一處堆滿衣衫的木箱,“那邊的衣衫全是特價,兩位是不是到那邊去選選呢?”
“哎,你怎麼能這樣跟兩位客官說話呢,也不怕得罪人!無論如何,總是本店的客人嘛!豈可失禮。”老闆走上前來,假意責難了夥計一番,隨即皮笑肉不笑的看着閔小欣與露憐,指着那一處堆滿衣衫的箱子,“不如請兩位移駕那邊看看?”
“哦……”閔小欣心中頓時瞭然,慢悠悠的渡到那處堆滿衣衫的箱子旁,用手指挑起一件明顯是劣質品的陳舊衣衫,慢吞吞的說道,“原來老闆是怕我們沒錢,買不起衣服啊!”
“姑娘這話算是說對了!給不起銀子的話就請您往這裡隨意挑!隨您挑多久都成!便宜!”夥計走上前來,復又用手指了指掛着絲綢衣衫之處,“至於那邊嘛,還請兩位客官手下留情,若是摸髒了,別的客人可就不會要了。”
“原來如此……”閔小欣心中釋然,原來不管在什麼地方,人們總是喜歡以貌取人,說白了就是狗眼看人低,她慢慢的渡到櫃檯處,從乾坤袋中慢悠悠的掏出一錠金子,“啪”的一聲,將那錠金子重重的放到櫃檯上,“不知道買不買得起你店裡的這些衣服呢?”
老闆和夥計頓時膛目結舌,被那錠金子晃花了眼,愣在當場,片刻之後老闆立即回過神來,一腳踹到夥計的小腿上,“狗眼看人低的東西!還不快給兩位客官賠不是!”
夥計被老闆一腳踹的往前跌了三步,這才穩住身形,趕緊低頭哈腰,“哎呀!小人有眼不識泰山!開罪了兩位客官!還請兩位客官海涵!小人給兩位客官賠不是了!還請大人不計小人過!”
老闆將那錠金子趕緊抓在手裡,似乎又有點不放心,放到嘴裡用力咬了一口,隨即露出燦爛的笑容,“兩位客官請隨意挑選!慢慢挑選!”
“原來老闆你不僅賣衣服,還兼職表演變臉。”閔小欣哈哈大笑,這才慢悠悠的渡回露憐身旁,“選衣服吧。”
露憐哦了一聲,復又擡起頭開始認真的挑選起衣衫來。
“哎呀,這位公子!您穿這件長衫簡直是太好看了!小的從沒見過哪位公子竟能將長衫穿的這般俊秀飄逸,穿出如此風采來!這簡直就是爲公子您量身而作的呀!”夥計走上前來,站在兩人身旁,不斷的開口奉承着。
“夥計小哥看來也習得了老闆真傳。”閔小欣撇了撇嘴,不屑的說道。
“哎呀!多謝姑娘誇獎!姑娘果然好眼光!一看姑娘就知道姑娘目光獨具!姑娘手上拿的這件長裙可是本小店鎮店之寶啊!若是穿在姑娘身上,那可真是絕配啊!”夥計又繞到閔小欣身旁,開始拍着她的馬屁。
兩人又仔細挑選了一會兒,各自選了一套中意的衣衫,這纔將身上骯髒不堪的衣衫換了下來,兩人剛一走出換衣間,守候多時的夥計趕緊上前,將兩人手中的舊衣衫包了起來。
“請問兩位客官,這舊衣衫是要帶走,還是讓小的幫兩位處理掉?”夥計開口詢問着,櫃檯里正在算賬的老闆立刻罵道,“混賬!兩位客官像是那種還要留着舊衣衫的人嗎?腦子是幹什麼的!”
“當然是幫兩位客官處理掉了!”老闆開口罵着,隨即換上一副笑臉,笑盈盈的走到閔小欣身前,將該找的銀子一錢不少的捧到閔小欣面前,“兩件衣衫一共二十兩又十四錢,去掉零頭,只收兩位二十兩,這是找您的八十兩,請姑娘收好。”
閔小欣接過老闆手中沉甸甸的八十兩,放進乾坤袋裡,這便和露憐一道走了出去,老闆趕緊跟在身後,而夥計也緊隨其後,千恩萬謝的將穿了一身新衣的閔小欣和露臉送出店門外。
“哎,兩位客官慢走啊!記得常來啊!小店歡迎之極啊!”夥計朝着兩人離去的背影大聲呼喊了幾聲,便隨着老闆走入店內。
“老闆啊,我看剛那兩個不像普通人啊。”夥計拿起掃帚,開始掃起地來。
“廢話!這還用你說!我一眼就看出他們不是普通人了!”老闆瞪了夥計一眼,開口罵道,“你瞧那個少年人衣衫之上那一大片血漬!這兩人定是江洋大盜,才從哪裡殺人越貨了,否則衣衫之上怎會有如此一大灘血漬!”
“哎呀!老闆,照您這麼說,我們是不是應該去報官啊!”夥計吃驚不已,驚恐不安的說道。
“報什麼官!如今這世道本就不太平!燒殺搶掠的到處都是!只要能掙到銀子,你管他是怎麼來的!”老闆繼續開口罵着,並且右手食指成屈,在櫃檯桌面上重重敲了兩下,“再說了!官比匪惡,這句話你難道沒聽過嗎?什麼都可以招惹,就是不要去招惹官府!寧願被強盜搶,也好過被官府搶!”
“是,是,小的愚笨,多謝老闆指教。”夥計趕緊點頭稱是,“既然是不義之財,那老闆您剛剛有沒有趁機狠狠宰那兩個人一刀?”
“當然沒有,我們是正經生意人,怎麼可能胡亂宰客人?你這話說出去若是被別人聽到了,我這生意還做不做了?”老闆厲聲喝道。
“是,是。”夥計趕緊附和着,面上帶着些許疑惑,心想,老闆今天怎麼突然變得這麼仁慈了,“老闆你真的沒有宰那兩個人嗎?”
“哼!那兩個人根本就是江洋大盜,一出手就是一錠金子,肯定是不義之財!我就算多收他們一點銀子,那也算是天經地義之事,懂嗎?”老闆開口罵了幾句,復又低下頭開始算起賬來,“好了,該幹嘛幹嘛去。”
夥計嘴裡哦了一聲,這便又提着掃帚開始掃起地來。
換了新衣的閔小欣與露憐只覺整個人神清氣爽起來,一路上再也沒有人對着他們指指點點了,兩人又走了一會兒,便拐進了一家客棧。
店小二一見來人氣度不凡,衣着高貴,立刻眼前一亮,打起精神朝着二人走來,“哎喲!歡迎兩位客官光臨!真是讓小店蓬蓽生輝!兩位客觀這邊請,請坐!請坐!”
“請問兩位客官想吃點兒什麼?小店各種菜色應有盡有,包您滿意,一定讓兩位吃的高興,喝的盡興!”店小二趕緊倒了兩杯茶放到閔小欣和露憐面前,滿面笑容的詢問着,閔小欣隨口點了幾樣菜,店小二立刻退了下去。
不一會兒店小二便將飯菜端上,兩人用過飯菜,又去開了兩間上房,這便在店小二的引路下,各自回房休息了。
閔小欣走進客房之中,又想起了昨晚神秘人所說之話——若想有朝一日能夠自如的運用自身的強大力量,有空的時候就儘量多加練習吧。
想到這裡,閔小欣立刻下定了決心,爬到牀上盤膝而坐,將百草香囊拿出,又開始修煉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