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8 奉旨讀書
夜半三更的開封大街上,展昭見到了跟自己隔着半條街的鬼麪人。
那鬼麪人走出了巷子,一直走到了路中間，停下腳步，看着展昭。
展昭回轉身,雙手搭着巨闕，站着瞧着他。
“展昭。”
鬼麪人突然開口，聲音有些發悶。
展昭微微一笑,一貫的隨和,“閣下怎麼稱呼？”
“我只是來提醒你一句。”鬼麪人聲音依舊悶悶的,但說話的語氣,似乎帶着點威脅，“少管閒事。”
展昭聽後，摸了摸下巴,略無奈地說，“那估計有點困難，你不知道我兼職當差，專職管閒事的麼？”
鬼麪人盯着展昭看了一會兒，忽然冷笑了一聲，“有些事情，你管不起。”
“那要看什麼事了，不如去開封府坐坐，詳談下？”展昭說着，擡手輕輕一接巨闕，剛想上前一步，卻聽那鬼麪人“哈哈”大笑了起來。
展昭微微一楞，只見那鬼麪人身前似乎是突然起了一層水汽，隨後……他就隨着水汽一起，變得透明，轉眼消失了，風中，有一個遠去的聲音隨風飄散，“記住！少管閒事！”
展昭皺眉，“喂！就這麼走了？再聊會兒啊？”
只是那鬼麪人似乎沒什麼興趣留下跟展護衛耍嘴皮子，已經消失不見。
走上了幾步，展昭來到了剛纔那個鬼麪人站着的地方，低頭看……就見地面上有一個水印。
展昭皺眉盯着那水印看了一會兒，那鬼麪人逃走的時候用的是遁術，是很多殺手會用的招數，只是……這種遁術他以前從來沒見過。
展昭確定這鬼麪人功夫實在是相當的不錯，不過出現在自己面前也是要冒一定的風險的！他這麼出來晃一下只是爲了跟自己說讓自己少管閒事？
展昭覺得這樣的額冒險多此一舉，在開封府殺人放火他不管是不可能的，那他出現在自己面前的真正目的究竟是什麼呢？
展昭轉身往回走，邊走邊想，回憶了一下剛纔的畫面，那個鬼麪人從巷子裡走出來的時候，感覺……似乎是有些跛。
仔細想想，展昭覺得他跛得還好像有一點點不太自然，是本身不嚴重，還是有意在裝？
想來想去，展昭覺得一切都隱約跟二十多年前失蹤的那個屈仲遠有分不開的關係，看來有必要調查一下當年究竟發生了什麼。
正想着，路過白府門口。
說來也巧，白府大門一開，白玉堂拿着刀還有包袱還有一個食盒急匆匆跑出來，跟展昭撞了個對臉。
兩廂打了個照面，彼此都一愣。
展昭眨眨眼，開口，“燒麥！”
白玉堂無語，果然是吃貨，就聞着吃的了。
見白玉堂大包小包拿了那麼多，展昭幫他提了個食盒，跟他肩並肩往開封府走。
“你怎麼來了？”白玉堂好奇問。
展昭將剛纔發生的事情都說了一遍。
白玉堂微微皺眉，“竟然有意出現在你面前？還就是爲了警告一下你？”
“嗯，我想了半天，除了警告我之外，唯一留下的線索就是他有些跛。”展昭一攤手。
“難道是故意暗示當年屈仲遠的案子？”白玉堂皺眉，“你的輕功抓不住他？”
“他好像會遁術或者別的什麼把戲，一下子就沒了，連氣息都不好把握。”展昭也說着，胳膊蹭了蹭白玉堂，“對了，剛纔八王說明天跟皇上提改太學規矩的事情。”
白玉堂笑了笑，點點頭。
“天尊呢？”展昭這纔想起天尊來，白玉堂明明和天尊一起回去的，怎麼沒跟着來。
“挖出酒罈子之後就跑了，不知道上哪兒去了。”白玉堂也無奈。
“我還想問問他怎麼一個人來了，外公沒跟他一起呢。”展昭納悶。
“我幫你問了，就說有事情辦過幾天才到。”白玉堂回答。
展昭微微眯着眼——神神秘秘。
兩人匆匆趕回開封，卻封府裡一團亂。
“怎麼了？”展昭問站在院子裡打哈欠的趙普。
大元帥這會兒站在院子裡，懷裡抱着已經睡熟了不知道正做什麼美夢的小四子，邊走邊拍，當人肉搖籃，這場面，估計讓邊關衆將士看到了會瘋吧？
“劉守開死了。”趙普道。
“什麼？！”展昭一驚，“怎麼會這樣？”
“自斷筋脈死的，神仙難救。”
說話間，公孫走出來，身後是打哈欠的蕭良。
“小良子第一個發現他不對勁，只是我們出手阻止已經晚了。”霖夜火也跟了出來，看樣子似乎是在犯困，“這人功夫好奇特啊，從來沒見過，散內勁跟散盤菜似的。”
“他死前沒說什麼麼？”展昭覺得有些可惜，就算不念太學，也不是說就不能再重頭來過，至於害人之後再尋死麼？這人空有滿腹經綸，怎麼這麼經受不起打擊？如果他爹真是罪有應得，做子嗣的就更要爭一口氣，如果是冤枉的，就幫着伸冤唄，這麼極端的手法除了枉送性命之外，有任何用處麼？
“他說了，還是些大逆不道的話。”
這時，包延他們也出來了。
龐煜撇着嘴道，“小子夠狠的，死前詛咒太學人人死絕雞犬不留，還說讓那昏君付出代價……”
展昭和白玉堂都有些無語——這毒咒發的，用得着整個太學的人都死麼？這是多大仇啊？而且，跟趙禎又有關係？昏君指的哪個？如果往上追溯的話，昏君可多了。
“劉守開平日爲人怎麼樣？”展昭忍不住問，“也這麼極端麼？”
“沒有啊。”淳華搖頭，“平時挺隨和的。”
王琪也點頭，“真不覺得那麼狠。”
“那他爹的案子呢？”展昭疑惑，“莫不是有冤屈？”
“劉守開他爹的案子罪證確鑿，根本沒有冤枉。”包大人走了出來。
太師也點頭，“就是，因爲父輩犯案而被開除出太學的人多了去了，沒見過那麼極端的。再說了，冤有頭債有主，關太學的學生什麼事？”
衆人也都點頭，難道說只是因爲劉守開性格極端纔會做出這種事？總覺得很蹊蹺。
“天色已晚。”包大人道，“先各自休息去吧，明日一早我進宮面聖，回來再說……”
衆人只好先各自先散去。
展昭和白玉堂回到院子裡，就看到石桌邊，天尊正喝酒呢，眼前有幾樣小菜，月牙兒在給他倒酒，辰星兒問他明天想吃什麼，倆丫頭還是一如既往的孝順。
白玉堂走過去，將燒麥放下，和展昭一起坐着陪天尊喝了幾杯吃了些宵夜，就都各自回去睡了。
躺在牀上，展昭仰着臉看着牀頂的雕花，想着今天發生的事情，回想起來，案件很零碎。只是，無論是那熊熊的烈火，還是陰森的鬼面，以及雪白碧玉上的血字，無不透露着一種濃濃的怨毒之氣。
究竟是爲什麼，要怨恨如此之深呢？就算劉守開的遭遇原本值得同情，但他的報復簡直讓人無法接受，反而覺得像他這樣的人，早開除出太學纔好呢，不然若是日後掌權做官，這種性格，說不定會害更多的人！
展昭越想越覺得彆扭，轉身，就看到白玉堂的睡顏，發現怎麼看怎麼順眼，胸中煩悶也消散了不少。
於是，展昭認真看起來，用白玉堂好看的臉洗眼睛。
白玉堂剛睡着，就感覺身邊展昭湊過來，隨後，伸手抱住。
白玉堂有些不解地睜開眼，轉過臉看拿自己當個枕頭那麼抱着的展昭。
“貓兒，你這是什麼睡相？”白玉堂有些無奈地問展昭。
展昭調整了一下姿勢，蹭了兩下躺好，“這樣比較舒服。”
白玉堂轉過身，看着展昭閉上眼睛的睡臉，這貓很滿足的樣子，睡得嘴角微微都有些翹起。
白玉堂看了看搭在自己胸前的手還有架在自己腿上的腿，覺得晚上估計會做詭異的夢吧……不過他也沒動，讓展昭抱着睡了。
大概是真的趕路太累，或者挨着一起睡比較舒服，兩人一夜好夢，睡得相當好。
另一個睡得很好的人，還有受了傷的戈青，一晚上，嘴角都是瞧着的，滿眼都是漂亮的銀髮在飄啊飄……好神氣！
次日清晨，戈青在一陣涼意中醒過來，就感覺胸口涼絲絲，不挺舒服的，昨晚還隱隱作痛的傷已經不疼了。
戈青緩緩真開眼，就看到一個小小的身影在眼前忙碌着，又閉了閉眼調整了一下，纔看清楚——原來是小四子坐在他身邊，一手拿着個小碗，一手拿着個竹籤，正從小碗裡撈出黃色的藥膏，抹在他胸前的傷口上。
“小王爺。”
戈青開口。
小四子見他醒了，就笑眯眯跟他打招呼，“小青青。”
戈青左右看了看，發現牀頂和房間陳設都沒見過，就問，“我在哪兒啊？”
“你在開封府的客房裡。”
這時，門外跑進來包延他們幾個。
戈青動了動，似乎想起來，“那個鬼麪人呢？”
“嫑動！”小四子按住他，然後伸出兩根手指頭，“爹爹說你要躺兩天。”
“兩天？！”戈青一驚，“我還要回宮……”
“哎，早跟南宮說過了，他讓你多歇兩天。”龐煜笑嘻嘻拍拍他肩膀，“本來想送你回家的，不過你爹說瞞着你娘呢，怕她擔心，讓你養好了再回去，先騙她你外出辦事去了。“
戈青點了點頭，隨後又往周圍望了望，似乎是在找什麼，但之後臉上又顯出些失望——天尊真的來了麼？是不是自己做夢。
“喂。”龐煜見他發呆，就問他，“餓不餓？”
“嗯……”戈青倒是覺得有些餓了。
“我也餓哦。”淳華一起來就來看戈青了，還沒顧上吃早飯，問衆人，“你們吃什麼？我剛看到天尊在吃餛飩，貌似不錯……”
淳華的話沒說完，就見戈青“嚯”地一聲就坐了起來，激動地問，“天尊真的在……哎呀呀。”
小四子趕緊將他按回去躺下，好險傷口就崩開了，小四子板起臉，“嫑亂動啊！”
衆人面面相覷，龐煜壞壞地笑戈青，“想見天尊啊？我給你去叫……”
“哎！”戈青緊張，“不行！見天尊要恭敬，我這樣衣冠不整的不行。”
衆人都忍笑。
王琪戳戳他胳膊，“不用介意，天尊可隨和了。”
說着，衆人跟着起鬨，對着門口喊，“天尊！天尊……”
戈青一張臉通紅，就聽門口有人回話，“誰叫我？”
說話間，天尊端着一碗餛飩，邁步走了進來。
戈青嚥了口唾沫，趕緊要扯被子蓋住自己，心說要死了……這樣見天尊！
天尊嘴裡叫着餛飩，瞄了一眼牀裡，湊過來問，“喲，醒了啊？”
“嗯……”戈青點了點頭，想起來行大禮，小四子眯着眼睛瞧着他，那意思——你怎麼這麼不老實？！
戈青尷尬地僵直着身子打量天尊，就見小四子仰起臉，問，“尊尊，餛飩什麼餡兒的？”
“豬肉白菜，吃不吃？”天尊撩了一個給他送到嘴邊。
小四子“啊嗚”一口，嚼啊嚼，點頭，“唔！好吃。”
龐煜就覺得餓得不行了，“你們要不要？我去拿。”
“要！”包延他們七嘴八舌答應，龐煜就往外跑。
戈青看着天尊餵了小四子一個餛飩，又自己吃了一個，正出神……就聽到“咕嚕”一聲。
衆人都一愣，小四子笑着拍了拍戈青的肚子，“餓了呀？”
戈青臉紅成豬肝色了，好丟臉……
天尊見他餓得肚子叫了，就趕從自己碗裡撩了一個餛飩出來送到他嘴邊，“來~”
戈青看着送到眼前的餛飩，還有剛剛天尊塞進嘴裡吃餛飩的勺子，就感覺腦袋一熱，隨後……
“呀！”小四子趕緊晃戈青，“又昏過去了！”
天尊拿着勺子退開兩步，心說，什麼情況？餛飩恐懼症？
衆人都有些無語地看戈青——這人，昏過去的時候怎麼都一臉幸福樣？
好一頓折騰，戈青才醒過來，龐煜也帶着幾個丫鬟端着餛飩過來了，衆人邊吃邊聊天。
外頭，展昭和白玉堂也來了，還有伸懶腰的公孫。
“怎麼樣了？”公孫上前看小四子處理的傷口，點頭，“畢竟是年輕啊，好得挺快，不過這幾天還是要靜養。”
小四子瞄了戈青一眼，覺得靜養好像有困難，這個人情緒亂容易激動。
戈青這會兒顧着懊喪呢，滿眼都是剛纔天尊送到嘴邊的餛飩，好可惜沒有吃，竟然昏過去真是不爭氣。
展昭找了張凳子坐下，讓戈青說一下昨天的情況。
戈青比包延他們那羣書生要清醒得多，就說，“昨晚有些蹊蹺，那鬼麪人最初的目的貌似是想殺龐煜和王琪，後來另一個鬼麪人出來之後就要求他全部滅口。可包延說了一句話之後，他又似乎有意放包延一馬，殺其他人。”
“你說什麼了？”白玉堂問包延。
一旁，天尊自己的餛飩吃完了，似乎不飽，拿着勺子從白玉堂碗裡撩出好幾個來。
戈青偷偷瞧着，原來天尊平時這麼隨和的啊……白玉堂應該是他帶大的，童年一定好幸福。
“阿嚏……”
白玉堂突然一個噴嚏。
展昭驚駭地看着他，小四子伸手抓他脈，看是不是傷風了。
白玉堂揉了揉鼻子，再看……碗裡一個餛飩沒剩下，一旁吃飽了的天尊揉着肚子站起來，去院子裡活動筋骨了。
白玉堂扶額。
包延將昨晚說的那句“我爹是包青天……小爺在閻王殿等你”複述了一下。
展昭微微皺眉，“因爲知道你是包大人的兒子，所以放你一馬麼？”
包延搔搔頭，現在想起來，貌似是有些像。
“感覺是這樣。”戈青點頭。
展昭就皺眉，莫不是真的是當年包大人的同窗，念及同窗之情所以有意放包延一馬？但會不會太刻意？總覺得那鬼麪人有意無意在暗示自己就是當年的屈仲遠，錯覺麼？
早飯過後，龐太師和包大人上朝回來，兩人先來看戈青。
包大人覺得很過意不去，就跟戈青解釋，因爲怕白玉堂或者展昭他們暗中跟着，會引起鬼麪人懷疑所以不出手突襲。本來覺得天尊暗中保護應該是萬無一失，沒想到天尊迷路了……當然要怪還是怪自己的主意太冒險。
戈青一個勁搖頭，他昨晚讓天尊救了呢，感謝包大人還來不及！
衆人討論昨日案情。
“雖然昨晚計策冒險了些，但也試出了他想殺的人。”白玉堂道。
包大人皺着眉點頭，“我今日特意問了王丞相，他並不認識劉守開，也不認識石葉，更不認識當年的屈仲遠。老丞相爲人和善，且年紀大了很多事情他都不過問，對方要殺王琪，估計和丞相無關。”
於是衆人都看王琪，那意思——你是得罪什麼人了？還是知道了什麼不該知道的？
王琪也很費解。
淳華託着下巴幫他想，“他每天除了太學就是回家，也不去別的地方，會不會是在太學裡知道了什麼不該知道的？”
王琪更加困擾。
展昭覺得有必要去太學走一趟，深入調查一下，總覺得這個才子匯聚的地方，似乎藏着很多秘密。
“還有你。”太師板着臉問龐煜，“你幹什麼了？怎麼又有人要殺你？”
龐煜嘴角抽了抽，“天曉得，也不知道幹嘛每次都有我的份，我又沒去過太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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衆人都微微皺眉，龐煜剛回來沒多久，按理來說就一天的時間沒機會得罪人啊……
想到此處，衆人都下意識看龐太師。
太師眨了眨眼，指着自己的鼻子說，“也不關我的事吧，老夫這些日子都跟你們東奔西跑的，都不知道開封發生什麼事。”
衆人想想，倒也是。
“那當年屈仲遠呢？”展昭問。
包大人搖頭，“二十幾年前這胖子不過是個侍衛，應該也跟他沒關係。”
太師一個勁點頭，“我都不知道屈仲遠是誰。”
“那劉守開的爹呢？”趙普問。
“我也不熟，不是我這邊的。”太師攤手。
衆人只好看回龐煜。
龐煜撇嘴，“奇了怪了，我剛回來一天就又惹上是非了，我除了給趙蘭那丫頭找面具沒幹別的啊。”
“面具……”包大人喃喃自語，又想到了那些面具，就問，“對了小侯爺，你之前那些面具裡邊那個綠色的，我說感覺和當年鬼麪人極像的那個，是在哪兒買的？”
“那要問龐福了。”龐煜搔搔頭，讓人把龐福找來。
這些面具自然不全是龐煜大少爺親去自找的，他和龐福還有幾個家將分頭行動，那個綠色的，應該是龐福找來的。
龐福說那個面具是一個混混幫忙找的，那人叫阿東，平日就在開封街面上混跡。包大人表示想見見阿東，於是龐福又派人去找。只是去找的人卻回來說，阿東不見了！
“他每天都在街上混，不是喝酒就是賭錢，怎麼會不見了？”龐福納悶。
去尋的下人說，阿東那些豬朋狗友也找他呢，大家都知道他昨日幫龐府辦事，得了不少賞錢，本來今天說好了他請客吃飯，但是人卻不見了，到家裡尋，宅子門鎖着，對門的鄰居說他根本沒回去過。
衆人莫名就有些不太好的預感，展昭讓王朝馬漢多帶點人四處去找找。
趕走沒一會兒王朝就回來了，說趕巧了，出門就看到河邊鬧哄哄的，過去一問，原來撈上來死人了，正是阿東，可能是喝多了掉下河淹死的。
“這麼巧？”包大人覺得蹊蹺。
趙普讓人將屍體擡過來，公孫到院子裡檢查了一下，就說，“不是淹死的，掉河裡之前已經死了，胸口被人拍了一掌，死了之後才掉下河的。”
“大概什麼時候死的？”展昭問。
“有段時間了，昨天傍晚左右吧。”公孫讓人將屍體擡去仵作房，一會兒他再仔細驗屍。
“該不會，跟那面具有關係？”展昭想了想，決定一會兒去調查一下那個阿東昨天具體去過哪些地方。
“又死了一個無辜的人。”包延皺眉。
龐煜還挺鬱悶，“他不幫我找面具應該不會惹上這無妄之災吧。”
衆人都皺眉。
“對了。”包大人像是突然想起了些什麼，對公孫說，“公孫先生，有沒有興趣去太學教書？”
公孫愣了愣，“教書？”
“嗯。”包大人點頭，“太學現在缺不少夫子，而且夫子的年紀普遍比較大，今早皇上說了想改革一下太學，一方面廢黜一些不合理的陳規，另一方面，他想招募一些年輕的夫子，可以跟學生多謝交流的那種，他問你有沒有興趣去教書。”
一旁，王琪和淳華眼睛都亮了，一個勁點頭——公孫先生能去教書就太好了！
“可是這書呆已經有開封府師爺的事情要忙，還要隔三差五給人看病，然後還要帶孩子還要幫忙查案，再加上教書，豈不是不用睡了？”
沒等公孫回答，趙普先幫着往外推，九王爺心說，那書呆豈不是每天都在忙，自己以後連根毛都摸不着，見一面都難了。
至於爲什麼會這麼想，九王爺那麪條粗的神經，自然不會往細了想，倒是一旁歐陽和鄒良默默瞧了他一眼。
“哦，不需要每天去教書的，也不需要住在太學。”包大人道，“比如說每個月上三四堂課，教教醫術什麼的。”
公孫想了想，“這倒是可以接受，去太學還能調查一下這次的案子，總覺得似乎有些關係。”
“本府也是這樣想。”包大人點了點頭，“想跟太學的學生打成一片倒是不難，只是學生三年換一次，大多不知道當年的事，倒是太學有很多夫子在那兒待了十幾年甚至幾十年，知道的估計也多。”
公孫點頭。
展昭道，“那我去太學問問學生。”
“光問的話，他們不一定肯跟你說實話，所謂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包大人說着，話鋒一轉問展昭，“展護衛不知道有沒有興趣去太學念幾天書？”
展昭一愣，隨即張大了嘴指着自己，“我……”
包大人點頭，又問白玉堂和趙普，“白少俠和九王爺呢？”
白玉堂哭笑不得，趙普嘴張的老大，“我也去？！”
“機會難得。”包大人眼含幾分促狹，道，“早晨皇上突然提議要改革太學，要改革自然要集思廣益，所以他順便下了道聖旨。”
衆人張了張嘴——順便？
包大人從袖兜裡拿出一張明晃晃的聖旨來，給衆人唸了一遍，總結一下就是，趙禎讓趙普、展昭、白玉堂、包延、龐煜、霖夜火、鄒良、小四子和蕭良一起進太學唸書一個月，名曰，奉旨讀書！
衆人愣了良久，異口同聲，“奉旨讀書？！”
包大人笑啊笑，“對啊，皇命不可違，各位，準備準備。”
衆人張着嘴都合不上了，同一個想法就是——趙禎吃飽了撐的？
小四子問公孫，“爹爹，小四子和小良子要和九九他們一起唸書麼？”
衆影衛仰着臉想象着趙普抱着小四子一起上課的畫面，好喜感……
公孫捂着嘴儘量忍笑。
衆人正爲趙禎這明顯惡作劇的“奉旨讀書”旨意頭疼，外頭紫影跑了進來，“王爺，又死人了！”
趙普撇嘴，“又出人命了？”
“是啊！”紫影點頭，“還是太學，樑夫子死了，懸樑自盡的。”
“樑夫子？”包大人皺眉，“樑有道？”
紫影點頭。
展昭問包大人，“認識？”
包大人點了點頭，雙眉緊鎖。
白玉堂有些無語，“好好的幹嘛自盡？”
紫影道，“我打聽了一下，太學的學生說，昨天大火之後，樑夫子就變得不太正常，瘋瘋癲癲說什麼下一個就輪到他了。衆人都以爲他嚇壞了，找郎中開了點凝神安睡的藥給他服用。他後半夜纔算躺下睡了，可沒想到今天一大早不見起，到房間裡一看，已經吊在房樑上斷氣了。”
“他會說下一個就是他？”展昭摸了摸下巴，“那表示他知道些什麼。”
包大人叫趙虎去八王府，通知一聲八王爺，就說樑有道死了。
衆人就有些奇怪，看着包大人。
包拯也不等衆人問了，就說，“這位樑夫子，是當年我和八王在太學的同窗。”
“那就意味着，也是屈仲遠在太學的同窗，是麼？”展昭問。
“不止這樣。”包大人道，“太學的學寮是兩個學生一間屋子，屈仲遠，當年就是跟樑有道在一間屋子住的室友。”
衆人面面相覷，看來真的有必要去太學深入調查一下！也好，有案子查，奉旨讀書的時候也沒那麼無聊。
一想到“奉旨讀書”，衆人再一次嘆氣，紛紛扶額……頭好痛！
皇宮裡，抱着香香的龐妃就見正端着杯子喝茶的趙禎忽然“噗”了一聲，然後趴在了桌上。
衆太監丫鬟都嚇了一跳，以爲趙禎嗆着了，可是仔細看看，就見趙禎趴在桌上正笑呢，樂得直顫。
龐妃好奇——什麼事情那麼開心啊？趙禎小時候惡作劇成功了就這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