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3 毒謀狐計
霖夜火的話說完,現場一片沉默。
展昭掏了掏耳朵,小聲問身邊白玉堂，“他要你承認什麼？”
白玉堂扶了扶額頭，開口,“都說了，我不認識他！”
展昭再看看那頭蹦躂着表示自己比白玉堂帥很多的霖夜火，突然明白了白玉堂能避就避的原因了——這霖夜火還真是……
再看看在場火鳳堂的門人，一個個低着頭臉通紅，的確，有這麼個老大不是一般的丟人。
“展昭展昭。”
霖夜火倒是挺自來熟,蹲在馬車頂認真問展昭,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白玉堂,“我和他誰帥點？”
展昭嘴角抽了抽,摸着下巴仰起臉望天，“這個麼……”
霖夜火一挑眉。
白玉堂小聲跟展昭說，“趕緊說他帥，他記仇得很，你說他不帥他找你一輩子麻煩。”
展昭一驚。
霖夜火指着白玉堂，“你不是說不認識我麼！”
白玉堂看別處，那意思——的確不認識！
“天底下誰最帥？”霖夜火突然問馬車下邊衆多火鳳堂的徒子徒孫。
就見一羣紅衣教徒，年紀大的至少七八十歲了，年紀小的最多十幾歲，而且大多都是武林高手名門正派，卻是無奈地齊聲喊口號，“堂主豔絕天下，帥瞎狗眼，乃天下第一美男！”
霖夜火滿意點頭。
在場衆江湖人滿腦門冷汗的同時，都有一個共同感覺——這火鳳堂前途堪憂啊，當家的腦子明顯不太正常！
小四子抱着小狐狸張大了嘴巴，“哇！帥瞎狗眼這種說法都有的喔……”
這時，霖夜火瞧見小四子了，眯着眼睛瞧了瞧，突然摸着下巴，歪着頭就看起他來，“咦？”
小四子見他看自己，倒是不覺得害怕，這個哥哥年歲和展昭白玉堂差不多的，長得的確不錯而且人也貌似很和氣，不過還是白白好看點。
“小胖子。”霖夜火跟小四子打招呼。
小四子臉就耷拉下來了——明顯白玉堂好看！
“我和白玉堂誰好看？”霖夜火指着自己的鼻子問小四子。
小四子一鼓腮幫子，扭臉，“我爹爹最好看！”
霖夜火驚訝地張大了嘴，問，“你爹爹何方神聖？他比白玉堂還帥？”
小四子認真點頭，“是呀！天底下我爹爹最帥了。”
展昭看白玉堂。
白玉堂扶額，小四子這是給公孫拉仇恨啊。
“誰是你爹？”霖夜火納悶，有小四子那麼個年紀的兒子，至少應該有個三十好幾了吧，帥蜀黍？
想着想着，霖夜火突然認真問小四子，“你爹是不是西域人？”
小四子眨眨眼，白玉堂微一皺眉，對小四子說，“小四子，你爹好像醒了，找你呢。”
“呀！”小四子一驚，公孫大早上起來要是找不到他該着急了，於是趕緊轉身跑進衙門去了。
霖夜火微微眯起眼，瞧了白玉堂一眼。
白玉堂也看了他一眼，眼裡含着些警告。
“嚯嚯。”霖夜火像是發現了什麼有趣的事情，意義不明地笑了起來，慢悠悠說，“你這幾年在中原還活得挺自在麼，天尊好不好啊？”
正說話，衙門裡頭又有人走出來，正是出來看熱鬧的天尊和殷侯。
“啊！”霖夜火一眼看見天尊了，從馬車上蹦了下來，跪地給天尊磕頭，這響頭磕得可虔誠又真心，乖乖問候，“老爺子多年不見了，風采依舊，還是那麼帥氣。”
天尊愣了愣，盯着他看了好一會兒，“哦……這不是無沙老和尚家的徒弟麼，免禮免禮。”
江湖人都有些騷動，不少人一眼看到天尊的那一頭白髮，驚詫不以。不少江湖人其實畢生心願就是能看一眼天尊，如今看到了，可謂意外驚喜，不少人起身給天尊行禮。
霖夜火對天尊可謂恭敬有加，站起來笑眯眯對手下招手。
就有個穿了一身紅衣的少年跑過去給天尊送上一個錦盒。
天尊打開一看，裡邊一隻夜光杯和一把水晶酒壺，酒壺裡滿滿的西域葡萄酒。
天尊眉開眼笑，“乖。”
殷侯好奇湊過來問，“什麼人？”
“無沙的徒弟。”天尊說了一句。
殷侯瞭然，“哦……大和尚總掛嘴邊的那個小徒弟啊。”
這時，霖夜火盯着殷侯發呆，展昭怕他認出殷侯咋咋呼呼的喊出名字來，在場那麼多江湖人呢，可得炸鍋。此時已經有不少人好奇地討論，天尊身邊這人是誰啊？怎麼那麼霸氣。
不過霖夜火倒是並沒有咋呼，歪着頭盯着殷侯看了半晌，仰起臉想了想，跪下給他也磕了個頭，隨後站起來，什麼都沒說，笑嘻嘻問展昭，“展昭，要不要去喝一杯？我請你吃海鮮！”
展昭納悶，幹嘛要跟自己去喝一杯？
霖夜火對他招手，“來麼來麼，咱倆交個朋友！我很中意你呀！”
展昭尷尬……這人說話還真直接。
展昭倒是對他不反感，他剛纔給殷侯磕了個頭，禮數和對天尊一分不差，且什麼廢話都沒說，展昭對這點很滿意。這霖夜火雖然奇怪又有點幼稚，不過也挺有趣的，不如……
展昭還沒答應，身邊白玉堂卻涼絲絲來了一句，“要吃海鮮就跟我去陷空島。”
展昭眨眨眼。
霖夜火蹦躂，“白玉堂！我喜歡什麼你都跟我爭啊？好！你承認我比你帥我就不跟你爭展昭！”
白玉堂眉頭輕輕動了動。
展昭無語地左右看了看——這個，情況貌似往一個古怪的方向發展了。
衆人都有些無奈地看熱鬧，這霖夜火真會蹦躂，估計白玉堂不會搭理他。
誰料，向來沉默寡言的白玉堂突然擡頭，看了霖夜火一眼，牙縫裡蹦出一句，“爺甩你九條街。”
“噗……”身後，正吃早飯的開封府衆人集體一口豆漿噴出來，展昭和身後的天尊張大了嘴看白玉堂，殷侯摸着下巴。
白玉堂回頭一拽展昭，道，“走了，去陷空島見我大哥大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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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後，展昭稀裡糊塗跟白玉堂往碼頭走了。
在場衆人面面相覷，霖夜火蹲在馬車頂上，也張大了嘴，顯然還沒明白過來。
直到白玉堂帶着展昭走遠了，霖夜火才伸手，摸了摸下巴，“嚯嚯，有意思麼。”邊說，還邊往遠處打量——九條街是有多遠？！
這時，幾個在下面早就等得不耐煩的火掌門門人問霖夜火，“堂主，錢桂的屍體還在衙門裡。”
霖夜火眨眨眼，不解問，“什麼屍體啊？”
火掌門的人臭了臉，這個霖夜火真是……剛纔他們跟他說錢桂屍體被動的事情，他邊吃早飯邊心不在焉聽着，倒是一聽到白玉堂在衙門呢，蹦起來就衝過來了。他們原本以爲這位堂主要替他們出頭，沒想到根本沒往心裡去。
這時，衙門裡劉鑫走了出來，對霖夜火說了一下事情的來龍去脈，並代表衙門道了歉，說是仵作驗屍沒辦法。
“哦？被狐妖吸了陽氣？”霖夜火好奇，“那狐妖帥麼？”
火掌門衆人都快吐血了。
“堂主。”
這時，火鳳堂的二當家，一個白髮的老頭提醒了一下霖夜火，“火掌門有規矩，死去的兄弟屍體不能動。”
“哦。”霖夜火擺了擺手，“哎呀，規矩死的人活的麼，查案找出真兇比較重要。”
火掌門衆人一皺眉，都有些不服氣地看着霖夜火，這堂主怎麼幫着外人？！
霖夜火打了個哈欠，對劉鑫道，“你們官府找到兇手後跟我說一聲。”
劉鑫點頭。
“都走吧，我四處逛逛。”霖夜火對手下襬手，說完就三竄兩蹦上了房頂，追白玉堂和展昭去了。
火掌門衆人還留在原地，火鳳堂的早就習慣了堂主這四六不着的性格，聽命令散了。
其實不少人都能看出來，火掌門的人並不服氣他們這位堂主的做法，但是霖夜火不給他們撐腰，他們也沒辦法再造次，這口氣看來是不順。
衙門口的人此時也慢慢散去。
包拯等人留在衙門繼續處理兇案，殷侯見熱鬧看完了，想去陷空島，就問天尊，“走不走？”
此時，天尊摸着下巴似乎是想起來了什麼。
“喂。”殷侯拍了他一下。
“我想起來了。”天尊突然輕輕一拍腦袋，“無風掌是無沙自創的功夫，我見他使過一次。天下除了他沒人會了！”
殷侯皺眉，“無沙？”
“他徒弟說不定也會。”天尊隨口說，“那霖夜火估計天賦異稟，無沙才收他這麼個小孩兒做了徒弟。”
殷侯點點頭，跟天尊邊說邊往碼頭走了。
兩老頭不經意聊，從他們身邊進門的捕快劉鑫卻是聽得清楚，他皺起了眉頭——這麼說，那位火鳳堂堂主會無風掌？那他豈不是最有嫌疑！
等人都散了，衙門口幾個火掌門的門徒悶悶不樂往回走，邊走邊議論。
“大當家的，堂主根本不把我們黨自己人。”
“那能怎麼樣？除非火鳳堂出手，不然就憑我們幾個，怎麼跟白玉堂展昭鬥？”
“真咽不下這口氣。”
“火鳳堂不幫着我們，還吞併我們幹什麼？”
“憋屈！”
“其實，也不是沒有辦法的。”
衆人一愣，身後有人說話！
這聲音聽着有些怪異，雖是男人的聲音，但是帶着幾分陰陽怪氣。衆人一回頭，就見身後站着個白衣的年輕人。
那人一身純白，不同於白玉堂的瀟灑，此人莫名的讓人覺得有幾分陰氣。仔細看臉，一對鳳目，尖尖的鼻子尖尖的下巴，嘴角帶笑……好看是好看，只是莫名有幾分說不清道不明的妖邪。
“要火鳳堂和開封府大打出手，還不容易麼？”那人微微一笑，“展昭和白玉堂是江湖人，開封府還有不是江湖人的呢！”
衆人皺眉。
“再說了。”那人笑得帶幾分陰險，“毀壞你們兄弟屍首的人是開封府的神醫公孫策，你們對付那書生不就行了麼，沒必要跟展昭白玉堂硬碰硬。”
火掌門衆人看了看他，“你有什麼好辦法？”
那人笑意更深了幾分，“方法有，不過麼，你們要答應我一件事。”
“什麼事？”
“燒死公孫策。”那人眼神一冷，“然後，我要他兒子！”
火掌門衆人皺眉。
幾人面面相覷——公孫策破壞屍體的確是罪無可恕，可是那白白胖胖的小娃並沒罪。而且公孫也罪不至死啊，他們不過是想開封府的人道歉賠禮，讓公孫吃點苦頭出出氣，這要殺人奪子，有些嚴重了！
正猶豫，卻聽耳邊又傳來忽遠忽近的聲音，“燒死公孫，搶他兒子。”
也不知道爲什麼，這聲音就像是針一樣，扎進了火掌門衆人的耳朵裡。
幾人突然雙目呆滯，就好像是被人施了什麼法術似的，木訥地重複，“燒死公孫，搶他兒子……燒死公孫，搶他兒子……”
白衣人滿意地點點頭，狐媚一笑，用袖子掩着嘴角，一扭一扭地就走了。
留下火掌門衆人，陰森森地盯着松江府的衙門看着……
“阿嚏……”
公孫突然一個噴嚏，揉了揉鼻子醒過來，就見眼前是趙普的大腿，尷尬地擡起頭，小四子胖乎乎圓滾滾的臉出現在了眼前，笑眯眯問，“爹爹，醒啦？”
公孫的心情立馬晴朗，摟住小四子親一口，“嗯，乖仔。”
趙普揉了揉可算解脫了的腿，看着又滾在一起的爺倆，伸了個懶腰，仰臉一看……外邊原本晴朗的天空莫名烏雲壓頂。趙普皺眉，好好的，怎麼變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