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悅然餃子吃得有點多,不,應該說大家吃得都有點多。洪教授一邊走着一邊輕拍自己的肚皮,說:“老夥計,今天你是沾了桐兒的光,飽餐了一頓!”惹得大家一陣笑。
“爸爸,給你茶。”董悅然端了杯茶走了過來,說道。
“桐兒,坐。”洪教授挪挪身子,給董悅然騰出個地方來。
董悅然順勢坐了下來,說道:“爸爸,我想和你聊聊,你不介意吧?”
“啥事,說吧,和爸爸還客氣啥!!”洪教授以爲此次董悅然突然回來,肯定有事請他幫忙。
“我想聽聽您對當下局勢的看法,行不?爸爸。”董悅然試探性的問道。
洪教授面色一緊,正坐起來,問:“桐兒,對這感興趣?”
“不,爸爸,我對這不感興趣,我只是擔心常叔叔,常叔叔好久沒有消息了,不知您有沒他的消息。都說沒有消息就是好消息,但我心裡總是犯嘀咕,我不知道爲什麼這樣,或許是常叔叔撫養我多年,我早就把他當親人了的緣故吧,爸爸,您說,是這樣嗎?”
“唉!桐兒,說到這,又是爸爸的傷心處。沒能撫養你成人,沒人看着你長大,你常叔叔,是好人,我要感謝他,他把你照顧的很好。我不僅替你感謝他,我還要替你媽媽去感謝他,我還要替我們全家去感謝他。要沒有了他,我想,我和桐兒你,早就陰陽兩隔了。看到你現在安然無恙的坐在我身邊,你媽媽在天有靈也能安息了。”
聽到這,董悅然有點梗咽,雖說她知道自己並不是洪教授的女兒,聽到這番話,還是心裡酸楚的很。“爸爸,我這好好的,媽媽會看到的,媽媽會看到的,你就不要太難過了。”
“好!桐兒,咱不說這個,說說你常叔叔。”
“嗯哩!我聽爸爸的。”
“我也很久沒聽到你常叔叔的消息。上次聽香港回來的人說,他在臺日子不好過,每天見什麼人,通什麼話,說什麼事,都有專門人記錄。這,這,蔣先生也太......當初,推個戴老闆出來搞暗殺,搞清除,搞輿論,有什麼用?現在到那邊,奪權霸位,限制自由,控制輿論,這哪裡是正規做派,分明是個軍閥作風嘛!老話說得好,得民心者得天下。這點,我們做到老百姓心坎裡了......”
洪教授一長篇時局論,董悅然只聽到常叔叔行動受限,其他腦袋裡一片空白。
“爸爸,常叔叔能回來嘛?”
洪教授被董悅然的這個提問給問住了。雖說四海初定,百姓日子也相對穩定,但反諜反特的工作卻一點沒少過。不要說常先生能不能回來,就算他能順利出臺,回到北平還要仔細的甄別,這需要時間,也需要過程,不是一言兩語就能解決說清的。更何況蔣先生怎麼會放他回來?張少帥不就是個例子嗎?他蔣先生寧願把他們困死,也不會讓他們回來的。所以,這個問題,他洪教授沒有辦法回答。
“爸爸,這問題是不是太難了,還是我不該提這樣的一個問題?”
“桐兒,這個問題,我一時半會沒辦法回答你,這其中牽扯問題太多了,你還小,不明白這些。這樣說吧,即便蔣先生放同意常先生回來,估計他也走不出臺灣。”
“爲什麼?”
“沒有爲什麼,這是他們所決定的,這不是以個人意願爲轉移的。所以說,常先生出臺不一定是好事,在臺也不一定是壞事。常先生抗日有功,就憑這點至少保證他性命無憂的。”
董悅然沉默許久,嘆了口氣,說道:“唉,但願常叔叔一切順利吧!”言語中透出太多的無奈。
曾經幾何,她萌生了退出趙田飛這一夥的念頭,今天聽了洪教授這一番話,讓她更加認真的思考着。不是說她董悅然貪生怕死,而是她不想再與人民爲敵,她想在下面的日子裡,爲自己的同胞多做益事,來彌補她以往做下的錯事。爲這事,哪怕失去生命,她也無悔。
俊平到老丈人家路口的時候,已經是掌燈時分。眼瞅着要進了莊子,俊平勒馬慢行,想留點時間給自己安靜的思考。青綜馬像是明白主人的心思,它悠閒的走在道上。
華大夫沒找到,差點被人逮住成了賊,真是偷雞不成要蝕米。俊平仔細分析了下,小護士說華大夫是當事人,中年女醫生又給他指出華大夫家的方向,這樣說來,好像所有的線索都指向華大夫,如果華大夫不出現,那天接着棉花的人就不得而知了。這樣,馬三的話也確定不了真假。雖說俊平願意去相信他,但他知道賭徒,誰能辨別他那句話是真那句話是假的呢?對於賭徒,幾張毛票就能改變他對人對事的態度。看來想從馬三口中瞭解事情真相,不容易!除了馬三,剩下就是小護士,要不就是當班的護士。說到當班護士又得說到華大夫,這分析來去又回到華大夫身上了,這讓俊平很頭疼......算了,算了,不想了,俊平決定還是再從馬三身上着手,軟的不行,就來硬的試試,嚇唬嚇唬他看看有沒有收穫。線索斷了,只得死馬當活馬醫吧!想到這,他一個響鞭落在青綜馬的上空,青綜馬像領會什麼,撒腿就往燈亮處飛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