俊平還沒睜眼,棉花醒來了。她躺在俊平的懷裡,覺得特別的踏實。俊平這並不算寬闊的胸懷,讓她倍感安全。
“俊平,俊平,你醒醒。”棉花輕輕地推着還在熟睡的俊平。
俊平睜開眼睛,一臉迷茫的問道:“怎麼了?棉花。”
“俊平,燕雲咋個樣子了?你還沒和我說說。”
“噢,這不活趕活給整岔了,現在幾點了?棉花。”
“嗯,差不多5點左右吧!”棉花看着窗外大概估計了下。
“哎呀,我的姑奶奶,這才5點你就鬧騰我,還讓不讓我安生了。”俊平說道。
“我不,我就不,就不讓你睡,誰叫你昨晚折騰我了。”棉花撒嬌說道。
“這不配合你的造人計劃嘛,你怎麼還怪我了。”俊平嬉笑着說道。
“你真壞,就知道欺負我。”棉花說着,又翻身爬上俊平的身體上。
一陣雲雨後,棉花套好衣衫,躺在被窩裡,纏着俊平說閒話。俊平送燕雲途中發生的事情,給棉花說了個透。當然,是要省去了一些尷尬的事情。
“啊?你們掉下溝了啊?有沒傷着你啊?”
“沒事,只是滾落下去的,擦破了點皮。”
棉花掀開被子,在俊平身上翻了個遍,確認沒看到什麼傷痕,她這才放心。
“那燕雲爹孃吶?不回來了嗎?”棉花問道。
“燕雲說她爹孃八成是活不下去回河南老家了。”
“那她咋整?唉!她也夠可伶的,一個人孤苦伶仃的,你咋不把她帶回來的?”
“我也這麼說的,反正她爹孃不在,不如還回三角村,可她說是想在於家村待些日子,我一想,人家擱那長大的,有感情吧,我也就沒說什麼了。”
“唉......”棉花長長的嘆了個氣。
董悅然漫無目的在京都飯店等着。她不知道有沒必要在這等,畢竟常先生也沒給他肯定的話語,但她總覺得常先生既然聯繫了她,自然會在安排着什麼。有了這樣的期盼,董悅然一天又一天等着。時間不經過,一晃半月過了。這其中時間,除了洪教授打來2次電話,其餘時間,她房間內的電話再也沒想起過。又過了一週,董悅然逐漸耐不住性,這沒頭沒腦的等待,讓她開始懷疑自己的判斷出了問題。
這天傍晚,她難得下樓,想去一樓酒吧喝杯酒。服務生看出她是208的住客,出手也算闊綽,熱情的給她拉開酒吧的門。
一樓的酒吧不對外營業,只爲飯店住客服務。這個點不前不後的,酒吧內沒幾個人,昏暗的燈光,低垂的空間,幾許壓抑,讓人犯迷糊。董悅然環顧一週,心想:這樣的環境,還是少來爲妙。她不習慣,即便強迫自己去適應,也怕勉爲其難。
董悅然走到吧檯,服務生走過來,微笑着說道:“小姐,需要點什麼?”
“給我一杯啤酒!”董悅然說着從煙盒裡拿出一支纖細的煙支,服務生連忙給她點燃。
董悅然端起啤酒杯,淺嘗了一口,口感還不錯,比哈市啤酒要更綿和點。她放下了啤酒杯,吸了一口煙,望着發亮的菸絲發呆。來香港20多天了,就這麼幹等着也不是個事情,雖說洪教授讓她不要心急耐心的等着,可她心裡還是不踏實。洪教授讓她等什麼?等誰?什麼時候?這些她一無所知,也許洪教授也不知道,或者是洪教授或者是常叔叔正在安排些什麼。可這一切董悅然都不知道,耐心被這20多天,差不多磨光了。下樓的時候,董悅然還在想着,再等三天,三天之內沒結果,她還得回去。她想好了,先回北平和洪教授道個別,如果洪教授沒有更好的安排,她再回哈市,畢竟那裡是生長的地方,除此之外,她不知道自己該走向何處。
酒吧門口站着一對男女,在向服務生打聽些什麼。一會,服務生指向董悅然的方向便離開了。那對男女徑直朝董悅然方向走了過來。
董悅然也發現了他們,習慣性把身體貼緊吧檯,眼睛就沒離開過他們。
男人喊道:“董小姐?”
董悅然瞧着這個人眼熟的很,但一時又想不起來是誰,“你是?”
男人“哦”的一聲,摘下禮士帽,又把嘴角鬍鬚扯下一點,“認出我嗎?董小姐。”
“噢噢,劉副官,好些年沒見,這都認不出你來了。”董悅然開心的笑着。
“嗯,是有些年頭沒和小姐見面了,你還好嗎?”劉副官微微一笑說道。
“我,好,我很好,你呢,叔叔呢,叔叔怎麼樣了?”董悅然迫切想知道常叔叔的一切。
“我也還好,可......常將軍他,他處境不是太好。”劉副官欲語還休。
“叔叔他,他怎麼了?”董悅然聽到常叔叔處境不好,心情變得焦急起來。
劉副官看了看酒吧四周,說道:“小姐,這不是說話地方,走,找個安靜地方,我細細說給你聽。”劉副官說完帶頭走出了酒吧,劉副官身後的女士望着董悅然莞爾一笑,緊隨劉副官走向門口。
京都飯店208房間沙發上,坐在一男二女。男人陸陸續續的說着什麼,一女面色平和一言不發,另一女,時不時流着眼淚。
“劉副官,那叔叔......”董悅然問道。
劉副官常嘆一口氣,低下頭去沒有回答,卻又像是在回答。董悅然別過頭看向窗戶口,淚水滿眶。往日景象,一幕幕浮現在董悅然眼前。
“然然,你聽我說,秋天你就該讀大學了,叔叔已經給你安排好,這給你的。”常將軍說着遞給董悅然一個牛皮紙的信封。
“叔叔,這是什麼?”董悅然接過牛皮紙信封問道。
“這是通知書,你要記得按照上面開學時間準時去報到,通知書來得不容易,你要好好珍惜,也要好好努力,別讓叔叔失望。”常將軍心情沉重的點燃了一支雪茄。
“嗯,叔叔,你放心,我不會讓你失望的。”董悅然點着頭,語氣堅定的說道。
劉副官走了進來,看到常將軍和董悅然正在談話,他轉身又要走出去。
“你進來,小姐又不是外人,你有什麼就說。”常將軍喊住了轉身的劉副官。
“將軍,電話那頭已經催了,你看我們什麼時候動身?”劉副官恭敬的說道。
“噢,就這事?你再給我十分鐘時間,我再交待幾句。”常將軍說道。
劉副官走出書房,董悅然哭了起來。她不想和叔叔分開,這麼多年來,叔叔供她讀書上學,衣食住行,無微不至,雖說常將軍不是她的親人,但勝是她的親人。董悅然已經習慣了這樣的生活狀態,今天叔叔回來,本來是她最開心的時候,沒想到等來的卻是離別,她一時有點接受不了。
常將軍看到董悅然又哭了起來,心裡不是滋味。這個孩子跟隨他這些年,他習慣了有這樣一個侄女。不,應該說,他常玉仁早已經把這個孩子當着自己的女兒了。
“然然,別哭了,我不在的時候,你要照顧好自己,切記不要參加任何黨派團體,等時局穩定後自己再做打算。”常將軍說道。
“嗯,知道了,叔叔,你的話我記在心裡,我會好好照顧自己的,叔叔,你也要照顧好自己。”董悅然儘管傷心,還是默然去接受。她知道自己無力改變這樣的離別,她不是蔣先生,更不是蔣夫人。
十幾分鍾後,劉副官又走進書房,這次他沒有說話,只靜靜的站在一邊,等候着常將軍。常將軍起身離開,董悅然忽然抱住了他的胳膊,兩眼噙淚,死死不肯鬆開。一邊的劉副官也忍不住別過頭去。
樓下的汽車早就等候多時,儘管他們有各種留念和期盼,但命運還是生生的把他(她)們分開。也許這就是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