儘管確認屋子裡沒人,王大力還是躡手躡腳的進了屋子。按照張教授的意思,他進屋沒做停留,直接往二樓去。二樓暗紅色木質地板和一樓相比,顯得凌亂許多,傢什擺放也雜亂無序。大力無心查看這些,此刻他只有一個目的:尋找一件物品。至於是什麼?他也不知道,因爲張教授並沒和他說,只告訴他,在二樓西屋閣樓處有個夾層,夾層裡有件物品應該對他有用。
王大力也不細問,他也許知道,人多嘴雜處,未必不發生泄漏地方。這次之行,關係到董小姐的生死,他不敢大意,也自然不敢多問些什麼。他相信,只要有目的地,沒有找不到的人。沒想到,王大力魁梧結實的身體下,還藏着一個細膩的心。
大力找來一個凳子,墊在腳下權當上閣樓的梯子。他踩上凳子發現高度不夠,又搬來一張八仙桌和兩把椅子,呈“品”字形碼放,這纔夠上閣樓處暗門。閣樓暗門顯得特別的沉重,王大力試了幾次,才勉強推開一條縫隙,剛好伸進去一隻手。
一陣摸索,並無收穫。王大力有點不相信,踮起腳尖讓臉貼在天花板上,手臂伸得更長,繼續摸索着。突然,大力手中摸到一個方形物件,他心裡一陣竊喜,慢慢的把方形物件抓得更牢靠。直到覺得可以取出得時候,他大手一抓,把方形物件從閣樓縫隙裡拽了出來。
王大力跳下八仙桌,迫不及待的打開方盒。一張泛黃的素紙被一塊綢緞布包裹着,他小心翼翼的打開,生怕一不小心,弄碎了這張素紙。一幅地理輪廓圖,出現在他的眼前。大力皺皺眉頭,按圖所示聯想着將要尋找的地方......屋外傳來一陣開鎖推門聲,王大力一個激靈,警惕的向窗外看去。
於泰山推開大門,微微一笑,說道:“董小姐,這地方熟悉不?”
董悅然一臉詫異,“於長官,這......”
“最危險的地方,往往是最安全的地方,當初,我接到上峰命令的時候,我就想到了這裡。按他們話說,誰能想到漏網之魚,不但沒逃之夭夭,反而,又跑到了眼皮低下。哈哈!這就叫燈下黑!”很顯然,於泰山對自己的這個安排很是滿意。
董悅然豎起大拇指,說:“還是於長官見識超羣啊!屬下佩服。就這點來講,此次任務,想必在於長官的帶領下,定能取得輝煌的戰果。”
於泰山哈哈一笑,“董小姐過譽了,此乃雕蟲小技,不值一提,不值一提。至於輝煌戰果,還需要你我之輩精誠合作才能得來的,到時候,還請董小姐在常先生面前多多美言幾句。”於泰山嘴裡雖這麼說,心裡卻是很受用。
董悅然宛然一笑,說道:“於長官不必過謙,爲長官服務,是屬下的榮幸!”接着,她又話鋒一轉,問:“不知於長官留住屬下,是作何打算?”
黃梅娟從後面進來,看到兩人站在院門口說話,笑着說:“兩位長官,幹站在這裡說話,也不累嗎?”
於泰山笑着說:“黃上尉說得是,來,董小姐,這邊請,屋裡細說。要不,黃上尉該責怪我,無紳士之風度了。”
董悅然套在黃梅娟的胳膊裡,笑着進了屋。
王大力看到董悅然一陣欣喜。這不,剛思考着先去圖中哪個地方尋找她,沒想到轉眼間,董小姐就出現在他眼皮底下。他想衝下去,帶上董悅然離開這裡。他堅信,雖有一男一女在董悅然身邊,卻絲毫不會影響他救人的速度。不過,理智還是佔據了上峰。大力沒有輕舉妄動,他貼在牆角,仔細的觀察着他們的一舉一動。當他看到董悅然親暱的挽着另一個女人手臂的時候,他慶幸自己沒有魯莽的行動。眼看他們三人進了屋子,大力也迅速的躲了起來。
於泰山屁股剛落座,就問:“黃上尉,今晚我們吃什麼?”
黃梅娟微笑着給了他一個後背,她幫董悅然倒下一杯茶水,說道:“於長官什麼時候開始關心菜餚了,你不常說吃飯只是爲了填飽肚子,那些精雕細琢的菜餚只會浪費時間浪費生命,今天怎麼有雅興?”
於泰山尷尬一笑,說道:“董小姐,你看看,你看看,黃上尉的這張嘴,從來得理不饒人啊!”
董悅然說道:“於長官,這點我就要替娟姐批評你了。生活中,黨國事業固然是第一,但也不能忽視了美人和美食。黨國事業總有完成的那一天,我們終究還要回歸自己的生活。就連領袖也說過,不會生活的人,談不上建黨國偉業。”她看出黃梅娟和於泰山的關係不一般,由此,才說出這番話來。
黃梅娟摟在董悅然肩上,抿嘴笑着。於泰山本想解困,結果更尷尬了,只得草草應付着。
黃梅娟說道:“放心好了,於大長官,晚餐我已經安排好。”說着,她擡手看了下時間,又接着說道,“看天色,花掌櫃應該來了。”
夜幕降臨,華燈初現。城東郊外,一片肅靜。遠處三兩處光亮,爲這寂靜的田野,增添幾分了生機。黑土地中,不知名的蟲兒,嘰嘰咕咕、雜雜嘈嘈,時而高吟,時而低唱。它們彷彿是在留戀這秋月如水的夜色,或者是冬藏前夜的狂歡。
不遠處普通不能再普通的農家小樓內,今晚異常熱鬧。小樓外表雖簡單無常,內部裝飾確不輸於城內長官家。有木質地板、紅木傢俬、雕花高牀、骨瓷餐具、水晶燈具等,由此可見這小樓絕不是外表那麼簡單。
“於長官,來,來......來,我,我,屬下我敬你。”花掌櫃酒已過了八分,說話舌頭打結的厲害。
於泰山看樣子還好,至少說話是清晰可親的。“花掌櫃,來,今晚咱們這酒宴,可以說是借你菜餚,行黨國之事。不過,你放心,此次功成,你花掌櫃當立大功一件。”
“哪兒,哪兒的話,於,於長官,你說這話就見外了,什麼我的,你的,只要,只要黨國需要,我花某人肝腦塗地,我在所不惜。”花掌櫃極力表忠心。
黃梅娟暫停和董悅然的竊竊私語,笑着說道:“於長官,花掌櫃,今晚面對這些美酒佳餚,還是不要談公事,以免辜負了這些美食。”
於泰山回過神來,連聲說道:“對,對,對,還是女士知曉生活,來來來,花掌櫃,董小姐,黃上尉,不不,黃管家,我們一起舉杯同飲,今晚只談風月,不說黨國。相信蔣先生他老人家,也會理解我們此刻的心情。”
花掌櫃一聲喝彩,先乾了杯中酒。衆人也在談笑中喝了酒。
夜已深,夜涼如水。花掌櫃踉踉蹌蹌的出了院子,向城內方向走去。屋裡三人,也各自安息。
董悅然謝別黃梅娟共寢一室的提議,獨自上樓。對於這座小樓,她並不陌生。要說前幾年的工作,幾乎都是圍着這小樓而進行。所以,黃梅娟也沒強求她。
董悅然上了二樓,便往東邊房間走去。
房間內,傢什位置基本沒有動過,除了牀上的新被褥。董悅然坐在牀邊,心裡感慨萬千。是啊!幾年前的董悅然和今天的她,完全是兩個不同的她,或者說,今天的她,已經獲得了新生,不不,至少說,獲得了新生的條件,就等破繭而出的那一天。她輕嘆一口氣,躺了下來,望着窗外的夜幕,陣陣發呆。
樓下大座鐘敲響了十二下,董悅然沒有更衣,想必今晚對她來說是個不眠夜。不知不覺中,她倚在雕花牀圍上睡着了。
“董小姐,董小姐,董小姐”突然,傳來一陣微微的呼喊聲,董悅然一個激靈坐了起來,警惕的向牀裡面挪去。
“誰?”
“我,是我。”聲音雖輕,但掩蓋不住興奮的調調。
“你是?”董悅然突然覺得這個聲音似曾相識。
“大力,王大力啊!”
“大力?王大力?你在哪裡?你怎麼來了?”
“我在你牀底下,你壓着我不好動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