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子秋看着李鎰臉上明顯的死志,搖了搖頭,低聲說道:“不重要了,今天如果我們不能夠守住海汀倉,那麼後續所有的部署都將成爲空談,今天就讓我們並肩迎敵!”
“說的好!”一個女聲讚道。竟然是一身戎裝的長今公主!
“參見公主殿下!”所有的兵將同時行禮。
“公主殿下,您怎麼來了?您應該坐鎮指揮。”盧子秋問道。在人前,他還不能肆意而**的去叫什麼長今妹。
“子秋哥。”但是臉皮薄的長今卻如是說道:“海汀倉已經到了生死存亡的最後關頭,這個時候沒有什麼應不應,長今知道自己並不適合統兵,可是長今知道,今天是海汀倉最關鍵一戰,也許今天之後,海汀倉、你,我,我們所有人都將戰死沙場!子秋哥,請允許長今與您死在一起。”
長今火辣辣的表白鎮住了所有的人,其實盧子秋與長今公主之間的那些事知道的人不少,可是卻從來沒有在人前挑明過,今天長今公主的告白堪稱壯烈,同樣讓盧子秋心潮澎湃。
他不着痕跡的說道:“好,今天即便是失敗,也讓我們大家死在一起!”
“大帥你看!”哨兵突然大聲喊道:“敵人傾巢出動了!”
順着他手指的方向,所有人看到,在數千黑家軍的後面跟着的是接天連地的日軍士兵,沒有任何預備隊,沒有任何迴旋的餘地,羽柴秀吉一次性投入了所有的部隊就是要徹底的解決對手!
“全體注意,準備戰鬥!”盧子秋的聲音高高的在海汀倉上空響起。
可是經歷了數日的征戰,朝鮮新軍損失殆盡,而征討軍中的神機營士兵即便全部投入戰鬥也不足四千人。女真騎兵已經從三千人減少到了兩千人,可以說海汀倉的防衛已經捉襟見肘了,能不能在日軍的攻擊中存活下來,盧子秋並不抱奢望。
在這樣的形勢下,任何的計謀和戰術都已經不重要了,盧子秋也只能眼睜睜的承受這樣的結果。如果要是失敗了,那也要最大限度的消耗日軍的有生力量,爲後來者創造機會。
長今公主不自覺的抓緊了盧子秋的胳膊,別說是她,在場所有的將軍、士兵都未曾見過數萬人的攻城。“這個羽柴秀吉他八成是瘋了!”盧子秋小聲罵道。
“子秋。”正在這時,伊賀靜與伊賀櫻竟然也來到了城頭之上,一左一右站在了盧子秋的旁邊。
“你們——”盧子秋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對她們來說,征戰的雙方一邊是她們愛的情郎,一邊是她們的祖國,這樣的對決會讓她們承受很大的折磨和壓力。所以,即便是戰事日蹙,盧子秋也從來沒有想過將她們投入戰場。
但是,她們卻走上了城頭,並堅定的站在了盧子秋的一邊,這讓盧子秋非常感動。
“主人!”正在盧子秋心潮澎湃的時候,身後傳來一個怯生生的聲音,盧子秋不用回頭也知道是郭熙然!這個小妮子就是裝可憐!現在自己的身邊已經聚集了三個女人了,你就別來湊熱鬧了。盧子秋心中無奈的呼喊。
可是郭熙然顯然沒有聽到盧子秋心中的吶喊,她嫋嫋婷婷的走到盧子秋的身邊,低眉順目的說道:“熙然也要和主人死在一起。”
面對李如鬆等人打趣的目光,盧子秋一陣苦笑。
“菜菜子小姐,前面就是瑤州城了。”負責護送菜菜子的親衛隊長冷紅兵說道。
曾經的日本神使,現在的菜菜子帶着面紗輕輕的嗯了一聲。
對於盧子秋的體貼她很意外也很感激,她知道自己的價值,如果她站在海汀倉的城頭鼓動日軍放下武器,那麼龐大的日軍即便不會頃刻土崩瓦解,可是也會軍心浮動。
但是盧子秋並沒有這麼做,他是驕傲的,他不會去勉強一個女人做自己不願意做的事情。同時,他深深的瞭解她,照顧她可憐的民族感情。
“子秋,你現在還好嗎?”菜菜子默唸道。他要面對數倍於自己的強大日軍,他能夠全身而退甚至戰而勝之嗎?
瑤州城的規模已經擴大了數倍,百姓生活富足,貿易發達,甚至在這個原本閉塞的城市中出現了佛郎機和日本的貨物!看着百姓臉上真切的歡笑,菜菜子又一次想起那張堅毅的面龐,他所拼命守護的便是百姓們發自內心的歡笑!比起他來,自己根本就沒有弄明白什麼是幸福!
“瑤州城之所以能有今天,全靠了大人。是他讓我們在這裡安定下來,富足起來,沒有盧大人便沒有我冷紅兵的今天,也沒有瑤州城的今日的規模。”
什麼天下、大陸,什麼強大、夢想,頃刻間在菜菜子的腦海中破碎,此刻的她豁然開朗,她終於明白了盧子秋話中的意思。
“子秋,我不如你啊。”菜菜子說道。
而此時,瑤州城議事廳中正籠罩着戰爭的陰雲。
“延平、邵武兩衛士卒分別從東南和東北兩個方向向我瑤州城逼近,前鋒已經不足五十里。”盧喜說道。
汪秀寧秀眉緊鎖,卻並沒有說話。
“以這兩衛士兵的戰鬥力,我瑤州衛完全可以逐個擊破,甚至以少敵多,同時擊潰他們。”說話的是秦天洛。他現在是瑤州衛的將領之一,畢竟現在瑤州衛的漢兵中近一半都是他的人。
柳顧知說道:“不妥。延平、邵武衛兵雖然疲弱,但是卻是朝廷的軍隊,奉令前來,也是名正言順,如果我瑤州衛予以抵抗,雙方只要接上火,那麼這謀反的罪名可就落實了。”
這個道理秦天洛當然明白,可是難道就任由他們逼近並接管瑤州衛?
汪秀寧斷然說道:“瑤州是大人的心血,絕對不能將他交給郭應聘。”盧子秋遠在朝鮮,瑤州城的一切都壓在汪秀寧的肩上。她默默的看向地圖,心中不斷的問自己:如果是子秋,他會怎麼辦?
正在這時,一名風聲的情報人員走進來說道:“議長大人,諜報:知府王佑直此時正在府中飲酒作樂,同時說着‘馬上要翻身了’之類的話語。”
汪秀寧點了點頭,平淡的說道:“知道了。”王佑直即便再鬧騰,就憑他一個人翻不起什麼Lang來,所以汪秀寧並沒有放在心上。
可是諜報人員並沒有走,而是站在那裡遲遲疑疑,似乎有話想說卻還沒拿定注意。
“還沒有什麼事嗎?”汪秀寧問道。
“回稟議長大人,聖廟中好像有些異樣。”情報人員回答道。
“聖廟?”汪秀寧心中一驚,現在延平、邵武的衛兵壓境,如果聖廟趁機起事的話,那可就是顧此失彼了。在她看來,聖廟要比即將開來的衛兵要可怕十數倍!那個溫和的扎布大長老,自己一點都看不透,而且,盧子秋離開的時候也再三叮囑自己要小心扎布長老。
衆多的危機紛至沓來,瑤州陷入了巨大的危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