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言而喻是進了盧子秋的私人口袋,這種中飽私囊的行爲本來已經罪大惡極,但是他一個人要那麼多銀兩做什麼?再聯繫到其前後的所作所爲,以及瑤州衛的獨立存在,萬曆皇帝惕然心經,見微知著啊,盧子秋一個小小的知府便敢訓練私軍!而且收買人心。
福建總督郭應聘參奏瑤州衛拒絕整編,在指揮使吳惟忠跟隨盧子秋北上朝鮮之後,瑤州衛的指揮權竟然不歸朝廷派去的副指揮使,而是聽從盧子秋私自任命的一個叫汪秀寧的女人的命令!這說明什麼?這說明在瑤州城盧子秋的話比皇上的聖旨還管用!
這個汪秀寧,想必萬曆皇帝也不會陌生,在濟南,盧子秋平定了義軍的叛亂,迫使義軍解散,但是卻沒有大開殺戒,甚至連首惡都沒有除掉!匪首汪秀寧更是逍遙法外。甚至盧子秋爲此還被押赴法場,最後竟然出現了劫法場的驚人一幕!現在盧子秋竟然將她堂而皇之的帶到並留在了瑤州,並且讓她——一個曾經叛亂的匪首掌管瑤州衛軍,其心可誅啊!
更別提瑤州衛收留王直餘孽的驚人消息了!這個嘉慶朝最大的倭寇頭領,罪魁禍首,他的餘孽竟然再盧子秋的幫助下加入了瑤州衛,搖身一變成爲了朝廷的衛兵,這簡直是太諷刺了!萬曆皇帝不相信人的本性會變,那麼盧子秋做這些的目的又是什麼呢?聽說新任的瑤州知府王佑直現在被困瑤州府衙,連回鄉探親都做不到!
瑤民長老扎布也哭訴盧子秋在任上甚至任後對瑤民的壓榨,並大肆引進漢人,收買人心,現在瑤州城漢人“只知有盧,不知有帝”啊。
豈有此理,簡直豈有此理!這個盧子秋果然是包藏禍心!
申時行點燃引線,申思逸與郭應聘準備炸藥,這樣一份重磅炸彈無論是準備之人,還是所備之料都是非常強大的,而且內容詳盡真實,由不得萬曆皇帝不信!
怎麼辦?萬曆皇帝作難了!讓這樣一個不忠不孝的人繼續統領葬倭征討軍已經是不合適了。換將?可是現在朝鮮戰事正是最關鍵的時候,明軍相繼收復義州和海汀倉等大城,消滅日軍更是近三萬之衆!可謂是戰果累累,這個時候換將於情於理都說不過去啊。
況且,臨陣換將是兵家大忌,如果換的人不能延續這樣的戰績,那將會對對日戰爭產生非常不利的影響。畢竟現在國內烽煙四起,朝鮮戰事不容有失啊。
幸好,這個時候申思逸的奏摺到了。
與其父相反,申思逸參奏盧子秋膽小畏敵,貽誤戰績,致使日軍做大,大明勞民傷財,更令朝鮮軍民傷亡增多,朝鮮王庭怨懟叢生,滯留海汀倉月餘竟然不敢寸進,雖然出動小股部隊對平壤城進行偷襲,但是小打小鬧根本就動搖不了日軍的根本!大明天兵無論是神機營還是京營兵或者濟南衛兵都是精銳中的精銳,這樣一支軍隊雖然人數不多,但是戰鬥力卻異常之強大!只要統帥戰略得當,便可以雷霆之勢擊破日軍!況且,據朝鮮王李巖所奏,朝鮮新軍多達數十萬,如此以多凌寡,以強對弱,完全可以一戰而定乾坤。征討大將軍盧子秋裹步不前,居心難測!
同時,申思逸再次申請出師朝鮮!雖然紹興衛宋時棟曾經在朝鮮吃了敗仗,可是卻也將日軍的精銳屠殺殆盡,此時在朝鮮的日軍都是臨時拼湊的烏合之衆,如果讓他這個對日軍作戰經驗豐富,可以說非常瞭解日軍的總督出馬,一定可以獲得朝鮮王庭的絕對支持,並確保在一個月內擊退所有日軍,光復朝鮮全境,如果做不到,甘願軍法從事!
萬曆皇帝心動了。作爲高高在上的皇帝,他對一萬和二十萬的巨大差距僅僅是存在於數字上的印象,盧子秋以一萬軍隊連破日軍三萬人,而自身傷亡微乎其微,這就完全可以驗證申思逸的話,朝鮮日軍精銳盡去。明軍精銳輔以數量驚人的朝鮮新軍已經取得了對日軍壓倒性的優勢!
如此看來,換下盧子秋也無不可。
只是,對於這樣一位有功之臣,要換下他總要有正當的理由吧,不然會讓將軍大臣們寒心啊。
於是,早有人爲皇上分憂了。說是播州楊應龍犯上作亂,請求朝廷派大軍前去平定。盧子秋之前有瓦解山東汪秀寧匪衆的經歷,派他前去可謂是用其所長。而且盧大人口才出衆,說不定這一次也可憑三寸不爛之舌說服楊應龍歸附也說不定!
萬曆皇帝動心了,如果能夠讓盧子秋不動一兵一卒就平定播州的叛亂那是再好沒有了。
現在只需要說服鄭貴妃便可以了。
了了心中一樁難事,萬曆皇帝便直奔鄭貴妃的住處而來。
“皇上駕到。”小太監看到皇上到來連忙高聲叫道。
“愛妃免禮,快些起來,快些起來。”萬曆皇帝見鄭貴妃站起身正要盈盈拜倒,連連說道:“你們這些奴才還愣着幹什麼?還不快把貴妃娘娘扶起來。”
“皇上。”鄭貴妃還沒有說話,便被萬曆皇帝按坐在牀上。
“愛妃啊,朕跟你說過多少次了,你現在懷上龍子,見到朕不要跪拜,小心動了胎氣。”萬曆皇帝溫柔的囑咐道。
“不礙事的,太醫已經看過了,並且抓了安胎的藥。”鄭貴妃輕撫了自己的肚子,也就三個多月,身子尚沒有顯露出來。只是讓鄭貴妃糾結的是,算時間她的弄不清這個孩子到底是誰留下的種,是萬曆皇帝?還是那個寶貝弟弟?
鄭貴妃剛想到盧子秋,萬曆皇帝便提起他了:“貴妃啊,你家裡沒有什麼親人,現在又有了身孕,所以朕打算讓你的好弟弟盧子秋回來一起慶賀,你覺得如何啊?”
“好是好,可是朝鮮正在打戰,他作爲一軍主帥能夠輕離嗎?”鄭貴妃疑惑的說道。
萬曆皇帝心想他越是厲害,朕的心裡越不安穩啊。
不過,嘴上卻嘆息說:“說起來是朕不近人情了,這盧子秋多次爲朕出生入死,分憂解難。朕卻沒有好好的獎賞過他,這一次他更是受命於危難之際,出師朝鮮,連戰連捷。可是他越是這樣朕心中越是有愧啊。連朕自己都覺得虧欠他良多啊。”
鄭貴妃面上一紅,心道:皇上大可不必覺得心中有愧,因爲您虧欠他的,我已經代你還上了。想到那一夜的瘋狂,鄭貴妃又撫摸了一下肚子,孩子啊,你的父親到底是誰呢?要是盧子秋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