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人王鴻拜見盧大人。”萬寶齋總舵中,王鴻終於見到了聞名已久的盧子秋。出乎意料的是,見到盧子秋,王鴻竟然跪拜下去,幸好盧子秋眼疾手快的扶了起來。
“王老英雄,這是做什麼?”盧子秋訝異的說道。
王鴻的老臉一紅,當初在日本的時候,王鴻帶着下里渡編隊沒有等盧子秋三人而自己先退走了,在江湖中這是極不講信義的行爲,所以王鴻羞愧之下才會行此大禮。但是盧子秋卻絲毫沒有在意,這讓王鴻的羞愧之心更重。
“盧大人,我王鴻沒有想到有生之年還能見到故土,還能帶着孩兒們回家,這一切都是拜盧大人所賜,盧大人您就是我們的大恩人。”王鴻動情的說道:“日後,盧大人但有所命,王某莫有不從。”
雖然王鴻的話說的大義凜然,但是盧子秋卻聽出他還是有很多保留的。首先他劃清了關係:什麼大恩人啊,什麼但有所有,莫不敢不從啊,表面上是表達感激之情,但是實際上還是告訴爐子去,雖然你對我們有恩,可是我們並沒有將身家性命賣給你,也就是說你對我們沒有絕對的指揮權。所謂的莫有不從,那就說不過分的要求我們聽你的,過分的要求?鬼才理你呢!
其二,他說的是“王某”莫有不從,而不是“敝幫上下”,這也是打了馬虎眼。盧子秋又怎麼會聽不出他話中的戒備?卻裝的根本就沒有聽明白一樣,哈哈一笑道:“王老英雄言重了,回來就好,回來就好啊。”
雖然那盧子秋笑得爽朗,但是王鴻卻不敢有一點輕視他,昨天夜裡正是這個爽朗的笑聲在輕描淡寫之間羈押了一千衛兵,並且搜刮了浙江第一富商趙華旭,讓他窮得只剩下一條小內褲,而據小道消息透露,之所以留下他一條小內褲,並非盧大人心慈手軟,而是因爲趙華旭的內褲實在是太臭了。
這樣一個人是與豪爽完全絕緣的,甚至說他是惡魔都毫不爲過。
彷彿看出了王鴻的擔心,盧子秋笑道:“老英雄請放心,盧某是不會虧待任何一位朋友的。”
王鴻心中一凜,看着盧子秋笑容,他不知道盧子秋說的是真話還是威脅之語。
盧子秋同樣知道像王鴻這樣爾虞我詐了一輩子的**湖,是不會被自己幾句許諾勸服的,當下也不多說,只是問了衆人回到大明之後的生活是否習慣,還有什麼需要等等。
盧子秋又陪幫中的十多個頭目喝了接風酒。本來衆人見盧子秋身爲欽差大臣,長相又是文質彬彬的,多少有些不自在,但是盧子秋一開口便“孃的”、“孃的”大大咧咧的,讓衆人好感大生。
喝起酒來之後,盧子秋一點也不扭捏,對於敬酒來者不拒,不管誰來敬都一口喝乾,很快便贏得了這些刀尖tian血的漢子的好感。王鴻看了不由暗暗擔心,這個大明朝的官員魅力之大,心機之深,如果要想算計他們實在是太容易了。
賓主盡歡,盧子秋卻起身告辭。雖然酒量不錯,可是杯來盞去的盧子秋確實也喝了不少,這還是衆人沒敢多勸的結果。
“天洛!”盧子秋醉意酣然的喊道。
“盧大哥!”秦天洛連忙走過來,身手扶住了搖搖欲墜的盧子秋。
盧子秋打着飽嗝,噴着酒氣說道:“天洛啊,我怎麼試着這地面有些不穩,你送我回去。”
“盧大人,這都幾更了,大人又喝得多了,不如今天晚上就睡在這裡吧。”一個叫做方大寶的頭目高聲說道,立馬有很多人響應。
盧子秋伸出一個指頭,豎在嘴邊,“噓——”了一聲。
衆人見盧大人有話要說,連忙都靜下來。
盧子秋左右瞅了瞅,這才小心翼翼,神秘兮兮的說道:“我今天晚上要是不回去的話,明天就別想上牀了。”
“轟”的一下,所有人都哈哈大笑起來。
盧子秋摟着秦天洛向外走去,到了離衆人比較遠的地方這才停下來。盧子秋收回扶在秦天洛肩頭的胳膊,站直了身體。
秦天洛怕他摔倒連忙去扶,卻被他阻止了。
“天洛,你聽我說。”此刻的盧子秋哪裡還有一份醉意?
意識到盧子秋要對自己說很重要的話,秦天洛正色說道:“盧大哥你請講。”
“你我相處的時間並不長,我到底是什麼樣的人,你可能也不清楚,但是天洛,我必須告訴你,你盧大哥不會害你,不會害自己的同胞。”盧子秋鄭重的說道。
“盧大哥,你不必說這些話,我相信你!”秦天洛非常真誠的說道。
盧子秋一笑,拍了拍秦天洛的肩膀:“你呀,實在太容易相信別人了。我看的出來,王老英雄對我依然心存顧慮。”
秦天洛歉意的說道:“二叔是因爲吃過官家的苦,所以爲人比較小心謹慎,盧大哥不要見怪。”
擺了擺手,盧子秋說道:“老成持重,我又怎麼會怪他呢?你呀,也該學學王老英雄的,不管做什麼事都要經過深思熟慮,知道嗎?”
“天洛記下了。”秦天洛非常恭謹的說道。連他自己都非常奇怪,作爲一幫之主,他秦天洛非常的自傲,卻不知道爲什麼對盧子秋如此言聽計從,連一點反抗的意識都沒有。
“丹徒不是久留之地,你明天帶着幫中的兄弟,分散前往瑤州,到了瑤州之後,你嫂子會妥善安排你們的。”盧子秋又囑咐道。
“嫂子?”秦天洛疑惑道:“大哥,你到底有多少夫人啊,我記得在日本你的身邊便不少女人,在丹徒天洛便知道兩位嫂子,怎麼瑤州還有嫂子?”
“少八卦!”盧子秋笑罵道。心中卻想:你的嫂子又豈止只是三四位?
“我已經讓秦叔派人帶着你們前去,路上應該不會出什麼意外。”盧子秋不放心又交代道。
“大哥,你不跟我們一起回瑤州嗎?”秦天洛奇怪的問。
盧子秋神秘的一笑說道:“嘿嘿,明天我要啓程去杭州,好好敲一筆竹槓!”
總督府中,正在揮毫的申思逸突然感到身上一寒,不由手一抖,一幅好字便這樣毀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