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夜滄瀾預計的一樣,仙庭連戰邊敗,這已經是第五戰了,帝祈雲三天前出戰,此時還未歸來。舒睍蓴璩
連番激戰中,東部疆土地幾乎成爲了一片焦土,百姓們無處可逃,餓殍遍野,隨處可見野狗禿鷹,空氣裡都是絕望的氣味。
這曾經如畫如詩的江山,如今瘡痍遍野,令人不忍直視。
可這只是過了一個月而已!
其間蓮公主自稱攝政王,尊歌玉仙主爲國師,羊蠍族大肆製出可怕的毒蠱,也讓雪甲軍吃了些苦頭燁。
洛君瑜留守大營,帝祈雲是不會讓他去當炮灰的,況且穩重,心細,在後方最爲合適。
步綰綰一大早就用特製出的輪椅推着夜滄瀾出來,去給難民們治病,順道送去些食物。
其實軍中存糧也不多了,這方圓百里,連樹皮都快剝得乾乾淨淨沃。
夜滄瀾依靠着帝祈雲每天給他續命,又撐了一個月,步綰綰也不知道這對夜滄瀾來說,是好,還是壞。
不過有一點,他活着,對面前這些可憐的老百姓們還是有好處的,他天天來,本就體弱,還累得最後直接在輪椅上睡着了。
步綰綰有時候忍不住想,若當初她依着夜滄瀾鋪就的路去走,毀了帝祈雲,然後他還是淡情淡|欲,去娶了沁若,當了他高高在上的羣仙之主,會不會更好一些?
“綰兒,這位小哥是箭傷,拿草藥來給他。”
夜滄瀾的聲音從前面傳來,她定了定神,趕緊打開藥箱,取出草藥給面前那面黃飢瘦的男子。
“謝謝活菩薩。”
那男子的家人趕緊跪下磕頭,哭哭啼啼的,悲喜交加。
遠遠的,只聽有士兵在大喊:
“繼續往南走,不要停。”
步綰綰扭頭,只見又有一批難|民路過這裡,往南邊去,還有落腳之地,可聽說也亂得不行,燒殺搶掠,已經沒辦法控制了。
“什麼時候纔會結束……”
步綰綰緊鎖眉頭,擡眼看天空,真想現在就殺上去,結束這一切啊。可是,作亂的並不是仙庭的房子,而是仙庭那些可惡的仙哪!那些仙拿着人間當了戰場,肆意把戰火燒到了每個角落裡,她上去又有什麼用?
見夜滄瀾開始出汗,步綰綰拿出帕子給他擦了擦汗,小聲說:
“去泉池那裡歇會兒吧。”
泉池那裡還有棵未被燒燬的大樹,在地上投下向分蔭涼,樹下有方小井,從地底下冒出來的清泉,是這附近百姓們救命的水。
有些婦人正在泉邊取水燒飯,說是飯,不過是從地裡挖來的一些野菜,還少得可憐。見二人過來,趕緊跪下行禮,恭敬虔誠。
百姓很老實,只想過太平日子,有飯吃,有衣穿,便沒什麼奢望了。
wWW◆ тTk án◆ ¢ 〇
步綰綰很愧疚,幾乎覺得這動|亂就是她引起來的。她沉默地蹲下去,打溼了錦帕,過來給夜滄瀾擦臉和手。
“他還沒回來嗎?”夜滄瀾凝望着她,小聲問。
“是啊。”步綰綰點頭。
“也差不多了。”夜滄瀾擰擰眉,這一去三天,依着往日的速度,今晚應該就會歸來。他和步綰綰獨處的時光,又將過去。
他覺得自己像小偷,偷得這些許和步綰綰相處的日子,可悲得很,可明明可悲,卻又拼命想抓住,捨不得多眨眼睛。
他不知道,別人的喜歡會不會這樣深,他的喜歡,爲什麼深到這般程度呢?
“師傅,吃這個。”
步綰綰拿出小食盒,裡面是幾個饃饃。
夜滄瀾接過一個,分一半給她,溫和地說:“你也吃。”
步綰綰小聲責備他,摁着他的手,把饃饃遞到他的嘴邊。
“你先吃呀,你這麼大個子,難道只吃半個,等我一轉頭,你又要給那些小孩了!你現在還是病人,要分也是把我那份分掉。”
“你這丫頭……”
夜滄瀾無奈,只得張口咬了一口,溫柔地看着她。
“這麼恩愛?藍華仙主可還記得我們沁若仙主爲你付出的一切?”
冷冰冰的聲音從一邊傳來,二人飛快扭頭,只見一名俏麗仙婢站在十步之外的地方,冷冷地看着二人。
夜滄瀾未出聲,那仙婢緩緩走近了,步綰綰立刻攔在了夜滄瀾身前,低喝道:“退開,否則我不客氣。”
仙婢雙手攤開,一枚藍色玉牌躺在掌心。
“奉沁若仙主之令,把藍華仙主的信物返還,既然要恩斷義絕,沁若仙主覺得還是要更乾淨一些的好。”
不待夜滄瀾說話,步綰綰搶先說道:“以爲什麼好玩藝兒呢,賞你了。”
“拿過來吧。”夜滄瀾卻輕輕一推擋在面前的步綰綰,讓仙婢過來。
仙婢這才快步過來,把玉牌給他,高傲地看了一眼步綰綰,轉身離開。
“膽子挺大,也不怕我殺了她!”步綰綰冷笑着,湊過來看玉牌。
夜滄瀾卻把玉牌緊緊一抓,淡淡地說:“去把這些吃的給那些小孩吧。”
步綰綰扭頭看,只見樹的那頭蹲着幾個面黃飢瘦的小男孩,正可憐巴巴地盯着她手裡的食盒。
哎,每天帶五個饃饃出來,想讓夜滄瀾能吃上兩個,可到最後,他每次都只吃上半個,步綰綰都擔心他最後不會病死,而會餓死!
“來,拿去。”她把饃饃拿出來,給了那幾個小孩。
孩子們得了食物,高興得哭,捧着就往回跑,先給長輩們去了。步綰綰看得感嘆,孩子們的心真純,這時候還不忘孝順。
“主子,王上回來了。”一直跟在二人身後保護的非凡大步過來,壓低聲音說。
步綰綰心中大喜,推着輪椅就要回去。
“你回去吧,讓非凡在這裡陪我,我再多看幾個百姓。”夜滄瀾制止住她,小聲說。
“那……非凡,你照顧好他,一步也不許離開。”
步綰綰交待幾句,回去見帝祈雲。
帝祈雲雖然強悍,可面對的是成千的上仙,就算車輪戰,耗上來也得讓他累上半天,這時候他一定很疲憊吧?
她一溜小跑,氣喘吁吁地衝向大營。
夜滄瀾看着她遠去的背影,對非凡說:“你去一邊守着,我要和人談事。”
“嗯?”
非凡一怔,轉眼一瞧,只見一名白衣女子已經緩緩從一座爛屋子裡走出來了,正平靜地看着藍華。
他猶豫一下,退了幾步,並未走開。
“這人還挺忠心。”沁若緩步過來,盯着夜滄瀾看着。
“你還要打下去嗎?”夜滄瀾平靜問她。
“若我不打,他會放過我嗎?”沁若反問。
夜滄瀾搖搖頭,長睫輕輕一垂,低聲說:“若我好了,也不會放過你。”
沁若輕吸一口氣,彎下腰來,長指輕擡他的臉,小聲問:
“本來不應該是這樣的,你和我本是夫妻,就算你不愛我,我們也可以相守。你是仙主,我是仙后,爲何一定要敵對呢?藍華,我已經和九位叔叔說好了,只要你隨我回去,我依然讓你當仙主,我當你的仙后,我們夫妻一定可以闖過這些難事,並肩而行。”
“若我說不呢?”夜滄瀾問她。
沁若笑笑,平靜地說:
“我準備和談,他也打不下去,雪甲軍要吃要喝,你看看這裡,還能餵飽那他的大軍嗎?到時候手足相殘,更難收場,我會向他要你過來,到時候你不想回也得回。雖然你不愛我,可我愛你,我不會丟下你的。”
“我要感謝你的深情嗎?還是,你已經找到他的死穴了?不過,你憑什麼覺得我會讓你得逞?”
夜滄瀾看着她,神情不變。這段日子,他想得很清楚,當初青煙宮一戰,是沁若說服了幾位長輩上仙,將
青煙宮沉入冰淵,讓幾人同時墜進這樣的痛苦中。
沁若的眼神微微一閃,冷笑着說:“還是你瞭解我,我想忘了你都難。不過,你這樣護着你的情敵,能得到什麼好處?”
“不忘,也學着忘了吧,我師傅得到的好處就是,我會永遠陪着他。”
步綰綰的譏笑聲突然傳過來,就像一把尖刀,狠狠扎痛了沁若的耳朵,她轉頭一看,步綰綰就站在先前那仙婢站的位置,一身布衣布裙,青絲紮了個長長的髮辮,用青緞帶綁着,一身素淨樸實,卻又因爲她那雙澄澈、光華閃耀的眸子而讓人無法忽略她的存在。就算沁若一身美玉綾羅,又有明珠纓絡,卻遠遠無法遮蓋住步綰的光華。
“想把我調開的臭把戲,少用用,這招我用爛了!”
步綰綰這才慢步過來,攔到了夜滄瀾的前面。
“你這隻妖鳳,害得生靈塗炭……”仙婢出來,想替沁若出頭。
“夜滄瀾就喜歡這樣的我。”步綰綰嘴角揚揚,活潑潑地說。
“你不知廉恥。”仙婢臉色大紅,立刻罵她。
“夜滄瀾就喜歡這樣的我。”步綰綰眸子一亮,又說。
“你可惡低|賤!”仙婢大怒。
“夜滄瀾就喜歡這樣的我。”步綰綰還是不緊不慢。
“你這個妖鳳……”
仙婢詞窮,這些話簡直是在打沁若的耳光,無論她多高尚完美,夜滄瀾就是不喜歡!
“夠了。”沁若眼中又閃起戾光,看着步綰綰說:“你少一口一個夜滄瀾。”
“我師傅就是喜歡這樣的我!”步綰綰想都不想,脫口而出。
沁若終於被激怒了,身形一閃,伸臂就來抓她。
步綰綰急退數步,鳳尾在身後散開,可就在此時,沁若也一個轉身,九尾散開。比步綰綰還多出四尾,每一枝尾都光彩奪目,散發着逼人的豔光。
“你哪裡找來的野|雞毛?”
步綰綰愕然地收回了自己的半尾,指着她的羽尾問。
沁若傲然一笑,得意洋洋地輕撈住一根羽尾,盯着她說:
“怎麼,害怕了?你的彩羽再也無法在我面前逞兇,我能把你燒成灰燼!”
“滋……你這個野|雞,插|上幾根雞毛就想冒充鳳凰?那你快燒!不燒是孫子!”
步綰綰倒吸一口涼氣,沁若還真是狂妄得無邊無際了!居然覺得她當鳳凰!
“你怎麼能說髒話!你、你太沒……教|養了。”
那仙婢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步綰綰如此粗|俗,藍華上仙到底看中她什麼?
“奇怪了,我哪一句是髒|話?我們主子說話,你一個小婢總是插什麼嘴?我可記得,那小牡丹可沒好下場的,你也想來試試?先送你一個屎殼郎吃吃。”
步綰綰冷笑,手指一彈,一枚泥丸重重打到那小仙婢的嘴上。
小仙婢嚇得汗毛倒豎,連退好幾步,使勁在嘴上抹了幾把,抹了一掌的黑泥,以爲真是屎殼郎,嚇得眼淚都出來了。
“廢物,就這麼點膽量,還敢在我面前大放厥詞!”
步綰綰冷笑着,又是一揮手。這回也只是揮揮手而已,哪知那小仙婢嚇得一聲尖叫,又連退了好幾步。
“走。”
沁若氣得臉色發白,收了九尾羽,轉身就走。
“別走啊,還沒放火呢!”
步綰綰想上前去,卻被夜滄瀾一把抓住。
那主僕二人很快就走遠了,老百姓們被剛剛這兩隻鳳尾高揚的情形嚇得四下逃竄,只有那些病得跑不動的人,還癱在地上發抖。
非凡上前去,手掌攏在嘴邊,大聲喊道:“都回吧,變戲法呢!”
“夜滄瀾,你說她真會放火嗎?那野|雞\毛是好看,還是真有用?”步綰綰轉過頭來,只見夜滄瀾正若有所思地盯着沁若遠去的身影。
wWW ★Tтkǎ n ★C○
“你不會捨不得吧?”步綰綰擰擰眉,不解地問。
“哪裡。”夜滄瀾搖頭。
“那你爲什麼盯着她看?”步綰綰沒好氣地指責他,指着自己的心口說:“你還想騙我離開,我說他回來我怎麼沒感覺呢?我這裡呀,和他是相通的!你也不怕這狠毒的女人把你捉回去,洗乾淨了先|jian後殺。”
“敢這麼做的人,只有你而已,何況你現在打不過她。”夜滄瀾嘴角抽抽,轉開了頭。
“哼,我會打不過她?她那鳳尾也不知道從哪裡拔來的,難道世界上還有另一隻鳳凰,還被她害死了?”
“她身上有非常強大的妖氣,我想,應該是用了不應該用的手段。”
夜滄瀾眉頭緊鎖,若和他猜測中一樣,那就太可怕了。
“你能聞出來?鼻子這麼靈!”
步綰綰好奇地問,伸出兩根手指,輕輕地捏住了他高挺的鼻樑。
夜滄瀾被她這柔軟的手指弄得哭笑不得,拉下她的小手,在掌心裡握緊了,低聲道:
“她原本是雪山上最美的那朵雪蓮花,靈魂極清冷乾淨,所以我才選她爲未婚妻。可是現在她的眼神裡有太多雜質,不再純淨了。好了,你快回去吧,他真的回來了。”
步綰綰的心臟這時候猛地跳了幾下,這是和他距離越來越近的感應!
她眼睛一亮,衝夜滄瀾豎大拇指,脆生生地說:“師傅,你鼻子還真厲害。”
“不是我厲害,你自己轉身看。”夜滄瀾搖頭,一臉無奈。
步綰綰飛快轉身,帝祈雲正穿過樹蔭,慢步過來。玄色戰袍上,血漬乾涸,凝成大朵大朵的彼岸花。華瞳泛波,脣角抿緊了,目光冷竣地停在兩個人緊握的手上。
“臭竹子。”她眼睛一彎,拎起裙襬就衝了過去。
“毛毛燥燥。”夜滄瀾在她身後指責。
“那也是你寵的,你們寵的,繼續寵我吧。”
步綰綰撲進了帝祈雲的懷裡,摟着他的脖子就笑起來。
“臭丫頭,趁我不在,又幹什麼壞事呢?”
帝祈雲抱緊她,在她背上狠揉幾下。
“勾\引我師傅唄。”
步綰綰沒心沒肺地笑着,在他懷裡拱來拱去。
帝祈雲擡眸,夜滄瀾坐在泉邊,沉靜地看着他。他收回視線,對非凡說:“非凡,送他回去。”
非凡大步過去,收好夜滄瀾的東西,推着他往回走。
帝祈雲挽起袖子,掬了井水往臉上澆。
步綰綰坐在一邊,看着他說:“你要和談嗎?”
“嗯,只要他們跪下向我求饒,打開天庭結界,尊我爲主,我饒了他們的狗命。”
步綰綰抿抿脣,從斷掉的樹墩上跳下來,用帕子給他擦臉上的水,“那如果他們要夜滄瀾,你不會給的吧?”
“這麼捨不得?”他轉頭看她。
“我和你說正經的。”步綰綰在他的背上擰了一下。
“我也和你說正經的。”帝祈雲擰擰眉,不悅地說:“男女授受不親,就算你心思是好的,可他畢竟是男人,你如此親暱,難免他會捨不得,斷不下,你要拖他一世?讓他爲你守一世?”
步綰綰垂下長睫,雙手緊攥着帕子,好半天才說:“那我能不能也……”
“步綰綰,你不怕死,有膽子就說完!”
帝祈雲臉色猛地沉了,長指掐着她的臉,迫她擡眼。
步綰綰訕訕一笑,舉着帕子往他胸前擦、
“哦,我是說我能不能給他相個媳婦兒回來。”
“哼……”
他冷笑,鬆開了她的臉,把身上的袍子甩下來,抓過她手中的帕子,浸了井水,擦拭身上的汗漬血跡。
步綰綰吐吐舌頭
,把腦子裡的可怕念頭忍回去,怎麼能想着連夜滄瀾一起霸佔了呢?還真是……可恥啊!
她有些巴結地過來,給他輕輕垂背。
他的呼吸沉了沉,一把抓住她的手,用力地摁在胸口上,沉聲道:
“我不管你對他什麼感情,你要明白一件事,我既爲你忠心不二,你最好也要做到。”
步綰綰掀了掀眼皮子,從背後抱住他,小聲說:“就是看他可憐嘛,如果我不理他了,他一個人怎麼辦?這麼孤單……”
“你還真是動了二心了!”
他呼吸猛地一沉,拉開她的手,惡狠狠地瞪着她。
“沒……”
步綰綰想解釋一句,纖腰落進他的掌中,猛地往樹上抵去,手掌扯下她的裙裾,直接往那地方摸去。
“我得檢查檢查,是不是揹着我幹了什麼好事。”
“喂……”
步綰綰趕緊往四周看,灰濛濛的霧在四周籠罩着,這男人布了結界,外面都看不到這裡了。
他手指鑽進去,摸索片刻,忿忿地動了幾下,弄得步綰綰又痛又麻。
“別這樣!”
“怎麼樣?你對得起我嗎?我在前面浴血廝殺,你在這裡和別人你儂我儂。”
“我和你開個玩笑……”
“你和我開個玩笑可以,我能忍你。你和他開這樣的玩笑,他會當真,你是想耍他,還是想耍我?”
“哪有這麼嚴重!”
步綰綰惱了,這人醋勁上來,沒完沒了了?
“自己想想。”
他把自己的外袍丟給她,光着精|壯的上半\身,穿過了濃霧走了。
結界散開,步綰綰披着他沾血的袍子慢吞吞地往回走。若讓夜滄瀾一個人離開,那糟糕的身體先不說,誰能保證那些遊走在外面的上仙不傷害他呢?
步綰綰對夜滄瀾的感情很複雜,不是男女的情愛,可也依賴,信任,喜歡,不捨得他再去受苦。她不知道這樣對不對,也不知道是應該留他,還是放他走。
——————————————————————————莫顏汐:《龍榻求愛:王牌小皇后》——————————————————————————————
和談第二天就會進行,帝祈雲晚上和衆將們要議事。
步綰綰端着藥進了夜滄瀾的大營,他正在寫藥典,他已經寫了一大半了,以最簡單的草藥,治一些常見小病小痛,這對老百姓很重要。
步綰綰催他吃了藥,給他磨了會兒墨,小聲說:“師傅,我給你找個妻子吧,她好照顧你的生活。”
“那就給我幾個侍女,不就好了?怎麼,他又爲我和你吵架?還真是兩個孩子。”他擡眼看她,微微一笑。
“說得你有多老一樣,別忘了你現在是夜滄瀾,你這身體比他大不了幾歲。”步綰綰回了一句。
“嗯,我也是個孩子……”夜滄瀾又笑了笑,埋頭繼續。
步綰綰在他身邊坐下,囁嚅好半天,才又說:“師傅……”
“好了,回去歇着吧,我知道你想說什麼,我不會誤會你。”
夜滄瀾又擡頭,溫柔地看了她一眼。
步綰綰輕輕地鬆了一口氣,又狗腿地給他捏了捏肩,錘了錘背,伺侯老子一樣伺侯了一會兒,纔出了他的大帳。
帳中安靜下來,夜滄瀾的胸口才一悶痛,伸手掩住嘴,好半天才咳出了聲,攤開手掌,一灘暗紅。
情最傷人,他只怕不會好了,其實他還抱有奢望,步綰綰可以……可以說服帝祈雲……他苦笑起來,拿出帕子,擦乾淨手上的血漬。
夜滄瀾,你到底在發什麼瘋?一女侍二夫?多麼瘋狂,你把她當成了什麼?不是說好,看着她幸福了,就默默離開的嗎?
他又是一陣劇烈的咳嗽,這回咳得似乎連肺都要出來了。
侍女匆匆進來,給他揉背喂藥,好一會兒才緩了過來,脣上沾了血,微弱的燭光映在蒼白的臉頰上,讓侍女看了都心生不忍。
“不許告訴她。”夜滄瀾在侍女的摻扶下,躺好之好,急喘着說了句。
“可你這樣咳下去……”侍女很爲難,站在一邊不知如何是好。
“沒你的事了,下去吧。”夜滄瀾搖搖頭,輕輕合上雙眼。
侍女無奈,只能行了個禮,慢步退下。
夜滄瀾拉起被子,把自己完全掩進去,脆弱的情緒擊中了他,他只能躲在這被子裡,讓自己變成一隻鴕鳥,偷來片刻寧靜。
步綰綰回到帳中,先去搖牀中看了會兒天下的睡顏,悶悶地躺到了榻上。
夜滄瀾的臉色那麼差,真讓她擔心。
帝祈雲回來已是二更天,步綰綰還在榻上碾米一般地碾動。
侍女們伺侯他寬了衣,躺下來,抱着她問:“還不睡?”
她輕嘆道:“等你呢,睡不着。”
“怎麼,和我賭氣?”他翻了個身,把她壓在身下,輕啄着她的脣角。
“師傅的身子……越發虧了。”步綰綰搖頭,小聲說:“你別那樣瞪着他好不好?”
帝祈雲深深地吸了口氣,額頭抵在她的額上,低低地說:“是不是你和我之間,現在只有他一個話題?爲什麼總是他?你不問我是否受傷,你不問我是否有心事,你眼中完全沒有我……綰綰,你的心變了……你讓我情何在堪……”
“不是……”步綰綰糾結極了,帝祈雲是決絕的人,說只愛她,便不會多看別人一眼。可她卻始終放不下夜滄瀾。她悶了好一會兒,才幽幽地說:“那是朋友之愛嘛,你還不是有洛君瑜?”
帝祈雲猛地擡頭,咬牙切齒地說:“這能比嗎?我們那是同甘共苦的兄弟。”
“那、那你當我和他是父女還不成?”
“你意思是,我還叫他一聲岳父?你長點兒心吧,他愛你,愛得誰都看出來了!你知不知道我在戰場上面,這心砰砰直跳,我就知道,你又在他面前撒嬌去了!我遲早死你手裡。”
他越加惱怒,雙手推着她的小臉,使勁亂揉。
“哎哎哎……”步綰綰小聲尖叫。
“算了,我弄你死你得了,免得我成天生氣,氣死了自己,你還在別的男人面前你儂我儂。”他冷笑着,突然就用力分開她的腿,長指略顯粗魯地扯開她的花瓣,重重地往她身子裡頂。
步綰綰尖叫一聲,又聽他說:“你叫,聲音越大越好……”
步綰綰不叫了,呆呆地看着正在身上用力衝刺的他,一個在爲她傷心,一個在爲她難過,她要怎麼辦?從中間分成兩半兒吧!不然,她真樣一閉眼睛算了吧……
他撞得越加厲害,就像把她拋向了巨浪之上,隨着他的撞擊,不停地沉浮、旋轉、尖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