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二6 贈君鐵褲叉
“涼拌。。”步綰綰紅脣一嘟,氣焰全消,扭頭看他時,只見他薄脣輕抿,滿眼盛怒,趕緊攔到了非煙面前,小聲說:“打我好了,不許打我的非煙。”
“孤王敢打你嗎?你不會又一把火燒過來?你厲害,你駕馭天下之火,孤王能拿你怎麼樣?”
帝祈雲冷笑,身上又有水泡鼓起,又麻又痛,讓人無法忍耐。
步綰綰衝非煙使了個眼色,走過來,捧着他的手說:“對不起啊,我給你弄好。”
“你會治?”帝祈雲還是冷笑,揮開她的手,繞回屏風後,“來人,傳孤王旨,夜滄瀾背國投|敵,車裂。輅”
“啊?”步綰綰一聲驚呼,殺夜滄瀾,還這麼血腥殘忍地殺!
“啊什麼?捨不得?”帝祈雲微微側耳,語氣不善。
步綰綰被噎住,半天說不出話來妍。
帝祈雲耳朵裡全是她這急促的呼吸聲,她還真是捨不得了!他藏於闊袖中的拳緊緊一攥,骨節咯地幾聲響,步綰綰不忠心,心裝二人,讓他忍無可忍!
“不是捨不得,只是……”步綰綰勉強說了半句,索性閉緊了嘴。
她越說,那個人死得更快,她有什麼立場阻攔帝祈雲掃清障礙呢?帝祈雲醉了纔會說陪她天涯海角,清晰的時候,他是要爭得天下的!
“孤王要四海歸一,孤王讓你看看,什麼纔是強大。出去吧,你有身孕,不要讓孩子沾了這晦氣。”他冷冷地說完,躺回榻上,撐着半邊麻木的身體是很難受的事情。
步綰綰被他的氣勢給滅了,她無奈地轉身出去。
他說得對,他願意爲她退步的時候,他纔是她的帝祈雲,若他橫起來,硬起來,他是這天下的王。
天上有漸豐的月,還有幾天十四?她咬了咬脣,想着夜滄瀾,好好地,他就要被分成幾大塊了,好可惜呀……咦,你在想什麼?
她甩了甩腦袋,叫過非煙,主僕二人慢步走回去。
“娘娘,王上生氣了,怎麼辦呀?”非煙還在發抖,跟在她身後哆哆嗦嗦地問。
“不怎麼辦。”步綰綰鬱悶地說了句,她白天應該親自闖進去看看的,這事都怪她!那個方嬤嬤道行還真深,不愧是于歸薏身邊的貼心人。
回到宮裡,月色已淡,天邊悄然捲起一線白邊,快天亮了。
她仰頭倒在榻上,想着自己那個夢,那隻流淚的小黑狐,還有浮生。如果她是青煙宮主,那浮生是誰?是她現在身邊的人嗎?她腦子裡很脹,好像有什麼東西在拼命地撕扯着腦子裡的細微神經,要跳出來。
她翻了個身,手在小腹上輕撫,不知不覺就睡着了。
睡着了好,一切煩惱,一切憂愁全都不會再打擾她。不知睡了多久,耳中響起一把溫柔的嗓音:“綰綰,醒過來……爲師還在等你……爲師錯了……”
這聲音越來越小,最後居然帶了幾分哽咽,低不成聲,像把碎掉的水晶硌進步綰綰的心裡。
她一個激棱,猛地睜開了眼睛,爲師……洛君瑜?
“師傅呢?”她抹了把汗,看向趴在牀邊打瞌睡的非煙。
非煙驚醒了,趕緊從地上站起來,撫了撫裙子,扶她坐起。
“君瑜公子還沒回來。”
“怎麼去這麼久?那他泡藥澡了嗎?”步綰綰撓了撓腦門,輕舒了口氣。
“嗯,一刻鐘之前非凡去看過,正泡着呢,大總管在那裡伺侯他。”非煙拿來衣衫服侍她換上,再打打水過來,給她洗臉。
步綰綰含了口鹽水漱口,心裡七上八下的,不知帝祈雲的病怎麼樣了。說來也倒黴,他從小就被人毒瞎了眼睛,現在又被人毒成了癩蛤蟆……
“夜滄瀾呢?”
“已綁去刑場了。”非煙猶豫了一下才小聲說。
她輕輕擰眉,如果洛君瑜回來就好了,可以問他能不能救下夜滄瀾。
“娘娘不要管了,女人嫁了人,當以夫爲天,丈夫說什麼都得聽呢,您再向着外人,王上會更生氣。”非煙小聲勸她。
步綰綰用帕子擦了臉,手一揮,把帕子砸回盆子裡,水花飛濺老高。
“當皇帝就是威風,想殺誰就殺誰。”她揉揉太陽穴,擡眼看向銅鏡,“走吧,去看看他。”
“禁足令還沒撤呢。”非煙小聲說。
“禁什麼禁,誰能禁我?”步綰綰瞪她一眼,起身就走。
非煙只好叫起非凡,一起跟過來。
步綰綰心裡劃了幾道線,把夢裡的幾個人連了起來,青煙宮主是鳳凰浴火而生,小黑狐是青煙的夥伴,浮生是帝王,那這個夢裡的師傅是誰?她百思不得其解,爲何她夢到了夜滄瀾爲她擋箭?難道,小黑狐的人形就是夜滄瀾?
想得太入神了,一路到帝宮,她都沒說一個字。
帝宮外有人守着,見她過來,趕緊行禮。
步綰綰微微點頭,慢步進去。纔到院中,就聽到許鴛鴦的哭聲。
“雲哥哥,你不要殺方嬤嬤,她只是說錯了話,雲哥哥我帶在就帶方嬤嬤回家去,我不當皇后了,我再也不敢了。”
往裡看,鴛鴦跪在門檻邊,居然未準進入。
一股濃愈的藥味兒在空氣裡飄散着,他應該還在浴桶裡。
“步姐姐,求你救救方嬤嬤,我給你磕頭好不好?我錯了,我再也不敢了。”
許鴛鴦聽到聲音,扭頭看到她,立刻撲了過來,抱着她的腿不放,眼睛已經腫成了小桃子,小臉也浮腫着,披頭散髮,不成人形。
步綰綰不知道,是那時候讓她自殺死了好,還是這時候休了她,讓她去死好……左右都是殘忍,許鴛鴦就是個可悲的孩子。
她扶起了許鴛鴦,輕拍着她的背,小聲說:“你回去歇着,我勸他。”
“步姐姐,你是好人,你要救方嬤嬤……我沒有別人,我只有她和涼兒……”許鴛鴦拉着她的衣角不放,又給她跪了下去。
“還吵,還不送回去。”帝祈雲隱含怒意的聲音從殿內傳出來。
許鴛鴦的哭聲猛地收住,用手捂着脣,抽抽答答幾下,在奴婢們的摻扶下,快步出去。
帝祈雲的心情極糟糕,步綰綰也不想這時候惹他,這事本就是她的錯,如果她不出去,不去茶樓,帝祈雲不會中招。
步綰綰是愛着帝祈雲的,在她看來,就像是欠了他八輩子情債一樣,用刀切都切不斷這情絲,莫名其妙地就爲了帝祈雲而滾燙起來。
“你別生氣了,我給你道歉啊。”她慢步靠近了浴桶,雙手輕摁在桶壁上,輕輕地搖了兩下。
帝祈雲閉着眼睛,長髮在濃黑的藥水裡飄浮着。
“喂。”步綰綰用小手指戳了戳他的胸膛,原本白玉一樣的肌膚被藥水泡得通紅,水泡炸開了許多,不過沒那麼臭了。
“回去,說了不要過來。”他長眉擰擰,緩緩睜開了眼睛。
步綰綰又用手指在他的胸膛上輕戳,小聲說:“我幫你挑水泡。”
帝祈雲一把抓住她的手指,往旁邊一掀,怒斥一聲,“回去!”
步綰綰的呼吸僵住,沒想到他的火氣仍然這麼大。她呆了一會兒,轉身就走。
帝祈雲在她身後冷冷地說:“步綰綰,做人要長點心,你現在有孩子,麻煩你多注意一點,不要隨便去不該去的地方,吃不該吃的東西,孩子若出事,我看你怎麼辦?別想我還會心疼你。”
步綰綰扭頭看他,又委屈起來,一扭腰,又跑了回來,掄起小拳頭就往他肩上打。
“怎麼着,當你老婆,我還得眼觀六路耳聽八方?我就要過那種隨時可以撒嬌,你就得寵我的日子!我愛發脾氣就發脾氣,我愛怎麼樣就怎麼樣!你做不到就別找我!你自己東一個西一個的女人,我總有一天,弄個鐵褲叉把你鎖上!看你造孽!”
“你講不講道理?”帝祈雲臉黑了又綠,綠了又紅,差點沒被她給嗆死。
“不講!”步綰綰索性耍賴,小拳頭又砸了幾下。
帝祈雲從水裡猛地站起來,一把把她拖到懷裡,咬牙切齒地說:“不講道理,就整得你講道理,我正有火氣消不下去呢,趕緊給我消火。”
“啊……你還真是個癩蛤蟆!”步綰綰看到他先前隱於藥水裡的半邊身子,頓時驚呼,這大片的水泡,太駭人了!
“你……”帝祈雲又怒了,掐着她的小臉就是一陣晃,“步綰綰,我今天非弄死你不可。”
“滋……那個……你那上面不會也長了這個吧?你慘了!”
步綰綰突然一抖,扒開水去託他腰下面的禍害去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