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萬,啊土,啊萬土四瑞狗。”
“妹妹要是來看我……”
討厭的鈴聲,將徐浩從睡眠中拉醒,手錶上電子時鐘顯示,四點四十分。翻着死魚眼,對天花板愣了幾秒鐘,似乎冥冥中咯噔一聲,上一秒鐘還呆傻的徐浩,下一秒鐘雙眼就清澈起來,精神也是一震。
然後,後背弓起,就準備鯉魚打挺。
他起牀的時候最喜歡的方式就是鯉魚打挺,可以很好的鍛鍊自己的腰腹力量,也是徹底驅走還未退散的睏意的一種方法。
只是這一次,他剛要打挺,忽然想起來。
幾天前,牀板被自己用鯉魚打挺,打斷掉了一片。這真要再來一次,保不準整個牀板就徹底斷掉了。
“劣質產品!”
徐浩嘟囔一聲,用正常人的方式下牀,走進廁所,漱口水、擠牙膏、吊着牙刷放水,然後打一個舒服到會起雞皮疙瘩的尿顫,再走回到洗手檯,呼嚕呼嚕幾下把牙刷乾淨。也不管水涼不涼,就直接冷水洗頭。
洗過頭,擦乾,用梳子梳兩下。
看着鏡子裡的花樣美男子,徐浩很滿意:“小夥,越看你長得越帥!”
再接着,衝着洗手檯上方的海報,露出自認爲帥氣到爆炸的笑容,彷彿真的在跟林允兒打招呼:“奴娜,fighting!”
似模似樣,只是,爲毛只穿着一條四角褲呢。而且,還沒有退下去的晨勃現象,竟然又有要擡頭怒吼的跡象了。
內心肯定不純潔啊!
穿好衣服,帶好手機、手錶、名單、鑰匙等,徐浩這才走出門。
到了樓下,騎上二手的勇士山地車,在剛剛矇矇亮的早晨,寂靜空曠的街道飛馳起來。只幾分鐘就趕到全興賓館,全興賓館已經熱鬧起來,幾輛車子正在裝貨。徐浩進了賓館門口,轉了兩分鐘,沒見到楊善軍。
只好問人。
“你好,請問,楊導在哪?”
“楊導……那不是楊導嗎。”掛着《最後的戰士》劇組工作牌的工作人員,指着樓梯口說。
徐浩迎了過去:“楊導,怎麼安排?”
“小徐是吧。”楊善軍說了一聲,態度一改昨天飯局上的熱絡,又回到半生不熟,“趙師傅就在門口等着,你上車先去老工會把羣演都召齊,直接去後岑山。”
“好的。”楊善軍公事公辦,徐浩也沒必要巴結,點點頭,就去了大巴車上。
司機趙師傅看了看徐浩,發現了他手裡面的名單:“羣頭?領隊?沒見過你哎。”
徐浩遞了一根玉溪煙過去:“徐浩,新來的領隊,麻煩趙師傅了,我們去老工會吧。”
車子上路,趙師傅很健談:“我看你挺小的,多大了?”
“十八週歲。”
“這麼小啊。”
“出來比較早。”
“哪裡人?”
“蘇省淮城……”
對話沒什麼營養,但是起碼增進了彼此認識,以後徐浩就常跑《最後的戰士》劇組,跟趙師傅混熟一點沒壞處。
很快,到了老工會,時間也到了五點二十。
徐浩打開副駕駛的窗戶,學着別的領隊的方式,對老工會門口等戲的人喊:“《最後的戰士》劇組,報過名的都上車。”
陸陸續續的上車了三四十人,把大巴車的座位都佔了,後面的人就只能站着了。這裡面有一部分人,徐浩是認識的,之前跑《潛伏在黎明之前》劇組時的羣演。他們上車後,都看到了徐浩。
不過沒什麼別的表示,只是簡單的點點頭。
只有季翔調侃了一句:“徐隊!”
他來的比較早,他搶到了徐浩邊上的座位。因爲大巴車是從車頭開門,副駕駛的位置,就是第一排座位,也就是售票員坐的地方。這個位置上下都方便,一般都是領隊坐的位置,方便點名和喊人。
面對季翔的調侃,徐浩矜持的笑了笑:“楊晨還沒來?”
“不知道,這傢伙來的一向不早。”
等楊晨趕來時,剛好五點半,頗有大腕都是最後出場的感覺。看着時間到了,徐浩又探出頭問了問:“《最後的戰士》劇組的,都上車了吧,走了。”
見沒人上車,徐浩這纔對趙師傅說:“趙師傅,走吧。”
大巴車呼呼向着後岑山馳去,車廂裡補覺的補覺,聊天的聊天。
楊晨來得遲,沒有座位,就站在季翔邊上的走道,但是他又想坐,東瞅西瞅沒地方坐,便說:“季翔、徐浩,你們擠一擠,帶我坐。”
“擠個毛啊,你屁股這麼大。”季翔有點不願意,半開玩笑的說。
徐浩往裡面挪了挪:“要不然你讓楊晨做你腿上,給你感受一下美女入懷是什麼樣的滋味。”
“醜是醜了點,我勉強感受一下吧。”季翔拍了拍自己的大腿。
“滾!”楊晨佯裝發怒。
開玩笑歸開玩笑,最後徐浩跟季翔,還是留出來一點位置給楊晨坐上去。
……
徐浩是第一次來後岑山,因此他路上還特意打開手機裡的高德地圖,對照着看看路線。二十分鐘不到的車程,就到了後岑山下面的接待站,要上山,車子開不上去,只能人自己步行上去。
此時天已經亮了。
六十多人亂哄哄的擠在接待站門口,等着徐浩帶領上山。來之前徐浩都打聽清楚了,直接沿山路上去,就能看到劇組了。不過還沒等徐浩,以拉風的姿勢帶弟兄們上山,張政就從接待站裡面走了出來。
“徐浩。”張政喊了一聲。
“老大。”徐浩走過去。
“你帶他們上去的之後,領道具的時候要簽名,你把簽名表對一下,看看是不是都來了。”
“好。”
張政說完之後,就騎上他的電瓶車,搖擺搖擺的走了。
徐浩望了望天空,忽然有個很荒謬的想法,羣頭一天到晚忙個不停,都在忙什麼啊,該不會都是在假裝自己很忙吧。尤其是,宋玉成這樣的大羣頭忙一點也就罷了,張政就帶着一個劇組,竟然也這麼忙。
收起無聊的想法,徐浩開始帶隊上山。
迎着晨曦的第一抹陽光,踩着露水將散未散的石板路,越過立在後岑山山腳的牌坊,後面跟着浩浩蕩蕩的羣演隊伍。徐浩回頭望去,只覺得像是古代行軍打仗的軍隊,而自己就是這支軍隊的將軍。
豪情萬丈,盡出於胸懷。
當然,保持豪情的同時,也要自動忽略一些雜音。
因爲昨天早晨雨才停,山上還有些潮溼,尤其是石板路旁邊的泥土,雨水混合着露水,石板晃動的時候,踩上去就會濺射一些泥漿。被濺到的人,就會大聲的抱怨,抱怨來錯了劇組,不應該剛下完雨就上山拍戲。
有一些無聊的傢伙,竟然還故意去踩石板,濺別人。
基本上這一路上山,就是在吵鬧笑罵中走完,稀稀拉拉,三三兩兩,勾肩搭背,蹦啊跳啊,一點氣勢都沒有。
好不容到了劇組,抱怨聲又起來了。
劇組駐紮的地方,一眼望去都是草地和泥地,這地上還有水,根本沒有坐的地方,也就是說,羣演們除了站着,就得蹲着。
徐浩事先也沒想到,今天的情況會這樣,羣演們抱怨,他只能裝作沒聽到。拿着演員輸送名單,就去了劇組,幾經打聽找到了楊善軍,跟他彙報一下,羣演都過來了。
楊善軍查了查今天的拍戲排班表,查出來羣演和羣特的戲,上午就有拍,便說:“讓他們都先把道具給領了,換好衣服就去吃飯,吃過飯就拍戲了。我跟你講,道具間就在左邊那個帳篷,道具組的人就在邊上,你自己去跟他們說,就說我說的,我這邊走不開。”
徐浩點頭,就去找道具組的帳篷。
不知道是不是剛運貨過來的原因,道具組很亂,幾個人正在裡面整理。徐浩咳了咳,問:“你們這是道具組吧,楊導讓我過來跟你們說一下,現在就把羣演的服裝發一下,你們看誰負責這一塊?”
一個女的走過來,板着馬臉:“來了多少人?”
“五十羣衆,十個羣特。”
“你是領隊?”馬臉女翻眼看了看徐浩。
“對。”
“你把人帶過來,先羣特,後羣衆。”馬臉女的語氣很冷淡,好像別人欠了她幾萬塊沒還一樣。
徐浩沒在意這一點,走出去,把十個羣特都喊了過來。
誰領了道具服,誰簽字。徐浩正好在旁邊看着,羣特都來了。接着是羣衆過來簽字領道具服,五十個人,也全部都到了。這讓徐浩很滿意,沒有人報了名字但沒來。不過想想也是,演員工會對報名不來的人處罰非常嚴,動輒開除,所很少有人敢不來。
……
基本上,除了羣演們抱怨一下沒地方坐之外,徐浩第一天帶隊的工作,進行的都非常順利。
只是到吃早飯的時候,問題來了。
徐浩忘了給自己報一個羣特,至於小領隊這個身份,劇組是不承認的,不會單獨爲小領隊準備一份飯。
所以呢,他早晨沒飯吃了!
其實他過去領一份早飯,也沒什麼,不會有人發現的,劇組不可能一個一個點名,總會多備幾份。可徐浩想的更遠,別的羣演都在拍戲,自己呢,自己在這裡幹愣着算什麼?如果他是個羣演,沒事幹的時候,幫劇組乾點活,那叫表現。
可現在徐浩專程留下來給劇組幹活,那就叫犯傻了,如果不幹光站着,又會給人不好的印象,認爲他當了領隊就拽起來了,連羣演都不想做了。
看着別人都急忙竄過去領早飯,徐浩糾結了。
不過,最後還是敗給了肚子,低着頭,湊過去,領了一份早餐。
四個包子,一袋豆漿。
“民以食爲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