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心裡有氣

蒼雲境境內的浮靈山,景色秀美,峰巒疊嶂,四季如春。

百里大小的山中,盤踞着兩大勢力,一家是千山堡,一家是青雲堡。

比起千山堡,青雲堡要差上些許,一是位置差,二是青雲堡乃外來戶,五代以前才搬到這裡,論起傳承,比不過千山堡。

但是,青雲堡可沒有就此認輸,他們一方面寸土必爭,一方面放眼將來,重視培養後輩,期望有一天,後輩能將千山堡趕出浮靈山。

青雲堡武場。

“大道三千,皆從煉氣開始,煉氣有九重,重重艱難,但勤能補拙,只要不懈怠,不放棄,皆有神通孕化的那一天。”

一名體格魁梧的中年人正在教導一幫青年子弟修煉玄功,他每說一段話,就會停頓在一名子弟身邊,糾正這名子弟修煉不妥當的地方,一番下來,每名弟子都有新的體悟,但這名中年人覺得教導的還不夠,於是當着衆人的面,演練起這套玄功。

這套玄功是青雲堡的獨傳玄功——穿雲掌。

穿雲掌以疊勁聞名,中年人演練起來,勁氣層層疊加,每疊一層,炸聲如雷,聲勢不凡,周圍觀看的子弟怕被勁風波及,只得退後三丈觀看。

“宏叔好厲害,玄勁疊加到第八層,離極致九層,還差一層。”

“在叔字輩裡,宏叔是煉氣八重,僅次於大伯!”

“你這話不對吧!我聽說真叔也是煉氣九重,而且真叔還領悟了神通,你怎麼不提真叔?”

“你的消息太蔽塞了,五年前,真叔偷竊了家族寶物純陽丹,後來事情敗露被抓入水牢,純陽丹也不見了蹤影,長老堂雷霆大怒,決定關押真叔一輩子。”

“那真叔不是完了?”

“當然!所以現在除了大伯,叔字輩裡就看宏叔。”

“你們快看,宏叔要修煉出第九層疊勁了,馬上要煉氣九重了。”

“是啊,九重通氣境,一定能孕化神通了,好厲害。”衆青年都以羨慕的眼光看着中年人。

這名中年人叫趙楚宏,在堡裡專門負責教導子弟,聲望極高,他每演練一式,都會贏的滿場喝彩。

在熱鬧的人羣外,有一名少年孤獨地坐在武場最偏僻,最陰暗的角落裡。

這名少年叫趙齊,十七歲的樣子,身材勻稱,劍眉星目,容貌還算俊朗。

趙齊,是真叔唯一的兒子。

趙齊不知道自己的娘是誰!

從有記憶以來,父子倆就相依爲命,他和他爹趙楚真在青雲堡屬於家族支脈,這條支脈只剩他們父子倆。

當年,趙楚真是叔字輩裡公認的天才,不到三十,就已經是煉氣九重,所以即便是支脈出身,趙楚真也得到家族重用,那些年風光的時候,趙齊過的日子十分好。

但是五年前的那個夜晚,趙楚真把純陽丹給趙齊服用下去後,天就變了。

先是趙楚真被抓入水牢,然後趙齊也被抓起來盤問,要不是最後什麼都沒檢查出來,恐怕趙齊現在也在暗無天日的水牢裡待着。

但是趙齊明明服用了純陽丹,爲什麼長老們沒檢查出來呢?

趙齊也不明白。他也一直沒有機會問父親趙楚真。水牢不是一般人進得去的。

發生這些變故後,趙齊成了堡裡的掃把星,沒人願意和他交往,除了每月還去賬房領取少的可憐的那點家族俸祿外,趙齊幾乎不出現在衆人面前。

五年下來,趙齊就從一個活潑天真的少年,成長成一個沉悶寡言的青年。

可是,這時的趙齊卻有些奇怪,他的表情時而笑,時而哭,時而眉頭簇成一團,時而抱頭沉思。

原來現在的這個趙齊,已經不是趙齊了,現在的趙齊來自中國,是一名普通的城市青年。

如果硬要問趙齊有哪裡不普通,回答只有一項,趙齊是個國術高手。

國術是什麼?

只殺敵,不表演的武術!

但是現代社會,不表演,哪有錢賺?

趙齊的生活顛沛流離,感情事業都雙雙觸礁,本以爲這輩子就只能渾渾噩噩過下去,結果沒想到穿越了。

這個被自己附身的趙齊,內心有極強的抱負,不斷嘗試在極限狀態下修煉,最終走火入魔,神魂泯滅,也就是在這個時候,自己附身在他身上。

趙齊繼承了舊主的一切,包括:身份、記憶和修爲。

這個世界叫永豐天,是一個大靈天。

什麼是大靈天?身體的舊主也說不上來,只知道就是大靈天。

永豐天是一個修煉玄功,強者爲尊的世界,能修煉越高級的玄功,未來成爲赫赫有名的人物的可能性越大,而且修煉越高等級的玄功,往往還能越級挑戰境界更高的對手。

玄功的級別從差到好依次是:普通級、優良級、罕見級、傳奇級、史詩級和神話級。

趙齊目前修煉的是普通級的穿雲掌。

在永豐天,實力境界也有很詳細的體系區分。

最低是煉氣級,往上還有先天級、宗師級、天師級、天師以上,則是傳奇強者。

趙齊目前的修爲慘不忍睹,煉氣一層。

趙齊剛穿越來的時候,埋怨老天爺不開眼,但是這些日子下來,等到完全融合了這具身體後,自己反而同情起這個身體的舊主了。

兩人有很多相似的地方。

執着不屈!

命運不濟!

但既然上天給自己一次重來的機會,又怎能自暴自棄下去?

科技社會沒有武人生存的空間,而這個世界卻是武人的天下,唯一不同的是修煉體系,但這又如何?

只要拳頭夠硬,強者就可以爲尊,爲王。

慢慢地,趙齊鬥志重燃。

既然重活一次,就要活得精彩,而且就用這個身份,就在這個叫‘永豐天’的世界。

打定主意後,趙齊第一步要做的是深入瞭解國術與玄功的區別,所以這纔有了他每日來演武場觀看衆人演練玄功。

很快,武場的演練結束了,趙齊也無聲無息地離開演武場。

一連七天,趙齊都這樣待在武場邊研究玄功,跟着人來,跟着人散,其間有人嘲笑他,但趙齊兩世爲人,又怎麼會和普通人一般見識!

趙齊只默默地在一旁看着,直至最後得出玄功與國術的區別。

因爲這個世界的武人都修煉真氣,所以玄功非常注重錘鍊真氣威力,一切都依賴真氣,所以玄功不注重招式,技巧缺乏,而這些恰巧是國術的長處,如果不動用真氣,趙齊自信二十招內打敗趙楚宏!

不過舊主留下的記憶告訴自己,自己的想法太偏頗了。

趙楚真曾經說過不少傳奇故事,故事裡的傳奇強者並不是這樣子的,趙齊之所以這樣認爲,那是因爲青雲堡這個地方實在是太落後,太偏僻,以至於先天級的武人在這裡就是‘天’。

趙齊邊往住所走,邊思索日後的計劃,走到一半,忽然三個人影攔住了自己,擡頭一看,眼中的怒意一閃即逝。

攔住自己的是裘長老的親信子弟,爲首的叫趙冷蒼,比趙齊大兩歲,煉氣五重聚氣境,剩餘二個是他的跟班錢成和施浪,兩個旁系子弟,一個煉氣三重換血境,一個煉氣二重煉骨境。

錢成笑眯眯地看着趙齊,說:“這不是小齊哥嗎?聽說最近大病一場,修爲退到煉氣一重了。你要不要考慮跟着我們蒼少爺,我們蒼少爺可是堡中的青年俊傑,有蒼少爺照拂你,日子也能好過點。”

“你能跟着我們蒼少爺是你福氣。難道你還指望你老爹從牢裡出來?”施浪一點情面都不留,冷嘲熱諷地說:“他可是犯了族規,和叛徒沒區別。”

“我爹是什麼樣的人,還輪不到你一個旁系子弟來多嘴。”趙齊冷着面孔,說:“你們說完了嗎?說完就讓路,好狗不擋道。”

這句‘好狗不擋道’把一旁的趙冷蒼也罵了。趙冷蒼臉色一寒,說:“施浪,既然小齊看不上我們,顯然自持實力很強。你上去切磋一下,別留後手,要不然被小齊傷了,我可不替你出頭。”

“是!蒼少爺。”

施浪領完命令,陰冷冷地盯了趙齊一眼,運起穿雲掌,就向趙齊肋下打來。

不到五重聚氣境的武人,自身真氣只能強身壯體,不能作爲攻擊手段,隔空打人。所以五重以下的爭鬥,主要靠拳腳功法。

論起拳腳功夫,修煉過國術的趙齊就是他們的老祖宗。

施浪一掌打來,在趙齊眼裡破綻重重,趙齊抓住時間,擠進空隙,用南拳橋手堵截,接着沉橋大馬,以聲催力,喝了一聲,肩撞肘擊,正中施浪胸腹。

施浪悶哼一聲,就見他臉色由紅轉綠,由綠轉白,接着發出一聲如殺豬般的慘嚎,抱住胸腹,跪在地上,久久站不起來。

錢成見施浪落敗,也不明白其中原因,他還以爲施浪自己運功岔了氣,頓時氣勢洶洶地一腳朝趙齊踢來。

錢成是煉氣三重換血境,速度與施浪快了不少,而且一踢腿,帶起呼呼腿風,顯然力氣不小。

趙齊以南拳橋手堵截,掌腿相撞,頓覺手臂痠痛,蹭蹭蹭連退三步。

錢成見一招沒擊敗趙齊,偷眼看了下趙冷蒼,發現趙冷蒼神情不悅,他頓時狠下殺手,施展穿雲掌,舞起層層掌影,三重疊勁轟向趙齊。

“給我躺下!”

“未必!”

趙齊立即換招,以太極掌相擋,借力卸力,三重疊勁被趙齊卸到兩重,兩掌對擊,趙齊連退六步,果然沒有躺下,不過雙臂還是傷了經脈,感覺重若千鈞,舌頭也被自己咬破了,溢出一絲鮮血。

趙齊在心裡嘆氣道:“這個身體的修爲太低了。”

趙冷蒼咦了一聲,閃身到前面:“沒想到,沒想到,接我一掌試試。”

趙冷蒼可是貨真價實的煉氣五重,穿雲掌打來,真氣頓時離體而出,一團氣勁直飛趙齊面門,若這下被打中,至少躺一個月。

趙齊心中慍怒無比,暗暗恨上趙冷蒼,可又沒辦法,只得支起手臂硬擋,可就在這時,一個人影輕而易舉地把氣勁擋了下來。

“宏叔!”

趙冷蒼三人看清楚來人後,立即恭敬地喊了聲。

趙楚宏淡淡地嗯了聲,說:“你們走吧,我有事找小齊。”

趙冷蒼雖然不甘心,但也只得應承了一聲,帶着跟班走了。

等到趙冷蒼走遠了,趙楚宏才轉過身問:“小齊,有沒有受傷?”

趙齊答道:“沒有,宏叔。”

趙楚宏點點頭,說:“你父親與我淵源頗深,本來我應該多加照拂你,但是你爹畢竟是犯了事,我也不能偏向你。你自己儘量不要與人起爭執,知道了嗎?”

趙齊本想說是他們惹事,可是一想到這個世界的法則就是弱肉強食,要怪就怪自己實力太弱,於是又忍住說:“知道了。”

趙楚宏再次點點頭後,也沒繼續和趙齊說什麼,便走了。

過了會,趙齊回到自己的住所外。

趙齊所住的老屋坐落在堡中西北角的一座小樹林裡。林中枯葉鋪地,顯然長時間沒人清理,老屋子也舊跡斑斑,看得出趙齊在青雲堡的處境很不好。

趙齊走進屋子,鎖好門窗,從牀板下的暗格裡摸出一塊古樸的玉佩。

這塊玉佩是趙齊的親孃留下的唯一信物,趙齊從來就沒有見過自己的親孃,每次問爹爹趙楚真,趙楚真就會雷霆大怒,不許他問下去。

趙齊生前經常拿着玉佩發呆,特別當趙楚真被關進水牢後,只要是趙齊一個人的時候,他一定會懷抱着玉佩睡覺。

這塊玉佩呈銜尾蛇狀,中間鏤空,通體泛黃,隱約還有些血絲在其中。

趙齊附身以後也把玩過這塊玉佩,每次玉佩一入手,趙齊的腦海中就會有個聲音響起,就像現在的聲音。

“發現低級祭品——一品血線荒蛇的蛇晶,是否收取?”

先前沒理會這個聲音,那是因爲先前自己還很迷茫,但現在不一樣了,我要變強,變成最強!

趙齊直覺這個聲音會給自己一個奇遇,就好像穿越重生一般。

於是,趙齊目光一凝,表情堅毅地說:“是!”

一個漩渦無聲無息在腳底出現,趙齊頓時被吸進去。

……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趙齊從昏迷中甦醒過來,他爬起身,使勁晃了晃腦袋,神志才變得清醒,可當他舉目四望,頓時呆住了。

這是一處看不到盡頭的墓園。墓園以外,是無盡的虛空,虛空之中罡風呼嘯,一道道可以切割萬物的光帶留下長長的殘影,偶爾還有光帶掃到墓園,但這時墓園將會亮起一層金色光罩將光帶擊潰。

趙齊深吸口氣,平復下情緒,緩緩把視線移到墓園裡。

墓園之中只有一條白玉路通往墓園最深處,趙齊慢慢往前走,時不時會看到一座水晶墳墓修築在水晶路邊,這些水晶墳墓大小各個不同,越往深處走越大,即便是最小的也好幾米高。

每一座水晶墳墓前,都豎立有一塊墓碑,趙齊一時好奇,走到一座墳墓前停下腳本。

這座墳墓裡的主人,是一名中年男子,面如刀削,氣勢如山,揹負寶劍,精氣沖天,讓人一見,就不自覺地產生不可超越的想法。

趙齊正準備仔細看墓碑內容,可墓碑上的文字忽然化爲一道光芒射入趙齊腦中。趙齊只覺得腦中轟然一響,整個人差點昏死過去,然而這一刻,他明白了這座墳墓的主人是誰!

“他竟然是中國神話中的八仙之一,純陽真人——呂洞賓。”

趙齊連忙跑向另外一座墓碑。這個墓碑的主人居然是手套金鐲,腹圍紅綾,下海擒龍,三頭六臂的靈珠子——哪吒!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這些神通廣大的人物怎麼會埋葬在這裡?”趙齊低聲驚呼起來,着魔了一般,每座墳墓都上前觀看。

“四大天王。”

“孟婆。”

“東海龍王。”

“巨靈官。”

“牛頭馬面,黑白無常。”

“雷公電母。”

“……”

就在趙齊無所適從的時候,那個聲音又出現了。

“祭品已自動獻祭,你獲得了仙階‘從九品仙官’,賜天官玉牒。”

趙齊只感覺頭中一震,一枚長方形的玉牒就出現在自己的神魂中。

玉牒通體潔白,一指長,半指寬,正面篆有官品,背面刻有天宮、地府和江湖四海的圖案。

當獲得玉牒的那一瞬間,玉牒中的信息緩緩在趙齊眼前展開。

仙階:從九品。

仙職:仙墓執勤使;可隨意進出仙墓(不過打開仙墓入口,需要三十個呼吸準備);能通過獻祭獲得仙恩;能修煉‘鴻蒙真解’。

鴻蒙真解?

下意識裡剛唸到它,玉牒中就亮起一道紫光,頓時神魂中大道宏音轟鳴不止,而趙齊也跟隨宏音進入了一種有我無我的境界。

半響後,趙齊清醒過來後,立刻原地坐下體悟。

宗師級以下,鴻蒙真解的心法叫‘一氣如山海’,是一篇能使修煉者肉身如山,神魂如海的逆天心法。

轟隆隆!

趙齊運轉一氣如山海的時候,更加不可思議的事情就發生了。

神魂中的玉牒忽然震盪起來,每一次震盪,都從中傳遞出一縷鴻蒙紫氣沖刷趙齊的肉身。

一陣噼啪如爆豆一般的聲音從骨頭裡傳出,煉氣二重,煉骨境達成。

血污從毛孔裡排出,煉氣三重,換血境達成。

五臟六腑傳出虎嘯雷音,煉氣四重,強氣境達成。

真氣凝聚,自成周天,煉氣五重,聚氣境達成。

凝氣成水,真水蘊丹,煉氣六重,凝氣境達成。

達成煉氣六重後,玉牒才停下震盪,趙齊睜開眼,感受身體內無窮的奧妙,忍不住長嘯起來。

長嘯過後,趙齊目光灼灼,默運真氣,身體內頓時發出滾滾真氣運行之音。

砰!

一拳擊出,真氣如火山爆發一樣洶涌而出,三十步之外,一塊岩石轟然炸碎,碎片炸得滿天都是。

望着碎掉的岩石,趙齊頓時有一種如墜夢中的感覺。

從小苦練國術,勵志成爲一名大俠,卻不料時運不濟,家境敗落,本以爲就這樣窮困潦倒一生,結果一夜醒來,自己獲得了奇遇,不但成爲了仙墓執勤使,還有了傳說中的真氣,以剛纔出拳的威力來看,自己真氣的雄渾程度已經是煉氣八重的水準。

“那這意味着鴻蒙真解至少是罕見級的功法,否則自己的實力不可能連跨兩個小境界。”

“太好了,真的太好了,這下有了實力,可以試着潛入水牢營救父親。”

營救趙楚真,不但是舊主的遺願,也是自己接下來要做的事情。

因爲想要立足發展,赤手空拳可不行,如果能把父親救出水牢,有一個熟悉這個世界的人爲自己引路,未來應該會好走很多。

另外,仙墓的神奇還不僅止於此。

玉牒還告訴了一件令趙齊興奮的事情。

玉牒裡說,如果自己可以獻祭祭品,仙墓就會降下仙恩!仙恩的種類繁多,有玄功,靈丹,等等。。。。。

可惜自己現在一窮二白,祭品的事情只能從長計議。

又冥想了會,趙齊覺得進來仙墓也很長時間了,於是離開仙墓,回到永豐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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