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癡在一邊繼續逼迫着:“清遠,你這老賊還整天說自己可以降妖,簡直是欺世盜名之徒。今天這妖要是降服不了,小僧就將你凌遲處死加五馬分屍。”
清遠有些不解問道:“萬大師,這兩種刑罰怎麼可以同時運用呢?”
萬癡冷笑道:“這個容易的很,先將你凌遲幾刀,半死不活時再分屍,再凌遲,交替使用,省得你嫌一種會膩。”
韓真也補充道:“說的是,一種死法確實太過單一,不足以讓你痛不欲生。”
清遠聽了極度害怕,也許眼前這個皇上不會這麼做,但是萬癡一定會這麼折磨自己的。害怕之下極度緊張,猛地出手竟然直接將這毒蛇給掐死了。
韓真暗罵這哪是什麼和尚,看這副狠辣的樣子簡直就是雨夜屠夫啊。
下朝後韓真苦思了一個上午,終於又想出了一個整治清遠的辦法,他找來十幾個武功較好的侍衛晚上假扮野鬼,倒要看看這清遠能不能將他們也降住。
當晚幾個侍衛身着白衣白褲,化妝成鬼怪模樣藏在一間屋中,就等着萬癡把清遠騙來。
深夜時,萬癡神色慌張的跑到清遠的屋舍前大叫:“不好了!大師,宮裡開始鬧鬼了,快跟我來,不知道你能不能將他們降住啊!”
清遠一聽有鬼怪頓時來了興趣,不忘跟萬癡又吹噓起來,說自己就是妖怪的剋星,什麼樣的妖怪見了他都會現出原形。
萬癡裝出十分害怕的表情,說這次來襲擾皇宮的不是妖,而是鬼。聽到“鬼”這個字,清遠心裡其實是有些害怕的,他從未見過真正的鬼,更無談能抓鬼了,但礙於面子,還是裝摸作樣的跟着萬癡前去了。
這清遠跟萬癡一樣,並非武僧之流,所以韓真就找了十幾個武功還算不錯的侍衛,打算要伺機將他暴揍一番。到頭來打他的是鬼怪,又不是韓真在無端欺負人,那就只能怪他自己法力不到,活該了。
這十幾個侍衛中,有人帶着詭異的青銅面具,有的人臉上抹了很多的胭脂水粉,把自己的臉塗的煞白,他們統一藏匿在後花園中一個臨近池塘的廢棄院子裡。
萬癡跟清遠介紹這處發生過的典故,以前這裡有過一個即將被打入冷宮的妃子上吊,所以後來也無人敢在此居住,慢慢的就閒置了下來。
夜裡起了風,吹的荷葉沙沙作響,雲遮擋住了月亮的半邊,整個氛圍都有些鬼氣森森,不由得讓人緊張。
清遠被萬癡帶到這裡時心跳的十分厲害,兩條腿一直哆嗦個不停,憋了半天終於忍不住跟萬癡說道:“萬大師,不妙,不妙啊,老衲算到這批野鬼的法力太過高強,我倆加起來也絕不是對手,我們還是先走吧!”
萬癡心裡有點得意,表面上卻裝出正經的樣子:“朝廷養我們多時,就是要在這種時候要我們發揮作用,今天即便是被閻王帶走,我們也得去。這個地方其實也沒什麼,不過就是以前死過幾個妃子,都是上吊死的,舌頭吐得老長,聽說不到半夜她們是不會出來的。”
清遠更加緊張,狠狠抓緊了萬癡的手:“萬大師,您纔是得道的高僧,跟您比起來我還真的需要再修煉些時日,這次你進去降妖,我在外面給你搖起吶喊好嗎?”
他嘴上這麼說,其實心裡早就想一有機會就趕緊溜走。
這時院門吱呀一聲被風吹開,藏在裡面的那十幾個侍衛忽然從院子裡跑了出來,發出各種怪叫尖嘯撲向清遠跟萬癡。
萬癡假裝念着經文驅鬼,侍衛們配合着躲開他。
清遠忙將脖子上的新戴的佛珠解了下來,狠狠揉捏着每一個佛珠,以斷去妖魅的魂魄,這是他最厲害的降妖手法之一,不過對這些侍衛當然不會管用了。衆人圍成一圈湊近他,一頓拳打腳踢,還有甚者死死掐住他的脖子不鬆手。
清遠十分驚恐的大喊:“老衲降妖……這麼多年,從來都……都沒有……見過這麼厲害的怪……啊!”
不一會兒,侍衛們就將他打倒在地,衆人踢踹一陣後又把他擡了起來,每三兩人組成一個小圈,將他拋來扔去。
他起初覺得害怕,後來卻反而覺得挺舒服的,這十幾個鬼怪就像在跟他玩鬧一般,漸漸的他驚恐的叫聲沒有了,半天不都沒說話。
侍衛見這招好像不很管用,便用新的辦法整治他。一組士兵見他被扔過來,猛地用勁將他拋得更高。返回去時,準備接住他的士兵再更用力,也將他拋至很高。這樣一來一去沒幾個回合,他被扔得越來越高,不由得有些兢懼暈眩,畢竟離地面太遠了。
“各位鬼差爺爺,老衲不知道你們駕臨,實在是多有得罪。你們現在將我放了,也算是對我施行恩義,我保證以後井水不犯河水,好不好?”清遠不斷求饒。
萬癡靠牆站着,聽他出言求饒,馬上斥道:“清遠,臨敵叛變,你真是丟盡了我們佛家的臉!死有什麼可怕的,今天你怎麼都是難逃一死了,若是你能咬舌自盡的話老衲我就算你正常圓寂,過後一定好好會超度你。但你要背叛朝廷後又被衆鬼玩死,那我就只能慢慢鞭屍了。”
清遠聽他這麼說更是萬念懼灰,由於精神高度緊張,也沒空懷疑這鬼怪爲什麼就不去找這萬癡的麻煩。
知道難逃一死,他索性裝橫了下去,大喊一聲:“你們這些妖邪,我老和尚不怕!有能耐就立刻弄死我,正好老衲着急見佛祖呢,能得你們幫忙,那當然是再好不過了。”
衆侍衛換了玩法,再次將他拋出後同便不再接住“啪”一聲將他狠狠摔在地上,這重重一摔讓他全身疼痛不能動彈。
幾個侍衛拽着他的腿,把他拖到了院中的一口枯井邊,將他的下半身都向井裡懸去,只剩下頭卡在井檐上。
一侍衛故意捏着嗓子,單手按着清遠的腦袋問道:“你知道閻王爲什麼要帶你走嗎,因爲你對當今的天子不敬,所以天子託夢給閻王,非要弄走你不可。這井下面就是閻羅殿的入口,臨死前你還有什麼想說的沒有?”
清遠聽了十分不服氣:“老衲是修佛之人,死後怎可進入地獄呢,是要到西方極樂世界纔對的!”
“你只配下地獄,你這惡僧一輩子做的惡事太多了,佛祖是不會收你的。”侍衛接着嚇道。
清遠心裡有些怨氣,將恐懼的情緒拋到腦後,底氣十足的跟他頂嘴:“沒有!老衲從來沒做過什麼壞事,一直都是堂堂正正修佛!佛祖這個沒良心的,關鍵時刻竟然不要我了,這筆帳我一定要跟他算算。沒事我就盡給他磕頭了,早知道我還不如給閻王磕頭,唉,等到了地府還得從頭開始。”
聽他這麼說,衆侍衛一陣哭笑不得,沒想到費了半天勁竟讓他忘了害怕,皇上跟萬癡交待的事沒能達到,一時不知道如何是好。
萬癡彎着腰悄悄溜到近處,突然趴倒在地上,慢慢挪爬到清遠面前,摸摸他的腦袋:“大師,其實我也跟你想的一樣,誰想到佛祖能不收我呢!他老人家說因爲西方那邊的和尚太多了,咱們要都去就太擠了。”
清遠聽了又開始有點緊張,開口問他:“那……那萬大師你怎麼不走過來,而要爬過來呢?”
萬癡沒理他,忽然站了起來,跳着腳發出陣陣怪笑,看着就如中了邪一般。衆人藉着院內掛着的燈火,發現他翻着白眼,表情十分猙獰。連侍衛們心裡都微微有點驚慌,暗自琢磨着萬大師是不是真的是鬼上身了。
萬癡的這番舉動把清遠足足嚇得七魂不見了三魄,他兩眼發直,不再說話,嘴脣不停的抖着,想要說話卻是說不出來。
萬癡仔細瞧瞧清遠,心想怎麼還沒把他嚇死,看來不使出最後的法寶,是嚇不住這老賊了。
他跳到侍衛身後,確定清遠暫時看不見他,迅速從懷裡抓住一條束好的馬尾套在頭上,看上去就像長了頭髮一般,繼續獰笑着跳了出來。
見萬癡似是猛的長出了頭髮,清遠臉一白,連連咳嗽幾聲,驚叫道:“皇上,救命啊!您了是天子,救命啊!萬癡鬼……鬼附身了!”
喊完這一句清遠便兩眼一番暈了過去,侍衛將他拽上來,獨自留在這院子裡,然後全部離去。
侍衛們跟萬癡的笑聲一片,還有人開始模仿起清遠的樣子。
第二日,太陽高照時分清遠才漸漸醒了過來,他揉揉眼睛,見自己獨自躺在空蕩蕩的院中,嚇的失魂落魄的跑了出去。
下朝後,萬癡就跟韓真眉飛色舞的講起了昨晚嚇唬清遠的場景,直把韓真聽得哈哈大笑。
兩人此時身處憲宗的書房,韓真心情大好,欣賞着屋中各類畫卷跟書法。
韓真將幾副畫卷一字排開,挑了一副山河畫,仔細端詳半天,見畫上羣山環繞,山頂處雲霧瀰漫,山下的路隱隱能見到幾處臺階,偶有人似想要向上攀爬探尋。
這幅畫他初見便十分喜歡,隨手卷起來收入懷中,又覺得這應該是屬於憲宗的,自己這樣拿走怕是有些不妥,便又放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