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往陳雪很早就醒了過來,她習慣到早市上去散步,以找尋萬厄和尚。但今天直到這時候她還在房間裡,看上去好像有些反常。一直到快中午時韓真還不見她醒來,就猜測她是不是生病了,在外面輕輕敲門呼喚她的名字。叫了一陣後沒聲音,韓真有些着急就想要闖了進去,大聲喊道:“陳姑娘,你有沒有事,你要再不出聲我可要進來了。”
裡面傳來陳雪的咳嗽聲,她終於開口說道:“韓真我沒事,只是生了些小病。”這見她生病了,韓真趕忙將樑大夫跟常大夫一起叫了來,讓他們幫忙看病。
兩人都說自己此時肚子餓得很,根本沒有心情看病,提出要先吃些東西才肯去醫治陳雪。
韓真向兩人怒道:“你們兩個現在有資格跟我談條件,也不看看是什麼時候。陳女俠生病了,她這一生病,心情自然就會很差,你們是知道的,這孩子可不是什麼善男信女,趕上她今天心情不好,我再略進讒言,也許她隨便揮揮手,你們連選擇死亡方式都是來不及的。”兩人對陳雪很是瞭解,知道他說的這一番話並不是危言聳聽,又加之這許多時日來根本沒有萬厄和尚的下落,陳雪本來就會對他們多番怪罪的,現在還真不是得罪她的時候。
韓真向陳雪喊道:“陳姑娘,你準備一下,我這就叫這兩個庸醫來醫治你的病。”
一會兒後聽陳雪在裡面回道:“你們進來吧。”屋內陳雪和衣而臥,眼神迷離間看上去很是虛弱。
韓真問起道:“陳姑娘,昨天還見你好好的,怎麼今天就突然病了呢,你是哪裡不舒服?”陳雪回道:“我只是覺得今天渾身無力,這喉嚨也是幹得厲害。”
韓真將他扶起來一些,讓其靠在枕頭上,問道:“那要是喉嚨乾的話,我們喝些茶好嗎?”陳雪搖搖頭說自己不想喝茶。
韓真見她一直也未進食,這就又問道:“那喝些甜粥怎麼樣?”陳雪點點頭同意。
常大夫馬上過來道:“韓公子,你拿幾文銀子給我,我負責到下面的粥鋪將粥買來。”
韓真道:“哼,這當然不能讓你買,萬一你偷喝了怎麼辦呢,你沒吃早飯,這午飯也是到時間了。真是想不到啊,你這昔日的堂堂一代賭王,淪落到現在身無分文,你其實可以把自己弄髒爬到街上去要飯。”常大夫自討沒趣,被韓真耍笑一番又默默站到了一邊不再說話。
常大夫突然抽噎了起來,他不想讓韓真看到自己哭泣很快將臉扭向了一邊。
韓真指指他說道:“常大夫,你都這麼大的人了怎麼越來越沒出息,我不就是餓你一頓嗎,哭什麼,你是三歲小孩嗎,哭一哭我就給你買糖吃了。”
常大夫擦擦眼淚道:“哼,區區一頓飯我怎麼會在乎。我只是在想,劉掌門那麼好,爲了讓我等辦事方便,給我們帶了那麼多黃金在路上,想不到事情沒有幫他辦成,這金子還全丟光了,我還落了個這般下場,真是對不起她,我真的好想她。”
經他這麼一說,韓真還真是有些懷念東鼎派,那裡衣食無憂,劉雨婧還將最好的居住環境給了自己,潛意識裡,那東鼎派早已經被他當成是家了,劉雨婧也是家人了。這次出來遭到朝廷大軍的圍捕,也不知道什麼時候纔可以平安回去。
韓真故作堅強向常大夫道:“現在知道後悔了,不是你裝賭王的時候了。看好陳姑娘,我要買甜粥去了。”
常大夫跟樑大夫表示會好好醫治陳雪,讓韓真放心去吧。韓真瞧瞧此時半躺着的陳雪,又是十分的不放心,萬一這常大夫跟樑大夫趁她生病對她施以毒手,自己回來時後悔都是來不及了。
他將陳雪抱了起來道:“算了,我還是帶着陳姑娘一起去吧,將此時的她留在這裡就猶如是把一個剛出生的嬰兒放到狗熊跟野豬嘴邊一樣。”
樑大夫搖搖頭說道:“這個比喻太不恰當了,我們都是好人,怎麼能是那種笨拙兇殘的動物呢。有人說我像雄鷹像獅子。”常大夫也道:“以前朋友們說我像百靈鳥像鴿子……”韓真偷偷發笑,讓兩人閉嘴。
他抱着陳雪向下面去,買了份粥很快又返了回來。他親自用湯勺喂陳雪喝粥,整碗都喝下後陳雪感覺喉嚨舒服了很多,不再像先前那麼疼澀了。
韓真向樑大夫兩人問起這有沒有醫治陳雪的良藥。樑大夫過來對着陳雪的脈搏試了一陣,皺皺眉頭道:“不好,這是有妖怪鑽到陳女俠的體內了。”
韓真毫不客氣的“啪”一巴掌扇在他臉上訓斥道:“有病就治病,不要跟我在這裡虛構什麼仙俠小說。有沒用藥可以用的啊?”
樑大夫摸摸被韓真打疼的臉說道:“其實鑽到陳女俠體內的……”
韓真馬上又舉起手掌道:“你要廢話我這巴掌可不認人啊。”樑大夫趕忙說道:“韓公子,你應該聽我把話說完。我的意思是陳女俠之所以生病是因爲有妖氣進入到她的體內,這妖氣其實也不是別的什麼東西,就是涼氣風寒之氣,多喝些熱水薑湯去去寒就好了。”
韓真鬆了一口氣向樑大夫道:“這就對了,以後能說人話的時候你就不要給我在這裡裝神仙,小心我把你當妖怪給打死。”
樑大夫給陳雪寫了一個治病的方子,常大夫出去開了些藥回來,韓真根據陳雪的計算給他的銀錢一文不多一文不少,他根本沒有機會多貪到手裡一文錢。
陳雪服下藥後好了許多,韓真向樑大夫跟常大夫訓斥道:“好了,這裡暫時不需要你們兩個廢物了,還不退下去。”
常大夫低聲嘟囔着,說韓真這是在過河拆橋,病都看好了,早飯跟午飯也沒有着落。
韓真大概聽到常大夫的埋怨內容,這就將店小二叫了過來,向他要了兩個饅頭。
樑大夫樣子倒是很堅決,看到是饅頭嫌食物差,向常大夫說道:“我們寧願不吃,這隻有饅頭沒有菜,是給人吃的嗎,簡直太過份了。”
韓真將饅頭做一個扔的動作,常大夫跟樑大夫馬上就跳了起來。他先將一個饅頭扔了出去,常大夫快一步搶在了手中,趕快狼吞虎嚥的吃了起來。
韓真將剩下那一個饅頭在自己嘴裡咬了一口,向樑大夫說道:“本來這個是給你的,但是看你這麼的有骨氣,無論如何我都不敢再拋了出去了。所以你就只能很有氣節的再餓一天了。”
韓真爲氣樑大夫,快速將自己手裡的饅頭吃光。樑大夫這時餓得有些發暈,在陳雪的屋子裡四下找尋了起來,還真找到一盒糕點。
他打開盒子就要取出裡面的糕點。韓真在一邊用悠長的聲音說道:“你給我放那,那是給人吃的,你那爪子弄髒了人還怎麼去吃啊。”
樑大夫很是生氣,但又不敢不照做,將食盒猛地向桌子上一個摔放,裡面的糕點掉了一些出來,他又忍不住去撿。
韓真很快過去,將這桌子上抖落出來的碎糕點拍到了地上。
樑大夫向陳雪說道:“陳女俠,您憑憑理,我沒有別的要求,只是想填飽肚子而已,我又沒有像以前一樣胡亂的出來害人。這……這簡直是在逼我。我大不了違抗你的命令,到外面診治些患者,然後賺錢豐厚診金,一樣可以生活的很好。這不就是爲了幫您找母親,找萬厄禿賊我才留在這裡受罪的嗎。”
陳雪輕輕咳嗽幾聲,向樑大夫說道:“看來樑大夫你滿是怨氣啊。韓真做得確實有些過份了。不過我喜歡他做事的方式,起碼可以說他這個人是嫉惡如仇的。聽着你剛纔的口氣,好像想要反我們,你過來,離我近些,我要跟你好好說說話。”
樑大夫很是緊張,連連向後退幾步,向韓真求饒道:“韓公子,我還是覺得你比較好說話,有什麼還是咱哥倆說吧,你讓陳雪姑娘消消氣,好好養病,千萬不要因爲我這不知道天高地厚的雄獅性格氣傷了身體。”
韓真不去跟樑大夫廢話,將他一把狠拽到陳雪身邊。
樑大夫正要再說幾句好聽的,陳雪突然一掌擊向他的肚子跟胃的部位,這樣他本來肚子就空,受此一掌更是痛不欲生,立即就飛出了一邊,爬在地上不敢起來。
韓真拿過幾文錢扔到常大夫身邊道:“快去買些吃的給他吧,你們倆成了這般樣子也怪不得別人,全是自做自受。”
樑大夫跟常大夫撿起地上銅錢很快就跑了出去買吃的。韓真跟陳雪商量了起來,這逼死衛二爺,害他全家流落街頭的,不僅僅是這兩人,吳三爺纔是罪魁禍首,只是那衛宅輸了以後就一直沒有見到他,也不知道是又躲到哪裡害人去了。韓真建議將他找了回來一塊收拾,陳雪卻說現在還不到時候,吳三爺還沒有最落魄。韓真想想也是,最好是等到吳三爺哪天跟人賭博輸得毛幹爪淨欠所有賭客一大筆賬時再將他帶了回來。
樑大夫跟常大夫受到剛纔的待遇,心裡真是苦到了極點,兩人商量着要找到吳三爺,再跟那蔣純先狠賭一場,將自己幾人輸了的錢財全都贏了回來。
兩人揹着陳雪跟韓真偷偷逃跑,知道就算到時候被捉了回來,陳雪也會以他們還有利用價值而饒過其性命。
找了好幾個賭場,終於見到了吳三爺,此時見他正是贏錢的時候,他見到常、樑兩人就隨便扔了些碎銀子給他們。
兩人對他一陣感謝後這就說起了自己這些時日來的遭遇,吳三爺得意洋洋道:“呵呵,真是想不到一個小小的陳雪就把你倆變成了這樣,我現在有的是銀子,完全可以請一個殺手輕鬆要了她的命。”此時唐甜守在他身邊,用手指暗暗點他幾次,意在要他不要亂說話。
樑大夫說起了自己的打算,還想要三人一起找那蔣純先賭一場,這次提前佈局,一定可以穩贏。
吳三爺也知道這些時日來,這城中賭得最出風頭的就是自己跟那蔣純先了。他知道自己遠不是蔣純先的敵手,所以每遇賭局時儘量避開對方。
常大夫見吳三爺此時還是一副猶豫不決的樣子,勸說道:“三爺你一直對蔣純先躲避也不是長久之計,只要你還想在賭界吃這不勞而獲的飯,那就總有一天會跟他遇到的。我看我們只有先下手爲強纔好。更爲重要的是面子問題,那日你輸掉衛宅的事情已經鬧得滿城皆知了。”
他們所處的是城內一間較大的賭坊,衆賭客忙着豪賭,一時吵鬧,吳三爺這就跟兩人一起到了外面商量,看來他是被兩人給說動了。
唐甜也跟了出來,向吳三爺勸道:“三爺,我們現在有花不完的銀子,何必去冒那個險呢。蔣純先要是那麼好對付的話,你第一次就不會輸給他了。”
吳三爺覺得唐甜說的也有道理,自己現在已經贏夠了銀子,待他日小城解封后帶着銀子跟唐甜離開這裡換一處地方就是,他做賭徒是爲求財的,又不是爲了跟人爭勇鬥狠。
常大夫又急切說道:“吳三爺,想必我們兩位的手段你是知道的,上次是事出突然,準備的不充分才讓那蔣純先佔了便宜,我們的錢我們的大宅子憑什麼讓他住。他已經把這個小城內賭徒的錢都贏走了十之八九。我都聽乞丐們說了,他手下現在已經有八處大宅,五家賭坊,這麼條大魚要是放過了以後到哪裡去找呢。”
常大夫正說着話,突然“啪”一巴掌,唐甜就已經向他扇了過去,罵道:“你這畜生,給我閉嘴。我三哥要是被你害死了,你也別想活着。”
常大夫向樑大夫身後躲躲,扯扯他道:“樑大夫,你倒是說句話啊,別隻讓我捱打,你只落得偷偷吃肉。”
樑大夫向唐甜說道:“嫂夫人,你相信我們,這次將蔣純先收拾了,你就是這城內最有錢的少奶奶。”
唐甜指指他道:“你給我閉嘴,本姑娘不稀罕。”
這吳三爺其實早已經被說動,蔣純先現在那麼有錢,他當然十分垂涎,若是到別處,即便有那種富商巨賈,可人家又不愛賭錢,那麼多的銀子也是沒機會算計了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