惡龍展開翅膀,在塔西斯城上空飛舞着,龍人大軍則在底下搜尋着塔西斯城。龍騎將很快便會召回他們,準備下一場的戰鬥。
但此時他們可以好好地休息,在空中他們製造出來的炙熱上升氣流中好好地漂浮,狩獵着那些膽敢出現在街道上的愚蠢人類。紅龍在空中翱翔着,保持整齊的編隊飛行,跳着死亡之舞。
現在克萊恩上沒有任何力量可以阻止他們。他們知道這點,也盡情地享受着勝利的歡愉。但有些時候還是會有狀況打攪他們的飛行。剛剛就有一箇中隊的隊長,收到了在某個旅店廢墟旁發生戰鬥的報告。一個年輕的雄龍領着整個中隊到了現場,嘴裡喃喃咒罵着地面部隊的無能。當龍騎將是一個無能、懦弱的大地精時,你能期待些什麼呢?這個大地精甚至連親自觀看攻陷這種軟綿綿的城市都不敢。
紅龍嘆口氣,回憶起猛敏那騎在派烙斯背上,親自領導着他們時的光耀。他纔是個名符其實的龍騎將!紅龍心不在焉地搖搖頭。啊,他現在可以清楚地看見那邊就是現場。他命令隊員停留在空中,自己俯衝下去仔細調查。
“你給我停下來!”紅龍煞住自己俯衝的勢子,驚訝地擡頭望去。這聲音十分有力、清晰,而且是從一個龍騎將口中發出來的。他並不是投德!雖然這個龍騎將披着厚重的斗篷、閃閃發光的盔甲和麪具,但從聲音就可以分辨出來他是個人類,不是地精。這個龍騎將是哪裡來的?又是爲什麼而來的?因爲紅龍驚訝地發現,他騎在一隻藍龍身上,身旁還有許多隻藍龍跟隨。
“大人,您的命令是?”紅龍嚴肅地問。“您並不是管轄這塊土地的龍騎將,有什麼權力命令我?”“人類的命運是我的任務,我不需要考慮這發生在哪一塊土地上。”龍騎將回答。“我的力量就足以命令你,驕傲的紅龍。我命令你俘虜這些人。我要盤問這些人,把他們抓來給我,你會得到應得的賞賜的。”“你看!”一隻年輕的雌紅龍說,“獅騖獸!”龍騎將發出了一聲混合着不悅和驚訝的低呼。龍羣們低頭看着從底下濃煙中飛出的三隻獅騖獸,身形不到龍的一半,這些野獸以他們暴烈的性格著稱。龍人部隊在他們面前像是一盤散沙,獅騖獸用利爪和尖嘴將不幸阻擋住他們去路的龍人撕成兩半。紅龍恨恨地尖嘯,帶領着整個中隊往下俯衝。但龍騎將擋在他們的面前,他們被迫停住。
“我告訴過你們,一定要活捉他們!”龍騎將堅持說。
“他們已經逃跑了!”紅龍憤怒地回答。
“就讓他們走吧!你不需要擔心這件事了,我讓你回到原來的編制裡。如果那個蠢蛋投德問起這件事,告訴他,他是如何弄丟藍色水晶杖的秘密並沒有因爲猛敏那的死而被遺忘。修馬斯特。投德的過去仍然有人記得:就在我的腦海裡。如果他膽敢向我挑戰,我就要讓每個人都知道!”龍騎將對他們行禮,掉轉龍頭,飛快地追向那羣逃脫的敵人。
紅龍看着藍色的龍羣消失在夜空中。
“我們也要追上去嗎?”雌紅龍問。
“不用了,”雄性紅龍看着那龍騎將的身影,若有所思地回答。
“我可不敢違抗他的命令!”“我不需要你們的感激,甚至也不想聽到它,”阿爾瀚娜。星光打斷了坦尼斯說到一半的感謝詞。大夥在風雨中騎在獅鷲獸的背上,雙手緊抓着獅鷲獸的羽毛,愣愣地看着底下死寂的城市快速的縮小。
“也許你聽完我說的話之後也不會想要感謝我了。”阿爾瀚娜冷冷地看着在她背後的坦尼斯。“我救你們是有目的的。我需要戰士們幫助我去尋找我的父親。我們要飛去西瓦那斯提。”“這是不可能的!”坦尼斯吃了一驚。“我們得和朋友會合!你得飛到山裡面,我們不能去西瓦那斯提,阿爾瀚娜。拯救世界的命運落在我們肩上!如果我們能找到龍珠,我們就有機會消滅這些可怕的怪獸,結束這場戰爭。然後我們就可以去西瓦那斯提——”“現在我們就要去西瓦那斯提,”阿爾瀚娜不爲所動地說。“半精靈,你在這件事上沒有選擇的餘地。我的獅鷲獸只服從我的命令。如果我對他們下令,你們會像龍人一樣被撕成兩半。”“總有一天精靈們會發現自己是一個大家庭中的一份子,”坦尼斯憤怒的聲音顫抖着。
“你們不可能永遠都是被寵壞的長子,一切衣食無虞,我們這些人只能等待你們留下來的麪包屑。”“上天賜給我們的就是我們應得的,你們這些人類和半人類。”她聲音中的嘲諷有如匕首般鋒利,“爲了要得到更多而毫不珍惜地拋棄它,我們不需要你們的幫助就可以好好活下去。至於你們會怎麼樣,那就不關我們的事了。”“現在你看起來並不太排斥我們的幫助嘛!”“我會好好賞賜你們的,”阿爾瀚娜回答。
“西瓦那斯提裡面所有的鋼鐵或是珠寶都不足以——”“你們要找的是龍珠沒錯吧,”阿爾瀚娜打斷他的話。“我知道其中一顆在哪裡。就在西瓦那斯提。”坦尼斯眨眨眼。有一段時間他不知道該說些什麼,龍珠讓他想起朋友的現況。
“史東呢?”他問阿爾瀚娜。“我最後見到他的時候,他和你在一起。”“我不知道。”她回答。“我們分開了。他要回旅館去和你們見面,我則必須呼喚我的獅鷲獸。”“如果你需要戰士,那麼爲什麼不找他帶你到西瓦那斯提?”“這你管不着。”阿爾瀚娜背對太過疲倦而無法清楚思考的坦尼斯。他接着從獅鷲獸鼓動翅膀的聲音中聽到了人類的叫喊聲。是卡拉蒙!戰士大喊着指着他們的背後。又怎麼了?坦尼斯疲倦地想。
他們已經飛出了濃煙和遮蔽塔西斯的烏雲,飛進了清朗的夜空。頂上的星光像鑽石般地閃爍着,反而讓那兩個失蹤星座所留下來的空洞更加明顯。銀色和紅色的月亮已經西沉,坦尼斯不需要他們的光芒也可以分辨出身後緊迫不捨的黑影。
“龍——”他對阿爾瀚娜說,“在追我們。”坦尼斯之後一直記不起這場惡夢般追逐的詳細經過。冷風不停地打在他們身上,死在龍焰之下似乎也變得誘人起來。衆人恐慌地回望,目不轉睛地看着龍慢慢地追上來,直到眼睛疲倦得流下淚水,凍結在臉頰上,還是不敢輕易轉過身去。深夜時大夥才迫不得已的躲進懸崖上的洞穴中,當他們於黎明時再度飛上天空,卻身後的龍依然緊追不捨。
只有少數的生物能夠飛得比獅鷲獸快,但這羣他們第一次見到的藍龍,總是在天際保持着一定的距離,不停地追趕着。逼得大夥只能在疲倦的獅鷲獸晚上被迫要休息的時候跟着一起躲藏。食物也不充足,只有阿爾瀚娜帶着一些quith-pah——一種曬乾的水果製成的乾糧,雖然可以讓人支撐下去,卻對腹中的飢火沒有什麼幫助。即使是卡拉蒙也因太過疲倦而沒有辦法吃下什麼東西。
坦尼斯記憶中唯一深刻的是在他們旅程第二天所發生的事。
他正在告訴營火旁的大夥有關坎德人在大圖書館中的發現。一提到龍珠,雷斯林的眼睛立刻泛起異彩,他的面孔被一種發自內心的光芒照亮。
“龍珠?”他低聲說。
“我想你應該知道這些東西—一”坦尼斯問。“它們到底是什麼?”雷斯林沒有馬上回答。他緊緊裹着他和哥哥的斗篷,儘可能地靠近營火取暖,但他瘦弱的身軀仍然止不住地發抖。法師的金色雙眸看着坐離衆人遠遠的阿爾瀚娜,後者決定和他們同住一個洞穴,但卻仍不屑和他們交談。但無論如何,她似乎半轉過身注意地聽起來。
“你說西瓦那斯提有顆龍珠?”法師看着坦尼斯低聲說,“這問題不應該問我吧?”“我知道的很少。”阿爾瀚娜蒼白的臉孔轉過來面對火光日“我們把它視爲過往年代的遺物,保留它最大的原因是好奇心。誰知道人類會再度喚醒這邪惡力量,把惡龍帶回克萊恩?”在雷斯林來得及開口前,河風生氣地說:“你沒有證據可以證明這是人類做的!”阿爾瀚娜不屑地看了河風~眼,她覺得和野蠻人爭論有失自己的身份,因此並沒有回答。
坦尼斯嘆了口氣。平原人在精靈服中本來就沒有什麼地位。
河風花了很多時間才學會相信坦尼斯,更久的時間才學會相信吉爾賽那斯和羅拉娜。懷着相同歧視的阿爾瀚娜現在似乎又造成了新的傷痕。
“很好,雷斯林。”坦尼斯靜靜地說。“告訴我們你對龍珠知道多少。”“卡拉蒙,把我的藥水拿來。”雷斯林命令。戰士照着吩咐把那杯熱水帶過來,卡拉蒙小心把它放在法師面前。雷斯林把草藥混進熱水中。那股奇怪、酸苦的味道充斥在空氣中。雷斯林皺着眉,暖飲着藥汁邊開口道。
“在夢幻的年代中,正值整個克萊恩都尊敬吾輩法師時,世界上有五座師之塔。”法師聲音低沉,彷彿在回憶着痛苦的過去。
他哥哥陰沉着臉,低頭看着洞穴的地面。坦尼斯看見這陰影落在雙胞胎的臉上,不禁又開始懷疑在師之塔裡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可以這樣徹底地改變兩個人,但他知道問也沒用,兩個人都發過誓不能對外人述說這件事。
雷斯林再度開口前沉默了片刻,接着深吸一口氣說:“當第二次巨龍戰爭展開時,我輩中最偉大的法師們進入了最雄偉的師之塔,也就是位於帕蘭薩斯的那座塔,製造出了龍珠。”雷斯林的眼神開始渙散,他嘶啞的聲音也跟着停了下來。當他再度開口的時候,整個人彷彿重生。甚至連聲音都變了,變得更爲沉穩流沉房晰,也不再咳嗽。卡拉蒙驚訝地看着他。
“着白袍的法師首先進入了師之塔。當努林塔瑞血淋淋地掛在夜空中時,穿着紅袍的法師走進塔中。最後,黑色的圓盤,努塔瑞,羣星中的一個黑洞升起,只有知道它存在的人才看得見,此時黑袍法師走進大廳中。”“這是歷史上不尋常的一刻,各種袍色法師間的歧見被擺在一旁。歷史上只有兩次這樣的狀況,第二次就是所有法師聯合起來對抗這個背棄他們的世界:史稱‘失落之戰’,但那時還沒有人能夠須見這樣的狀況。那時最重要的只有一件事,那股巨大的邪惡力量一定得消滅。因爲那力量打算摧毀所有的魔法,好讓它自己的魔法成爲唯一的力量!有些黑袍法師曾經試着和這股力量合作”——坦尼斯看見雷斯林的眼中發出灼熱的光芒。“但很快的就發覺自己反而被這股力量控制。
因此,當天空中出現三個滿月時,龍珠就此誕生。““三個月亮?”坦尼斯輕聲問,但雷斯林像沒聽見似地,繼續以彷彿不屬於他的聲音說下去。
“那天晚上法師們施展龐大且強力的法術,由於威力太大,只有極少數的人能夠承受。最後,連他們都精疲力竭地倒下,的力量和精神的力量都被榨乾。第二天早上,臺座上放着五顆混合着光與影的龍珠。除了一個被留下,其他的都被緊急地帶到其他的師之塔去。就在每座塔中,龍珠協助消滅了黑暗之後的邪惡力量。”雷斯林眼中狂熱的光芒開始消逝。他的肩膀垂下,聲音微弱,開始劇烈的咳嗽。其他人屏住呼吸看着他。
坦尼斯最後清清喉嚨。“你剛剛說三個月亮是什麼意思?”雷斯林呆滯地擡起頭。“三個月亮?”他嘶啞地說。“我不知道什麼三個月亮。剛剛我們在討論什麼?”“龍珠,你告訴我們創造它們的過程。你怎麼會——”坦尼斯看見雷斯林躺回席子上,接着閉上嘴。
“我什麼也沒跟你們說過!”雷斯林惱怒地說。“你在胡扯些什麼啊?”坦尼斯看着其他人。河風搖搖頭,卡拉蒙咬住嘴脣,臉上滿是擔心之色。
“我們剛剛在談有關龍珠的故事。”金月說,“你正準備要告訴我們你所知道的事情。”雷斯林從嘴角擦去血跡。“我知道的不多。”他疲倦地聳聳肩。
“龍珠是由師所製造的。只有我輩中最有力量的法師才能夠使用它。如果法力不足的人試着要使用它,就會喚醒巨大的邪惡力量。除此之外我就不知道了。所有龍珠的相關資料都在那場法師被人們唾棄的戰爭中湮滅了。據說,兩顆龍珠在師之塔被攻陷的時候跟着毀了,以免落入暴民的手中。有關其他三顆龍珠的故事則和那些法師一起消失了。”他的聲音越變越小。最後他躺回席子,精疲力竭地沉沉睡去。“那場失落之戰、三個月亮、雷斯林用不屬於他的聲音說話,這些都沒有道理。”坦尼斯喃喃道。
“我一點都不相信!”河風冷冷地說。他抖抖被風,準備睡覺。
坦尼斯本也打算跟着休息,但他看見阿爾瀚娜躡手躡腳地走出陰影,站在雷斯林身邊。她看着睡着的法師,雙手扭攪在一起。
“法力夠強?!”她用充滿恐懼的聲音說。“我的父親!?怎麼可能!”坦尼斯突然明白了一切。
“你不認爲你的父親會使用龍珠?”“恐怕他會。”阿爾瀚娜緊握雙手回答。“他說靠他一個人的力量就可以逐退那邪惡的力量。他一定——”她很快蹲下來。“叫醒他!”她黑色的雙眸閃着光芒。“我一定得知道!叫醒他,叫他告訴我到底有什麼危險!”卡拉蒙輕柔但堅決地把她拉開。阿爾瀚娜瞪着他,露出混合着恐懼和憤怒的表情,有那麼片刻,她像是想賞給卡拉蒙一巴掌。
但坦尼斯很快走到她身邊,抓住她的手。
“阿爾瀚娜女士。”他冷靜地說。“叫醒他不會有任何的好處,他已經把他所知的都告訴我們了。他顯然不記得另外一個聲音說過些什麼。”“我以前看過小弟這樣過。”卡拉蒙低聲說。“彷彿他變成另外一個人。每次這個樣子都會讓他精疲力竭,最後什麼事都不記得。
阿爾瀚娜扯開自己的手,表情恢復瞭如白色大理石般的鎮靜。
她轉身走到洞穴前半部,拉開河風掛在洞穴口的毯子,差點把它扯下來,然後走出洞外。
“我值第一班衛哨好了。”坦尼斯告訴卡拉蒙,“你先去休息。”“我要先照顧雷斯林。”大漢把毯子鋪在瘦弱的弟弟身邊。坦尼斯跟着阿爾瀚娜走出門。
獅鷲獸睡得很熟,它們枕着自己柔軟的羽毛,銳利的爪子緊抓着懸崖邊,不會有任何的危險。在黑暗中他一下子找不到阿爾瀚娜,緊接着發現她靠着一塊大石頭,雙手矇住臉,傷心地哭着。
如果這驕傲的西瓦那斯提精靈讓人看見她柔弱的一面,她永遠不會原諒他的。坦尼斯悄悄地躲回毯子後。“我要出來守夜了!”在他再度走出去之前,他故意大聲地說。他把毯子掀起來,斜眼看見阿爾瀚娜站起來,急忙用手擦着自己的臉。她轉身背對他,他則慢條斯理地走過去,給她時間恢復平靜。
“洞穴裡面空氣太悶了。”她低沉地說。“我受不了。我得出來呼吸新鮮空氣。”“我守第一班的夜。”坦尼斯說,接着他隨口問,“你看起來似乎很擔心你的父親會使用這個龍珠。他應該知道這個龍珠的過去吧?如果我沒記錯,他也應該是個法師纔對。”“他只知道這顆龍珠是從哪裡來的。”阿爾瀚娜雖然極力剋制,但她的聲音仍然微微地顫抖。“那個年輕法師說的有關失落之戰和師之塔的淪陷都是正確的。但他說其他三顆龍珠都消失了並不完全正確,我父親把一顆龍珠帶到西瓦那斯提保管。”“失落之戰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坦尼斯靠在阿爾瀚娜旁邊的一塊大石頭上。
“奎靈諾斯沒有任何的記載嗎?”她不屑地看着坦尼斯。“你們和人類混在一起的結果竟然是變成這樣的野蠻人!”“這都是我的錯。”坦尼斯說。“我從來不注意聽族中的史官長老解釋過去的歷史。”阿爾瀚娜瞪着他,不知道他到底是在說實話還是在諷刺。但看見他臉上嚴肅的表情,加上她也希望有個人陪着,她決定回答這個問題。
“當伊斯塔在力量的年代中勢力越來越大的時候,伊斯塔的教皇和他手下的牧師十分妒忌法師的力量。牧師覺得世界上已經不需要魔法了,因爲他們不能控制這力量,所以對它感到恐懼。法師雖然廣受尊敬,但即使是穿着白袍的法師也並不能獲得人們全然的信任。牧師要煽動人們對法師的排斥可說是輕而易舉。正當日子越來越糟時,牧師開始把罪過怪到法師身上。每個法師都必須通過其中恐怖試煉的師之塔,自然而然地就變成人們的目標。
暴民瘋狂的攻擊這些地方。正如同你朋友所說的,法師們再一次的團結起來捍衛他們的最後堡壘。““他們怎麼可能會被打敗?!”坦尼斯不可思議地問。
“你跟你的法師朋友在一起那麼久了,怎麼還會問出這麼無知的問題?他雖然擁有無比的力量,但他還是得要休息。再怎麼偉大的法師也需要利用休息的時間來重新記憶這些法術,恢復體力。
即使那些力量跟着這悲劇一起消失在克萊恩上的最強師,也必須要花上數小時的時間來閱讀法術書,背誦這些法術。當時也和現在一樣,法師的人數並不多。沒有多少人膽敢接受師之塔裡的考驗,因爲失敗就是死路一條。““死路一條?”坦尼斯低聲說。
“是的。”阿爾瀚娜回答。“你的朋友那麼年輕就敢接受試煉,他必定非常勇敢,或是非常有野心。他從來沒跟你說過嗎?”‘沒有。“坦尼斯喃喃地說,”他從來沒提過。你繼續說。“阿爾瀚娜聳聳肩。‘當這場戰役變得一面倒的時候,法師自己摧毀了兩座師之塔,所產生的爆炸力讓附近方圓幾十裡寸草不生。只有三座師之塔留了下來。伊斯塔之塔、帕蘭薩斯之塔、威萊斯之塔。前面兩座塔的毀滅嚇壞了教皇,因此他放過了伊斯塔和帕蘭薩斯兩座塔中的巫師,保證他們毫髮無傷,換取他們和平地離開這兩座塔,因爲教皇很清楚巫師們可以輕易地連帶摧毀這兩座城市。““於是巫師們前往那座從來沒有受到威脅的師之塔,位在卡若理山脈中的威萊斯之塔。在威萊斯,他們療傷止痛,守護着這世界上魔法僅存的一絲火光。他們沒有辦法隨身攜帶的法術書,因爲數量實在太多,而且許多書籍上也有着保護性的魔法;所以都送給了帕蘭薩斯城的大圖書館。根據我族的傳說,那些法術書至今仍然好好地保存在裡面。”銀色的月亮升起,銀白色的光芒照耀着它女兒的臉龐,雖然她一份冷峻的模樣,但坦尼斯還是忍不住偷偷地欣賞着。
“你知道有第三個月亮嗎?”他顫抖着看向夜空。“黑色的月亮。”“我只知道一點點。”阿爾瀚娜回答。“法師們的力量都來自於月亮,白袍法師從銀色的月亮吸取力量,紅色的月亮賜予紅袍法師能力。根據傳說,黑袍法師的力量來源也是一個月亮,但只有他們才知道它的名字和如何在夜空中找到它。”雷斯林就知道,至少他體內的另外一個聲音知道,坦尼斯心裡想,但沒有說出來。
“你的父親是怎麼得到龍珠的?”“我父親羅拉克那時還是個學徒。”阿爾瀚娜轉身面對月亮,柔聲回答。“他前往伊斯塔的師之塔接受試煉,他也成功地通過了試煉。那個時候他第一次看到了龍珠,”她沉默了一段時間。
“我即將要告訴你的故事,我並沒有告訴過任何人,除了我之外,我的父親也沒有對任何人說過。我會告訴你只因爲你有權力知道即將要面對什麼。”“在測驗之中,龍珠——”阿爾瀚娜遲疑了一會,找尋比較恰當的字眼,“和他談話,與他心靈溝通。它似乎害怕某種即將到來的大變動。‘你不能將我留在這座塔中’它說。‘如果我被毀滅了,整個世界的未日也將到來。’我的父親——我想你可以說他偷走了龍珠,雖然他自己認爲是保護了龍珠這無價之寶。法師們放棄了伊斯塔之塔。教皇將它挪做己用。最後法師們也放棄了帕蘭薩斯之塔。”阿爾瀚娜打了個寒顫。“它的故事非常悲慘。教皇的手下,當地的政務官,前去查封這座巫師之塔;這是他的說法。但每個人都看得出來他的眼神貪婪地打量着這座巫師之塔,因爲傳說中裡面或美麗或醜惡的無窮寶藏早已是全大陸知名。”“白飽法師關上了它的黃金大門,用一把銀色的鑰匙鎖住它。
當政務官迫不及待地伸出手去接過鑰匙時,塔上的窗口出現了一個黑袍法師。““‘這扇門,這座塔,直到能自由控制過去未來的強者出現之前,將永遠無人能近!’他大喊。邪惡的法師跳出塔外,對着大門墜去。門上的尖刺刺穿了他的身體,他在這座塔上施展了最後的詛咒。金色和銀色的大門開始扭曲變形,最後變成可怖的黑色。原先白色、紅色的尖塔變成死氣沉沉的灰色,黑色的尖塔則變成一堆瓦礫。”“政務官和民衆害怕地轉身逃跑。從那一天起,沒有人膽敢進入帕蘭薩斯之塔,甚至連接近大門都不敢。在塔被詛咒了之後,我的父親才把龍珠帶到西瓦那斯提來。”“但你的父親在拿走龍珠之前應該還知道更進一步的資料吧?”坦尼斯追問,“像是如何使用——”“就算有,他也沒跟我說。”阿爾瀚娜擔心地說。“因爲我只知道這些了,我得要休息了,晚安。”她自顧自地說着。
“晚安,阿爾瀚娜女士。”坦尼斯輕聲說。“今晚好好的休息。
不要擔心,你的父親非常睿智,而且很有智慧。我相信一切都不會有事的。“阿爾瀚娜本來已經準備離開,但她聽見話中的同情,遲疑了一下。
“雖然他通過了試煉。”她聲音小到坦尼斯被迫走近注意聽。
“但他並不像你的朋友那樣擁有強大的力量。如果他覺得龍珠是我們唯一的希望,我怕——”她哽咽起來。
“矮人常說,”坦尼斯感覺到兩人之間的鴻溝拉近了不少,輕輕摟着阿爾瀚娜纖細的肩膀。“‘借來的煩惱最後還回去的時候,還得要多加上傷心的利息。’別擔心,我們會幫助你。”阿爾瀚娜沒有回答,她只讓自己放鬆了一瞬間,接着掙脫他的懷抱,走向洞穴的入口。她突然轉身,停下來。
“你很擔心你的朋友。”她說,“其實並不需要。他們安全地逃出了那座城。雖然坎德人差點沒命,但他還是活了過來。現在他們正前往冰河地帶,找尋另一顆龍珠。”“你怎麼會知道?”坦尼斯吃了一驚。
“我已經都告訴你了。”阿爾瀚娜搖搖頭。
“阿爾瀚娜!你怎麼知道的?”坦尼斯嚴肅地追問。
她蒼白的臉頰上泛起了紅暈,“我——我把星鑽給了他。他當然不知道它的力量,也不知道要如何使用它。我不知道我爲什麼會把它送給他,只不過——”“只不過什麼?”坦尼斯驚訝得幾乎說不出話。
“他那麼的勇敢,那麼的有騎士風度。他冒着生命危險幫助我,甚至不知道我的姓名。只因爲我有了困難,他就挺身而出伸出援手。而且——”她的雙眼泛着光采。“當惡龍屠殺人們的時候他掉下了眼淚。我以前從來沒有看過大人哭,即使我們被惡龍趕離家園時也沒人掉淚。我想也許我們早已遺忘了怎麼哭泣。”接着她彷彿發現自己說了太多,急忙掀起洞口的毯子,快步走了進去。
“天哪!”坦尼斯忍不住說。星鑽!多麼珍貴稀有的禮物啊!精靈戀人被迫分離的時候纔會交換的寶物,它將兩人的靈魂聯繫在一起。藉着它的力量,兩人可以分享內心最深處的情感,從對方身上獲取支持的力量。但坦尼斯有生以來從來沒聽過有人類接受過星鑽這樣的寶物。它對人類會有什麼影響?它會有什麼效果?還有阿爾瀚娜——她絕不可能愛上一個人類,也不可能迴應人類的愛。這一定是某種盲目的感情。她當時既孤單又害怕。不行,這一定會是場悲劇,除非精靈或是阿爾瀚娜自己心中有了什麼重大的改變。雖然坦尼斯知道羅拉娜和其他人都安好無恙,併爲此感到欣慰,但他不禁同情起史東的處境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