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三年來,慕容無觴每天除了批閱奏摺,上早朝之外,就是一個人坐着發呆,有時候會去冷宮,有時候會去棲鳳宮,總之,他的手上總是拿着兩塊玉佩,一塊是鳳佩,另一塊是刻有云、雨兩字的美玉。
坐在輪椅上的他。不再可以隨心所欲的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下牀時要人扶着,上牀時還要人扶着。他好想甩開那些扶住他的手,可是他不能,因爲一但沒了支撐,他就會跌的很難看。這樣的心情……很矛盾……
此時,慕容無觴又來到棲鳳宮,這個歷代皇后的居所。他想起自己與息羽大婚的那一天,在盤龍殿裡,兩人玩的那個遊戲……似乎是叫做‘石頭剪刀布’?想到那時的自己因爲輸給了息羽而‘慘叫連連’,慕容無觴木然的臉上生出一絲笑意,那時候……好像被息羽給耍了啊……
慕容無觴轉了轉輪椅上的輪子,慢慢的靠向牀邊。他彎下身子,將臉湊在牀上,那上面,還有着明顯的香氣。是皇后沐花瓣浴之後所得的香味,如今,看着這空空如也的牀,慕容無觴就會想,自己當時之所以會放任息羽當皇后,大概就是因爲喜歡上了。只是自己不知道罷了,想想看,每代皇后所用的花瓣是不一樣的,這些混雜在一起的花瓣都是皇室的秘密,民間是不會有人知曉的,也因此,這個世界上,皇后身上的香氣是獨一無二的,這些都是祖宗留下的規矩,上一代的皇后必需將下一代皇后所需香料給配置好,到了下一代,是不容改變的,自己當時怎麼就不想若是息羽用了這花瓣,那晚兒用什麼呢?
喜歡上了……是真的,在那個時候……
流蘇看着自己身旁時而發呆,時而傻笑,時而又露出一副後悔表情的君主,不禁皺眉。他知道,這三年,眼前的人一直在懺悔,儘管這事情的大部分錯並不在他,但是卻也是因爲他不信任息羽而起。因此,這三年來,皇上過的不快樂。那麼自己呢?同樣的備受煎熬。
自從流蘇拜託慕容無憐去找尋息羽之後,慕容無憐便是每隔一段時間都會來信匯報,可是每次的信件內容都讓人失望,總是寥寥幾字,‘還未找到息羽’,時間長了,就連流蘇他自己都快要放棄了,他時常會想,也許息羽真的死了?他說過,等皇上恢復,就一定會親自去尋息羽,無論生死。可是……這一等,就是三年。
然而,希望終究是出現了。十幾天之前,流蘇收到慕容無憐的信。信中說,已經找到了息羽。流蘇的心瞬間放下了,息羽,果然沒有死。
“皇上,我們去找瑤山上的那位神醫治病吧。”
慕容無觴不語,每次流蘇一提及此問題,慕容無觴便是迴避。他潛意識裡不想走動,想把自己葬在這皇宮裡。
“皇上,安雲王來信說息羽沒有死,而且現在還與他在一起。皇上,既然息羽沒有死,您就……”
“我就算站起來了,又能怎麼樣?慕容無憐生的討喜,息羽自然喜歡,若是我去,他大概連見都不想見我,何必自討沒趣。”慕容無觴說道,口吻中頗有種自暴自棄的成分。
“皇上,這個中誤會,見了息羽可以解釋,皇上,算屬下求您,屬下已經不想再失去息羽了,相信皇上也是如此吧。”說着,流蘇已然跪下,眼眶有些溼潤。他該如何勸得眼前的君主。
慕容無觴深吸一口氣,“我……”
“皇上,若是您去將腿治好,興許息羽會原諒您的,但是……若是您一直呆在這皇宮內,那麼息羽就絕對不可能原諒您了,就算……您想道歉,那也得出了這皇宮啊!”
“我……我去……即使他不願再見我,我這聲對不起,也是一定要親口告訴他的,還有我對他的情誼,無論他如何,都要讓他知道。”就算他不接受也沒關係。
“息羽,我們去打雪仗。”慕容無憐看着外面還在飄飛着的雪花,一時玩心大起,興沖沖的跑到息羽身旁,拽着他就向外拉去。
“不行,息羽要幫我煉藥。”司空暮雪突然出現在門口,堵住兩人的去路,“慕容無憐,你要是再生了病,我絕對不會聽息羽的話去管你。”
“煉煉煉,你成天就知道煉藥,倒時候別把自己給煉進去了,省的息羽找不到你,還要找我幫忙!”慕容無憐看着司空暮雪,不肯罷休。
息羽左看看,右看看,突然微微一笑,“你們兩個,若是想關心對方就直說,何必這樣拐彎抹角呢?”
“我關心他?息羽,這絕對是你的理解錯誤!”司空暮雪看着息羽說道。
“他關心我?啊哈哈哈。”慕容無憐笑的滿臉通紅,“他要是關心我,我還會生病嗎?”
好吧,你們繼續,息羽搖頭苦笑。
“我會把慕容無觴的兩隻手一起給費了,這樣他整個人的下半輩子就可以在牀上度過了。”司空暮雪突然冒出這麼一句話。
此話一出,慕容無憐立即噤聲,第一,這慕容無觴是自己的哥哥,第二嘛,他是一國之君啊!怎麼能讓他因爲自己與司空暮雪的鬥氣而從半殘廢變成全殘廢?
“慕容無觴?”息羽在腦中回憶着這個名字。他擡頭看看慕容無憐,都姓慕容,難道是他哥哥?
就在這時,劉三跑了進來,“師傅師傅,外面有人求你給他治病呢!他說已經寫過一封信給你了。”
“嗯,你們快去造一座屋子,讓他們先進屋去。”司空暮雪揮揮手。
息羽聽了只覺得鬱悶,他從來都不知道蓋房子是一句話的事情。不過,“暮雪,不知是誰?”
司空暮雪看看息羽,“慕容無觴。”丟下這一句話,司空暮雪便走出屋子。
“慕容無觴他來看病的?”息羽問慕容無憐,“你們都知道?就我不知道?”
“我剛找到你的時候,他們就來信說了這件事。我告訴司空暮雪之後,便忘記告訴你了。”慕容無憐抓了抓腦袋,“嘿嘿。”
“別笑的那麼傻。”息羽看着慕容無憐那張娃娃臉上露出一副憨樣,就覺得好笑,“慕容無觴他怎麼了?”
“呃……他被人挑斷了腳筋,而且……還不舉。”最後那兩個字,慕容無憐說的跟蚊子哼似的,不過息羽還是聽到了。
“嗯,挺可憐的。”
“息羽,你能去看看他嗎?”慕容無憐突然說道,“雖然他傷害過你,雖然你不記得他,但是去看看他吧,我覺得他也挺可憐的,你說他一個皇上,變成這個樣子……”慕容無憐的同情心氾濫,畢竟還是有着血緣關係的啊,“他讓人找你,一定是知錯了,所以……”
“他是皇上?”
“嗯。”
息羽考慮了下,他不知道自己與慕容無觴之前到底發生過了什麼,也不知道自己去了到底能起到什麼作用,不過看平時總是嬉皮笑臉的慕容無憐露出這種表情,息羽還是心軟了。“好了,別一副愁眉苦臉的樣子,我去就是。”息羽答應道,“只不過,我不認識他,哎呀,這感覺很奇怪。”息羽看了看慕容無憐,“算了算了,一起去吧。”
兩人走出屋子,一眼就看見不遠處那個比平時住的都要高大的屋子。果然啊,接待貴客……息羽推門進去,見司空暮雪正把一種灰褐色的藥膏塗在一個男子的腳後跟處。那男子坐在輪椅上,身旁還站着個人,兩人皆是背對着息羽。
慕容無憐看着自家皇兄和流蘇的背影,有些愣怔,這兩人……好像瘦了……不然,爲什麼會看起來如此單薄?這兩人現在的樣子,與自己記憶中不一樣了……慕容無憐難得的感傷,你們……是因爲息羽嗎?
“暮雪,能治好嗎?”息羽問道。畢竟被挑斷了腳筋,而且這麼久沒治,也不知道還能不能恢復了。
“嗯……他的傷口已經癒合,我現在將這藥膏塗在他的皮膚上,持續個兩三天,到時候那一塊兒的皮膚就會麻痹,我再將那兒給切開,將腳筋接上。”司空暮雪微笑着對息羽說道, “不過,他這腳筋都斷了三年了,要走路可以,只是不會像以前那般輕便了。至於那方面,我有一種藥膏,每天將其塗上,加以刺激,興許能治好不舉之症,如果還是沒用的話……那就是他心中鬱結難解,這可不是我能治得了的。”
流蘇與慕容無觴聽到息羽的聲音時皆是一怔。慕容無觴坐在輪椅上,一時之間還沒有做好面對息羽的準備,因此,他沒有回頭。而流蘇,他內心是激動無比的,可是,卻不敢回頭,因爲,息羽不會認不出他和慕容無觴的身影,可是他卻沒有與自己說話,爲什麼?流蘇的心中突然生出一種可怕的想法,息羽墜崖而未死……會不會是撞着頭,失憶了?
息羽見那兩人從自己進來起就沒再說過話,覺得有些尷尬,便主動開了口,“這個……嗯……慕容公子,我就不稱呼您皇上了,是這樣的,我知道我們之間大概有很多的恩怨情仇,可是……我已經喝了忘川,因此,我們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是不會再記得了,所以,這些恩怨便這樣了結吧,大家以後見了面,還是朋友。”
慕容無觴的手緊緊的抓着輪椅的兩邊,在那木製的輪子上刻下深深的指甲印,忘川……他說……他喝了忘川……
流蘇已是忍不住,他沒辦法嚮慕容無觴那樣坐在那兒一動不動,他猛回過頭,溼潤着眼眶,他問道,“那我呢?你把我也忘記了嗎?”流蘇沒想到,息羽的失憶不是因爲撞着了頭,而是因爲喝了忘川,他知道忘川代表着什麼,忘川能絕了兩人的緣分,是個可怕的東西!
息羽一怔,皺起眉。眼前的這個男人,明明很想哭的樣子,可是卻硬是憋着,以至於身子都在顫抖,更重要的是,眼前的人,會讓自己有一種想將他擁入懷中的衝動。
“你怎麼能忘記我……”流蘇說着,聲音慢慢變小,頭也慢慢低了下去。
就在這時,司空暮雪開了口,指着慕容無憐道,“你!跟我出來。”
慕容無憐左右晃了下腦袋,然後看了看司空暮雪,“我?”
“嗯,不是你難道還是慕容無觴?”擺明了就是說慕容無觴不能走,所以只可能是你。
慕容無憐疑惑的看了司空暮雪一眼,隨後跟着他出去了。兩人來到一顆樹前,慕容無憐立刻問道,“做什麼讓我出來?”
“大老婆到了,小老婆都要靠邊站的,懂嗎?”
慕容無憐看了看司空暮雪,然後清了清嗓子,“你根本就不喜歡息羽。”
“你什麼意思?”
“你很平靜的樣子。”
司空暮雪先是一愣,然後面無表情的說道,“我這叫大度,你懂嗎?”然後甩甩頭,就從慕容無憐身邊走過,一個人回房間去了。
待司空暮雪走後,慕容無憐站到司空暮雪剛纔站的地方,看了看身旁的數,那一塊兒的樹皮全給扒掉了,然後展現在眼前的還有幾道抓痕。“也不知道司空暮雪用了多大的力氣?”慕容無憐自言自語到。其實,與司空暮雪爭吵過多次,慕容無憐可以算是除了息羽之外的比較瞭解司空暮雪的人,他知道,眼前這人越是平靜,心裡越是波濤洶涌。“幸好他抓的不是我的臉。”想到這裡,慕容無憐渾身一抖。他四處張望,突然一個東西吸引了他的眼球。
司空暮雪的鞦韆。
屋內的三人,不發一言,氣氛尷尬。
息羽鬱悶的看着門,司空暮雪怎麼就走了呢?他不僅走了,還把慕容無憐也給帶走了。息羽來回的走了兩步,最終走到了流蘇的面前,“那個……”
聽見息羽的聲音,流蘇擡頭,原本藏得好好的眼淚就這麼滴落。他已經有多長時間沒這麼近距離的看過息羽了?這人依舊像從前那樣美的不似凡人,可是爲什麼會忘了自己?
息羽見流蘇在自己面前落淚,看着那黑白分明的眼睛,突然就覺得這眼淚能灼傷人的心。“你……你別哭。”息羽說完就後悔了,因爲他的安慰一點效果都沒起到,反而讓流蘇的眼淚掉的更厲害了,眼前這人就這麼無聲的哭泣,息羽一時之間不知道該怎麼辦。他看了看旁邊的慕容無觴,想了想,走到了慕容無觴的面前。“幫我勸勸他吧,我是真的不記得什麼了,呃……要不然,你們說給我聽?”
慕容無觴擡頭看息羽,“我……”他一開口,聲音竟然有些嘶啞。
息羽看着慕容無觴,一個頭兩個大。這慕容無觴滿眼的絕望,而他那喑啞的聲音,分明就是那種想哭又硬憋着不哭而造成的,如果他在說下去,恐怕這人就憋不住了。如果現在站在息羽面前的是兩個女人,息羽會說‘哭哭哭,就知道哭,再哭我休了你們!’可是很顯然,現在眼前的是兩個男人,那麼,息羽想了想,他應該上前去一人給一拳,然後說‘他媽的老子還沒死你們哭個屁?’可是,息羽發現看着這兩個人絕望的眼,他是無論如何也下不了手。
息羽跑到屋子中間,揉着頭髮。你們哭吧,要是可以的話,老子寧願和你們一起哭,這樣也不用誰來安慰誰了。息羽這樣想着,可是就是哭不出來,他甚至擠了擠眼睛,可是就是沒榨出一滴水。
就在此時,屋外突然想起了一聲慘叫。“啊嗚——!”此叫聲悽慘異常,劃破天際,傳入息羽的耳內。息羽聽了之後臉都白了,這不是狼的聲音,這是慕容無憐的聲音。
“對不起,失陪一下。”息羽立刻轉身跑出房間。
“主子,我去看看發生了什麼事。”說着,流蘇也跟着出去了。慕容無觴看着流蘇的背影,險些想要站起來,可是他知道他不能。要是自己是健全的該有多好,這樣,他可以和流蘇一樣,隨着息羽跑出去,即使不說話,也可以多看看息羽。恨死了!恨死了!慕容無觴使勁的捶着自己的腿……
“無憐,你在哪裡?”息羽大叫,聽慕容無憐叫的那麼慘,息羽擔心他是不是受傷了。“無憐……”
“息羽……息羽……”
息羽聽見了慕容無憐的聲音,他尋聲望去,就見慕容無憐躺在雪地裡,息羽立刻跑過去,把慕容無憐扶起。
“哎呦,疼……疼……”慕容無憐說道。
“你怎麼回事?”息羽看着慕容無憐的右臂,好像不太靈活了。
慕容無憐沒有說話,而是伸出左手指着不遠處的一塊木板,那木板上面還連着兩根繩子,不過明顯的與樹幹分離了。
“你把暮雪的鞦韆……”給怎麼了……
“我小時候沒坐過,所以就去試試,誰知道,後來越蕩越高,然後……”慕容無憐低着頭,“然後那繩子就斷了,然後我就……嘿嘿……”
“你還笑!”息羽扶着慕容無憐站起來,“很疼?”
“嗯。”
“息羽……”流蘇叫住息羽,“要我幫你們去找司空暮雪嗎?”流蘇低着頭,他只是想多和息羽說些話罷了。
“不用了。”司空暮雪不知何時來到息羽和慕容無憐的身邊,“慕容無憐,這是怎麼回事?”
“我……”
“這個鞦韆都在這兒好幾年了,三年前我來瑤山時就特別喜歡,心情不好的時候我就會來這兒,想息羽的時候也會來這兒,如今你居然把他給弄壞了!”司空暮雪看慕容無憐的眼神彷彿要將他千刀萬剮。“第一天毀了我的睡魂草,然後接着把息羽也搶走了,今天連我最喜歡的地方也給你毀了,你都多大的人了,除了做這些你就不能做些別的有用的事!”
“息羽是除了我娘之外唯一一個對我好的人,我當然要纏着他,鞦韆也是我第一次見,不就是興奮了點?再說了,這個壞了,再做一個便是,你幹什麼這麼小氣,還這樣說我。”慕容無憐就感覺委屈,手疼的不得了,還要被人罵。
好吧,鞦韆就是導火索,斷了之後大爆炸。息羽摸摸慕容無憐的頭,然後走到司空暮雪身邊,“無憐的膀子好像斷了,幫他看看好不好?”
司空暮雪沒說話,其實他也不是特別生氣,畢竟鞦韆這種東西,讓劉三他們去做,一會兒就能做好。只是以前他心情不好的時候,就會一個人坐在鞦韆上,然後看着天空,心情就會好很多,這個鞦韆就像是他的保護膜一樣,可以把他的不良情緒給消散。可如今卻被慕容無憐給毀了,他覺得自己的保護膜就這樣給人戳破了!這感覺讓他心裡憋得難受極了。
“暮雪,以後心情不好的時候不用來這裡,告訴我,我全盤接受好不好?”
“我想你永遠只和我一個人在一起,這也可以說嗎?”當然可以,只是我說了你也做不到,“算了算了,我去看看。”司空暮雪走到慕容無憐身邊,“哪隻手?”
“右手。”
“冬天的時候人的骨頭會比較脆,你不會不知道吧?”司空暮雪說道。
“比不上神醫。”
聞言,司空暮雪嘴角一抽,在慕容無憐耳邊皮笑肉不笑的說道,“慕容無憐你不會是故意摔斷右手的吧!”這樣你的右手不能用,就可以讓息羽照顧你了!
“我只是落地的時候往右邊偏了偏而已。”慕容無憐挑眉,“人的本能反應。”
由於兩個人說話時神情都很平靜,因此息羽認爲這兩人已經和好了,他長舒一口氣,這兩人吵架就像夏天的雷陣雨似的,來得快去的也快。只是頻率過大。“大家進屋去吧。”
司空暮雪與慕容無憐跟着息羽向屋子走去,而流蘇,他沒動,他看着幾人的背影,神情恍惚,爲什麼,會覺得……他們三個在一起時好耀眼……
爲什麼……原本屬於自己的東西都不見了……他不要……不要這個樣子,這樣他會崩潰的……他等了三年,等來的結果確實這樣的……
不對,這只是一個夢,一定是夢!他根本沒找到息羽,那個人不是息羽……只是長的和息羽一樣罷了……
流蘇轉身,邁開步子,不知道自己會走到哪裡去,他動了動嘴脣,輕聲的說着,“我要……去找息羽……去找……那個會愛我的……”
一陣分吹過,蓋住了流蘇之後的話。
“死了,是不是就能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