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絡纓說的沒錯!鹿死誰手,尚未可知!”
“李大教主,你似乎還沒看清狀況?”
袁絡纓話音剛落,又有兩道蒼老的聲音先後說道。
龍萬年一見喜出望外,他沒想到這老二位也會趕來,他們是護教長老智聖古和鐵柺堂堂主“今世鐵柺李、單足神拐”李笑仙,這二位都是天安教老人兒,乾羽真人的追隨者。二老年紀大了本就不怎麼管事兒了,龍萬年“叛教事件”後,他們更是心灰意冷,尤其李笑仙這個堂主,早已被李劍南安排的副堂主架空了,都進入了養老的行列,他們有心離去歸隱山林,無奈身中蠱毒不得不暫棲總壇。雖說平時無事,但他們都在時刻留意教中舉動,今天這事兒自然瞞不過他們。
“您二老怎麼來了?”龍萬年於二人紛紛見禮道,態度恭敬有加。
“是萬年啊!你說有人鬧山,攪鬧朝聖,咱爺們兒能看着不管嗎?”李笑仙揶揄道。
“我們到前面一打聽才知道,敢情是朝廷捉拿欽犯,言說主犯在這兒,那自然是得過來瞧瞧了!”智聖古說着狠狠的瞪了“李劍南”一眼。
原來,張大人着官衣在衆差官保護之下,已經在前山露面了,並宣佈:天安教教主李劍南夥同火龍幫、陽天鏢局劫持賑災銀兩,禍國殃民,罪證確鑿,朝廷奉旨抓人、依法辦案,本着“首惡必除,餘者不問”的原則,只查辦主要首腦,但有阻攔者,同罪,殺無赦!並且命人將這番話在前山反覆喊,藉着山高及迴音,傳出很遠,用以瓦解教衆鬥志。
凡聽到這話的人,無不開始猶豫,有那明白、反應快的直接繳械投降,放棄抵抗!有那武功好、本事大的,像什麼分壇主、八仙堂的骨幹,沒有蠱毒牽制的人帶着心腹之人逃之夭夭了,還有的則一個人隱遁逃匿,前山形勢已經一邊倒的傾向討逆聯盟了。
像智聖古、李笑仙這樣受蠱毒牽制的人,於公於私都要來討個說法,這才趕過來。龍萬年和二老打過招呼,又看了看夫人袁絡纓,彼此點頭示意,多年的夫妻,自不必多說,一個眼神、動作足矣。
“李劍南,你衆叛親離、大勢已去了,今日你是難逃公道!”龍萬年道。
這下,李劍南確實有些傻眼,他怎麼也沒想到,這些人竟和朝廷聯手了,而且山上潰敗的如此迅速、徹底,此時他方纔意識到,一切都完了!
“走吧,劍南,這本就不是屬於我們的地方。”禹絡悠悠說道。
“是啊,少主,聽夫人的,走吧!我來拖住他們!”滕魁道。
“哈哈哈,哈哈!就算失敗了又能如何?我想走,你們攔得住嗎?更何況你們都身中蠱毒,沒有解藥,你們一樣會死!”李劍南愣怔片刻後,突然大笑道,然後咬牙說了聲“我們走!”
“現在想走?不覺得太遲了嗎?”龍萬年說着直撲李劍南三人,敖鳳武緊跟身側。
“因你北地貪慾攪動我南朝多少風雨?三皇子,豈能說走就走?”龍武興說着同樣欺近三人。
李劍南毫沒在意,準備飛身上房離去,可雙腳還沒有接觸房頂,一條力道強勁的柺杖襲來,李劍南下意識閃身躲避,無奈被逼了回來。
“想走?先把解藥留下!”李笑仙道。
“沒錯,走可以,留下解藥!”智聖古也逼將過來。
“留下解藥!”韓煌喝道。
“想要解藥,讓開道路。”李劍南落地後怒道。
“你還以爲你是教主呢?在這發號施令,今天不拿解藥就別想走。”漢渭道。
霎時間,衆人將李劍南三人圈在當中,禹絡和滕魁雙雙戒備、蓄勢以待。
“好!既然你們以死相逼,那我先毀掉解藥!我們魚死網破、同歸於盡好了!”李劍南說着作勢欲毀小瓶。
“慢着!”
“住手!”
“留下解藥!”
藍霸圖、張梟一夥人見狀紛紛出口喝道。
“大家上!拿下他們。”龍萬年大喝一聲率先發難,他手中握有一瓶解藥自是沒有後顧之憂,遂毫不猶豫就下了絕情。
天安教的其他幾位已經恨透了李劍南,袁絡纓、李笑仙、智聖古、韓煌、漢渭幾乎同時發難。龍武興、馬躍興、江漣興、胡戰興哥四個也不甘居後,各自奮勇向前。
滕魁揮動手中巨刀,一人攔住龍鳳雙俠和龍武興哥四個,以一敵六,一時竟讓六人無法突破過去。沒辦法,這傢伙太剽悍,人高馬大、力猛刀沉,又完全放棄防守,普通兵器根本傷不了他,雖說龍武興的游龍劍是寶兵器,但滕魁的巨刀太過巨大厚沉,根本削不動。
禹絡則擋住了同爲女人的袁絡纓。交手之下袁絡纓大吃一驚,自己的“冷月清幽功”竟奈何不得此女!因爲禹絡入教以來很少顯露武功,很多人都不知道其武功深淺,袁絡纓也不例外,二人從未交過手,今日動手方知禹絡厲害,幸好有漢渭幫忙,倆人二戰一牽制住禹絡,可禹絡卻毫無懼意,和二人纏鬥在一起。
而智聖古、李笑仙和韓煌三人則攔下李劍南,再加上剛剛繞過滕魁的胡戰興,四人同戰李劍南。胡戰興剛剛和滕魁試了兩招,發現這傢伙根本打不動,與其和他糾纏白費力氣,不如直接去會那個更厲害的教主,江湖傳聞他的三才乾元功甚是玄妙,對於武癡的胡戰興來說特別想見識一下,於是他直接繞過滕魁,奔李劍南而去,就這樣四個人困住李劍南。
李劍南雖然調息了一會兒,也吃了些丹藥,但畢竟是內傷,影響不小,且目前又是一對四,一時還是被困,無法脫身,但四人想一鼓作氣戰敗他,也做不到,但見他雙手舞動,攻守自如,身周時而隱隱現出日月星辰之象,胡戰興見狀內心驚歎不已:三才乾元功果然神妙!據說老佛爺慧真的金剛化佛功可與其一較高下。他不禁想到了佛爺的邀請,遂下意識的看了老佛爺一眼,見其饒有興致的觀察這戰局。
“不必戀戰,找機會脫身,老地方見!”李劍南邊打邊道。
“少主先走!”滕魁說道。
李劍南何嘗不想離開,可是每次有機會,都會被智聖古和李笑仙給逼回來,他是乾着急沒咒念,心裡不停咒罵:這兩個老不死的!
又糾纏了片刻,李劍南突然反向而行,衝着禹絡的方向而去,這下來的太快,令所有人措手不及,漢渭瞬間被擊飛出去,袁絡纓本能的做出反應,同樣被擊退數丈遠。
李劍南拉起禹絡準備縱身上房,可還未及起身,便覺身後惡風不善,一劍襲來,李劍南顧不得許多,將禹絡送上房去,自己則閃身躲過背後一劍,轉回身一看,竟是龍武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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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於李劍南這下聲東擊西太快,所有動作都在電光火石的一瞬間完成,圍攻那四人一時都沒反應過來,更來不及攔截,而距離最近的龍武興見狀則盡最大能力進行補救,他本打算爲袁絡纓解圍,擔心其被傷,可速度不及,實在跟不上,眼見袁絡纓被擊退,他的劍纔剛到,但卻陰差陽錯的干擾了李劍南,使其無法縱身上房,李劍南無奈之下才先送走了禹絡。
“又是你!每次都是你壞我好事,我先廢了你!”李劍南迴頭見是龍武興,氣不打一處來,咬牙切齒道,說話間已撲向龍武興,龍武興勉強接了兩招,感覺每招都猶如山嶽般沉重,有種窒息的感覺,行家伸伸手便知有沒有,龍武興立刻感到了高下差距,對方有傷在身還能給自己帶來這麼強烈的壓迫感,武功造詣自然高出自己許多,可就這兩招已經爲他自己爭取了時間。
“休傷我大哥!”胡戰興大叫一聲就竄過來了,那三位也緊隨其後,再次困住李劍南。
“劍南!”禹絡身落房頂,站穩腳跟,回身喊道,還沒等她說別的,李劍南便大喊道:“快走!能走一個是一個!”說着他竟向相反的方向衝去,意圖引開衆人注意,卻不料突然傳來禹絡的一聲慘叫“啊!”
李劍南頓時大驚失色,急忙回頭觀看,只見禹絡寧立不動,其身前心口處露出一截劍尖,身後緩緩漏出一人,正是曹劍聲,只見他抽劍擡腿將禹絡踢落房頂“李劍南,你殺我家丫頭,我要你女人的命!”
李劍南眼見禹絡翻身栽落房頂,頓時雙眼赤紅,面現瘋狂,暴怒道:“啊!曹劍聲,我要你命!”身周氣息瞬間暴漲,日月星辰之象清晰可辨,只一瞬便將身邊的人全部震開,留下一串兒殘影,人已出現在曹劍聲面前。
曹劍聲甚至都沒反應過來,就見一隻手掌在眼前放大,遂一閉眼“完了!”
可等了一會兒,毫無動靜,曹劍聲睜開眼睛,只見李劍南怒目橫眉、滿臉猙獰的站立面前一動不動,且雙眼失神、嘴角溢血,低頭看去,一截劍尖露在體外。
李劍南緩緩的轉回頭,便見身後站一老道,正手掐劍柄樂呵呵的看着他,乃是尚武教的“魔武侯”侯聖天。這位早就到了,但他卻沒參與任何事,只是在守護佛爺,剛剛老佛爺智真見時間差不多了,便吩咐侯聖天伺機出手,徹底解決此事,於是他才找準時機瞬間出手,一招制勝。
李劍南暴喝一聲再次爆發,將二人震退,隨後飄落塵埃,踉蹌着到了禹絡身旁“師姐!師姐!”滕魁見狀一路揮舞巨刀過來,護在李劍南身側,環視着衆人,衆人紛紛圍攏過來,將三人圈在當中。
李劍南呼喚片刻,禹絡方緩緩睜眼“師姐,師姐,你怎麼樣?”李劍南緊張的問道。
“劍南,我不行了,倘若你能活着離開,希望你放下負擔,過你自己想要的生活!”禹絡嘴角露出一個悽美的笑容說道。
“師姐,我對不起你!我曾許你王妃,可這些年,你卻跟着我無名無分,我內心已是愧疚不已,如今你卻要舍我而去!”李劍南眼含熱淚道。
“那都不重要,能和你在一起,我已心滿意足,劍南!收手吧,做回你自己!”禹絡帶着幸福、安詳的笑容閉上了雙眼。
“不,師姐!你不要離開我!我早已有家難回、有國難投,此處又不容我,如今你也離我而去,我堂堂北地三皇子竟成了孤魂野鬼!不要離開我。哈哈哈哈!”李劍南有些失常的大笑道。
“這都是你咎由自取!怨不得旁人!”江漣興憤憤道。
“天作孽有可違,自作孽不可活!”龍萬年道。
“唉!時也!運也!命也!”智聖古道。
“你我並無私人恩怨,只能算兩國仇敵,於武學一道,我敬佩你是武功卓絕的天縱之才,江湖本一家,看在老真人的份上,你自裁吧!”龍武興道。
“我李劍南,堂堂北地三皇子,混跡半生,既對不起父皇,沒能完成任務,也對不起恩師乾羽真人,弄了個豬八戒照鏡子——裡外不是人,如今師姐已死,我也不想獨活,但我有兩件事相求。”李劍南擡頭看向衆人,悽然一笑道。
“人之將死其言也善,你說吧,只要能辦到,晚輩定當全力而爲!”龍武興道。
“難怪你能成事,小小年紀竟有如此胸懷,日後必成大器。好,那我就不廢話了,第一、我死後請將我與師姐合葬於乾羽恩師旁邊,我活着對不起他老人家,只有死後去給他老恕罪,況且我喜歡南朝不想回北地;第二,滕魁在我這不過是個下人,他只是衷心爲主,什麼也不知道,希望你們能放他一馬。”李劍南讚賞的看了龍武興一眼點頭道。
“少主,你何必求他們,我護着你離開此地就是,沒人能攔住我們!”滕魁道。
“你閉嘴!若還認我這個少主便聽我的,這事兒本就與你無關,沒必要再犧牲你,何況我需要你回北地報信,告訴他們,計劃失敗,再強調下南朝的強大,告誡他們南朝非北地所能圖,我已經造過一次孽了,不想再硝煙四起、生靈塗炭了!你可明白!”李劍南道。
“是,少主,滕魁明白!”滕魁無奈退到一旁。
“怎麼樣?這兩個條件,可能答應?”李劍南問道。
龍武興不好單獨做主,遂扭頭看向龍萬年等天安教衆人,所有人都默然不語,龍萬年則回頭望向方獄修,投去問詢的眼光,方獄修勉強點點頭算是答應了。
“你的要求沒問題,我代表全教上下答應了!”龍萬年衝着李劍南道,李劍南又看向龍武興,他知道,這年輕人在一定程度上能左右朝廷決斷。
“既然天安教的衆位不追究,我們自然沒什麼說的,你放心吧!”龍武興也是肯定說完答覆道。
“好!希望你們言而有信!師姐,慢走!等等我,我來陪你了!”李劍南滿意的點點頭,說完之後,便自斷經脈而亡!衆人見狀算是鬆了一口氣。
“乾羽真人所葬何處?”滕魁背好刀,一手抄起一人,面無表情的問道。
“山頂,東南!”龍萬年道。
“多謝!”滕魁說罷,帶着李劍南和禹絡的屍身縱身而去,有先前的約定,大家自然不會難爲他,況且有他代勞安葬二人,也省去大家不少麻煩,至於滕魁本人何去何從,根本沒人關心。
此時,天安教的大部分人都已經死走逃亡了,只有少數核心人物和忠心耿耿之輩還在抵抗。龍武興縱身上房立於高處,抖丹田,朗聲道:“我是盟主龍武興,天安教教主李劍南已經伏法,大家不要再做無畏的爭鬥了!”連喊三遍,但奇怪的是,竟然只有少數人停止了爭鬥,很多人卻仍未罷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