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老三的事兒晚些時弟子單獨說給您。”龍武興見穆山提到笑義興便說道,並以目示意馬躍興,馬躍興立刻樂呵呵的拉着柳夢瀅過來見穆山。
“師父,這是弟子的未婚妻,名叫柳夢瀅,乃是名劍客柳蔭城之女!”馬躍興道。
“晚輩見過穆伯伯!”柳夢瀅紅着臉,乖巧的給穆山見禮道。
“哦!沒想到你這孩子竟是徒媳!還是名門之後,躍興倒是好眼光!”穆山先是一愣,而後哈哈大笑道,並在身上摸索半天找到一塊玉佩,送給柳夢瀅道:“老夫事先不知,也沒什麼準備,此物權當見面禮吧,容等日後再給你補份厚禮。”柳夢瀅道謝後接過玉佩,和馬躍興退到一旁。
“師父,這是我在外面結識的三位義兄。”胡戰興將自己的三位義兄分別介紹給穆山認識。沈祝功、朱友、卜成仁三人立刻趴地上給老頭兒磕頭。
“晚輩給老人家見禮,祝老人家老當益壯!”沈祝功道。
“晚輩祝您老福如東海、壽比南山!”朱友道。
“好話都讓他倆說了,晚輩只好祝您老越活越年輕,英俊瀟灑、風流倜儻了。”卜成仁道。
“起來,起來!快都起來!承蒙你們關照小徒,今後便是一家人了,你們不必客氣。”穆山見狀哈哈大笑,雙手相摻道。
沈祝功三人是你一句、我一句,逗得老頭兒穆山開懷大笑。穆山也是由衷的高興,徒弟們在外面既結識了心上人,又交到了不錯的朋友,他甚感欣慰。
師徒團聚自是一番歡喜,穆山吩咐家人安排酒席,給大家接風洗塵。期間一直在聊離開遼東之後的事情,大家紛紛把自己的經歷講給穆山聽,老頭兒聽的很起勁兒。時間不大,酒席擺下,大家邊吃邊聊。穆山聽到好消息自是高興不已,聽到危險處也爲徒弟們捏把汗,他沒想到徒弟們竟然攤上這麼大的事兒,但在龍武興一番分析利弊後,才略感安心,聽到後來不禁感慨萬千,自己當年對甄世豪有救命之恩,卻不成想他竟會恩將仇報,坑害自己徒弟,有道是畫龍畫虎難畫骨,知人知面不知心,果真是人心難測啊!而顧唯良老哥哥對待徒弟一如當年對自己那般!穆山不禁傷感,在屋中上了三柱香,灑酒於地,遙祭老俠顧唯良,龍武興和江漣興陪着。
這頓飯有哭有笑,但大家卻吃的踏實、吃的特別香,也喝了不少酒,穆山遂吩咐大家好好休息,有什麼話明天再說。待大家都離開後,龍武興方纔將笑義興的情況講了一遍,並無絲毫隱瞞。
“難爲義興這孩子了!希望他和老二都能平安無事,你這兩年也承受了不少壓力,你們都成長了!你也累了,早點兒歇着,今天就先聊到這,明日爲師還有事情宣佈。”穆山感嘆道。
龍武興辭別師父去休息了,穆山則起身去了女兒房間,此時夜深人靜,已無旁人。
“雲兒,你睡了沒?爹來看你了。”穆山敲門道,房門打開,穆浮雲將爹爹讓進房中。
“爹,我正等您呢,我一直好奇,爲什麼把我們都叫到這來?”穆浮雲給爹爹倒了杯茶道。
“這乃是你外公家,既是你孃的出生地,也是我和你娘相識的地方,我們在這兒一起生活過一段時間,如今已經物是人非了!當年你外公因生意往來被人欺負,氣的一病不起,不久離世,你娘無奈接過家裡生意,卻仍被欺壓,爹我闖蕩到此,抱打不平,幫你娘解決了麻煩,你娘才以身相許,成就姻緣。”穆山悵然道,穆浮雲聽了眼圈一紅,想起孃親不禁眼淚如斷線珍珠般滑落,父女倆傷感了好一陣。
“那後來,你和娘爲何離開這裡去了遼東?”穆浮雲問道。
“自然是爲了完成祖師爺的誓言嘍!遼東氣候寒冷,天寒地凍,更適合錘鍊人的意志、心性,因此你外婆過世後,我將自己的想法跟你娘說了,沒想到你娘通情達理,毅然決然的隨我回了遼東原籍。一晃,你們幾個都長大成人了!先不說這些陳年舊事了,說說你此番回來,可有答案了?爹準備在這兒給你娘一個交代!”穆山道,穆浮雲被問的臉一紅,用蚊子般的聲音“嗯!”了一聲。
“好!有決定了就好,你也不必告訴爹,明日爹便爲你主持此事。”穆山道。
穆浮雲害羞的趕爹爹回去休息,穆山哈哈大笑着離開,但卻眼中有淚:女兒終身有依,夫人!你可以瞑目了。
第二天上午,穆山把徒弟們都叫過來,鄭重道:“你們都知道,爲師只有一個女兒,如今已到了談婚論嫁的年紀,因此,我決定在你們幾個當中選個女婿,當然躍興除外。之所以把你們都叫到這裡,是因爲這裡是我和你們師孃當年定親之所,我想在這裡完成此事以作見證,至於選誰,要雲兒自己決定,但不管她選了誰,都希望你們尊重她的選擇。”
聽到這話,龍武興和江漣興都沒什麼反應,就像這事跟自己無關一樣,只有胡戰興略顯激動,他沒想到,到這來居然是爲這事兒,那肯定非自己莫屬,遂心裡暗中竊喜!
“過會兒雲兒會遮面而出,她手中有個香囊,香囊投向誰,誰就是她所選之人,你們都清楚了吧?”穆山說完又朝着屏風後說道:“雲兒,你準備下,可以開始了。”
片刻後,屏風後轉出頭戴斗笠、輕紗遮面的穆浮雲,手裡拿着個香囊,站穩身形後掃了三人一眼,迅速將香囊打出,而後立刻轉身退回屏風後面去了。
大家眼看着香囊飛向了龍武興,師兄弟幾人都愣住了,也包括龍武興自己,他萬萬沒想到,師妹會選自己,直到香囊打到身上“啪嗒”一聲落在地上腳邊,三人還沒有反應。胡戰興更是傻到哪兒了,甚至都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呆若木雞一般。
“武興,還不叩拜岳父老泰山嗎?”穆山見到結果點點頭,雖是意料之外,但也在情理之中,遂樂呵呵道。
“這,這!”龍武興不敢相信這是事實,遂瞟了一眼旁邊的五弟胡戰興,心說:你怎麼還無動於衷,再不表示就沒機會了。但見胡戰興兩眼發直,沒有任何表示,無奈之下雙膝跪倒說道:“岳父在上,請受小婿一拜!”
“哈哈,好!好!起來吧,咱這是親上親,一會兒我就擺酒給你們正式定親!過些天回到遼東老家,再擇吉日爲你們完婚。”穆山說着張羅去了,他看到了五弟子的反應,惋惜之餘對其也有些失望,畢竟女兒已經做出選擇了,他也不好說什麼。
馬躍興和江漣興見這結果也是無奈搖頭,簡單的給龍武興道了句喜,便都識趣的離開了,龍武興見胡戰興還在發呆,也搖搖頭離開了。
最後只剩胡戰興一人,良久,他擡頭看看天,又看看四周,神情暗淡的嘀咕道:“爲什麼?怎麼會這樣?爲什麼師姐選了大哥,沒選我?”忽然心中升起一股妒意,轉身直奔龍武興房間而去,卻發現人不在房間,退出時見到了江漣興,便問道:“三哥,你看見大哥沒?”
“剛見老大好像往海邊去了。”江漣興道。
胡戰興又向海邊追去,果然見龍武興一個人佇立海邊,便走過去與龍武興並肩而立。
“大哥,你知道我喜歡師姐,你剛剛爲什麼不拒絕?”胡戰興道。
“五弟,你出現在這,便說明你徹底輸了!而且你是輸給你自己了。”龍武興扭頭看了他一眼,然後又眺望遠方,悠悠道。
“這話什麼意思?我不明白。”胡戰興疑惑道。
“寄希望於他人相讓,而不自己去爭取,此一也;你沒能看清事情關鍵,並不在於我而在師妹,此二也。”龍武興道。
“可如果你拒絕了,師姐自然會選我!”胡戰興爭辯道。
“五弟,今天這個結果的確出人意料,我也同樣始料不及,若說我不動心、不喜歡師妹,那叫自欺欺人,畢竟我也是個男人,可此前我看的很清楚,也知道自己幾斤幾兩,所以我自不會去爭。實話說,在我心中,你和師妹堪稱郎才女貌,天造地設的一對兒,可偏偏事與願違,她卻選了我。要知道她是活生生的人,不是什麼物件,可以你爭我讓,如果我當場拒絕那會傷害她,他將無臉見人,因此我不能拒絕,何況此事只有師妹選我們的份兒,而我們,卻沒有選擇的權利。但話說回來,五弟你若是能讓師妹回心轉意、改變主意,我不會介意,自會退讓,你自己把握機會、好自爲之吧!”龍武興說完拍拍胡戰興肩膀,嘆了口氣轉身離開。
胡戰興聽了龍武興的話,呆愣半晌,回想着他剛剛說過的話,已經再明白不過了,既然自己離不開師姐,不想失去她,那就自己去爭取,只要師姐改變主意,我們還是可以在一起的。胡戰興打定主意,牙一咬心一橫,轉身而回去找穆浮雲。
宅院的後院兒,穆浮雲一人獨坐,正手託香腮在出神,聽到腳步聲,頭也沒回的道:“你終於還是來了,只可惜,你來的太晚了!”
“師姐,這是爲什麼?我不明白!”胡戰興道。
“太明白,反而對你不好,雖然我沒有選你,但我也不想傷害你。”穆浮雲道。
“已經傷到了,說清楚又有何妨?”胡戰興道。
“既然這樣,那我就說說,這事兒很早爹就跟我提過,若論武功、相貌,最佳人選非你莫屬,何況你我又是青梅竹馬一起長大的,但我真的很矛盾,思量再三最終還是沒有選你。”穆浮雲黯然道。
“爲什麼?”胡戰興疑惑道。
“拿今天的事兒來說,我丟出香囊的一瞬,你本可以去爭取的,你沒有。就算結果出現後,你還是有機會找爹或找我表明心意的,你也沒有。你之所以這個時候來,我想是因爲你見過大師哥了,而他又跟你說了什麼,你纔來的,對嗎?”
胡戰興點頭。
“我該怎麼理解這事兒呢?其實,或許你自己都沒注意到,你的心很小,只容得下武功和你自己,已經容不下其他了,而大師哥不同,結果出現時,我想他也是不明所以的,但他卻沒有急着拒絕來成全你我,你知道爲什麼嗎?”
胡戰興搖頭。
“因爲他在爲我着想,他怕傷害我。這些年,我一人打理家和生意真的太累了,我想找個能心疼我、照顧我、處處爲我着想的人,而這點,師弟你做不到,所以,我只能跟你說聲對不起了,希望你能理解我的苦衷。”穆浮雲道。
“就爲這些?你可以跟我說,哪裡做的不好我可以改。”胡戰興急道。
“有心人不用說的,還記得巴山上我的那場比鬥嗎?我知道你想替我出氣,爲我報仇,可也恰恰說明你只看到了那個事兒,而大師哥卻第一時間關心我這個人,並不在意輸贏勝負,說明他心裡在乎我。事情我已經說清楚了,希望你能明白。憑師弟你的條件,將來肯定會找個比我更好的人!”穆浮雲苦笑道。
“我不要什麼比你好的人,我只喜歡師姐你一人,沒有你,我真的不知道活着還有什麼意義,你難道真的不明白我的心意?你剛說那些,我以前的確沒意識到,以後我這心裡會時刻裝着師姐,你再給我一次機會。”胡戰興急道。
“到此爲止吧!師弟,我馬上就要和大師哥定親了,希望你能祝福我們。剛剛的話,今天你說了也就說了,我能理解,但只允許說這一次,以後永遠不要再提了,我不想因此影響我們師兄弟多年的感情,更不想對不起大師哥,那樣對他太不公了。”穆浮雲說完,像小時候一樣,輕輕抱了抱胡戰興,而後轉身離去。
胡戰興茫然無措,呆呆發愣,靜立許久後無精打采的回到自己屋中,把自己關在屋裡不見人,他無法釋懷,無法面對,卻又無法言說,無法發泄,畢竟都是他最親的人。
正午時分,穆山張羅了一桌酒席,把所有人都叫上,當衆宣佈龍武興和穆浮雲定親之事,並讓兩人交換了信物。穆山高興,女兒終身有托,終於可以給已逝的夫人一個交代了。他決定,等回到遼東老家就給他們完婚。大家紛紛道喜,唯有胡戰興一人強打精神、強裝笑臉,一杯接一杯的喝着酒,馬躍興、江漣興都知他心情不好,可這種場合又無法勸慰,老穆山自然也明白,可這種事兒他又能如何,只好任由胡戰興,時間是最好的東西,一切交給它就好,胡戰興不知不覺就喝多了。
沈祝功、朱友、卜成仁這三位見胡戰興喝多了,起身跟大家告辭,先送胡戰興回去休息,大家自然不會反對。朱友和卜成仁便一邊一個架着胡戰興離席而去,沈祝功在後邊跟着,離開正廳拐個彎兒,沒走多遠,胡戰興忽然甩開朱友和卜成仁,縱身上房而去,原來他是裝醉,只想早點兒離開那個令他不爽的場合,可他這三位義兄不明所以,互相看了一眼“追!”三人跟着就追下去了。
胡戰興也不知出來多遠,在路邊找了家飯館,要了很多酒,自己自斟自飲。沈祝功三人轉了好大一圈兒才找到他。
“四弟,你這是怎麼了?”沈祝功問道,胡戰興也不說話,只是一味喝酒,三人無奈只好陪着他喝,這回,胡戰興可是真喝多了,他是一會兒哭一會兒笑,一會兒說自己對師姐的傾慕,說自己的一片癡情,一會兒又說大哥龍武興不仗義,一會兒說師姐無情,一會兒又說師父老糊塗了。三人聽了半天這才明白,敢情自己這位四弟是情場失意啊。
“真沒想到,老四還是個情種,看這樣子,打擊不小!”朱友道。
“是啊,居然這麼癡情,只是他這內心也太脆弱了點兒,不就是女人嗎?大丈夫何患無妻啊?”卜成仁道。
“說這都沒用,那都不是我們該關心的,現在得想辦法讓他振作起來,不然這樣下去,人會頹廢的,到時,我們怎麼辦?”沈祝功道。
“他現在這樣,想什麼辦法也沒用,看看再說吧,但我倒覺得這是個機會。”朱友道。
“怎麼說?”沈祝功道。
“人嘛!遇事都想要逃避,我們只需幫他逃的遠一點兒就可以了。”朱友道。
“怎麼做?”卜成仁問。
“還沒想好。”朱友道。
“廢話!跟沒說一樣,先找個地方讓他休息吧,等他醒酒再說。”沈祝功道,於是三人找家客棧包個小院兒讓胡戰興休息,可緊接着,三人頭疼了,胡戰興醒了就要酒,一喝就是不省人事,連續兩天都是如此。
“這樣下去不行啊,人一天失魂落魄跟丟了魂兒一樣,這麼頹廢下去豈不成了廢人?”沈祝功道。
“那你有什麼好辦法?”朱友問道。
“要我說,心病害得心藥醫,解鈴還須繫鈴人!女人的事兒還得女人解。”卜成仁道。
“你說的輕鬆,咱都知道他的心病是他師姐,可他師姐已經和他大哥定親了,我們能怎麼着?”沈祝功道。
“難不成把他師姐綁來跟他生米煮熟飯?”朱友驚疑道。
“咳!我自然不是那意思,但也差不多,咱可以這麼辦......”卜成仁對那二位耳語了一陣。
“你這主意太餿、太缺德了點兒吧!”沈祝功道。
“也不能這麼說,若是真達到目的了,還真是一舉多得的好辦法!我看可以試試!”朱友道。
“你們確定要這麼幹?”沈祝功看看那兩位道。
“那你有更好的主意?”卜成仁反問道。
“好吧,那就這麼辦吧。”沈祝功猶豫片刻,無奈道,三人遂起身而去。
依然酩酊大醉、神志不清的胡戰興,只要醒來便伸手去摸酒壺,躺在牀上就往嘴裡灌酒,還在含糊不清的嘟囔着,這次手中酒壺喝乾了,被他隨手丟到地上摔的粉碎,他翻身下牀去找酒,腿腳不聽使喚,直接滾下牀來,滾到桌邊,胡亂摸到一壺,邊喝邊往牀那邊挪動身體,最後,靠着牀邊坐在地上喝,又喝乾一壺,再次四處找酒,轉頭間發現牀上似乎有個人。
胡戰興努力的睜了睜他那朦朧醉眼,的確有個人,似乎還是個女的,他廢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爬上牀,便看到一張絕美容顏。
“師,師姐?呵呵!我,就知道,你,會迴心,轉意的,你,最疼,我了,呵呵!”胡戰興含混着道,牀上的女人一動不動,也不說話,只是轉動雙眼驚恐的看着胡戰興,鼻中傳來一陣陣刺鼻的酒氣。
胡戰興不知多少次想象過自己和師姐的洞房花燭,此時,在酒的作用下再次浮現在他腦海中,他呢喃道:“今夜,是我們,大喜,的日子,我們,成就了,夫妻吧!”一邊說一邊胡亂的去給女人寬衣解帶,牀上的女人露出了絕望之色,緩緩的閉上雙眼,任由胡戰興爲所欲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