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仁慈和必要的殘忍

明晃晃的日光透過窗戶照進來,屋子裡雖然放着冰,但空氣中依然透着一股焦灼和燥熱。房間正中擺放着一張大桌子,桌子上什麼也沒擺,只攤開着一幅巨大的地圖。

地圖上畫的是金鷹領和翼蛇領的全貌,測繪的很精細。房間裡或坐或站,共有十來號人。

“響尾蛇伯爵的大軍已經分了兩路,其中一路由‘天蛇’尼爾斯和‘冰蛇’埃斯率領。另一路則由響尾蛇伯爵本人親自率領,‘盾蛇’提圖、‘鬼蛇’克圖斯護衛,已經快要接近金鷹領,接下來應該會按這兩條路線進入金鷹領。”說話的是提奧爾,他說這番話的時候用手分別在圖上畫出了兩條路線。

在場的其他人雖然神色凝重,卻都點了點頭。提奧爾的軍事素養是在場人中最高的,唯一比的上他的就是格林·塞隆,但是格林·塞隆身爲降臣,怎麼可能有資格越過提奧爾去?所以在場的人都相信提奧爾的判斷。再說金鷹領纔多大點地方,可供進攻的路線也就那麼一些,以提奧爾的能力更不可能判斷錯了。

“山貓領的軍隊不知道爲什麼,雖然以及集合完畢了,但卻到現在都沒有出發,不過這對於我們來說是好事。另外,鳴蟬子爵……”說到這裡提奧爾看了一下金鷹男爵和希羅。

沒錯,鳴蟬子爵也加入對金鷹領的進攻隊伍中,也不知道是想直接將蘇娜強行奪回身邊,還是終於惱羞成怒了。當然,在希羅看來,後者的可能性更大一些。因爲加入響尾蛇伯爵一方,使得他們家戰敗,然後間接促成他和他的家人的死亡,只爲將蘇娜奪回身邊?這聽起來實在太天方夜譚了。

而衆所周知,顏面對於一名貴族的重要性。安雅大陸上,貴族階層甚至流傳着這樣一句諺語“生死之外,就是顏面”,可見貴族對於顏面的看重。而之前無論是離婚這件事還是強勢將秀尼斯帶回金鷹領,對鳴蟬子爵來說都是大損顏面的事,更何況在此之後鳴蟬子爵屢次低頭,蘇娜都斷然拒絕,鳴蟬子爵因此而惱羞成怒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總之不管是出於什麼樣的心思,鳴蟬子爵加入了響尾蛇伯爵一方,在驚掉了加泰羅郡一衆貴族的下巴的同時,也使得他們金鷹領的上空濛上了更多的戰敗的陰影。不過鳴蟬子爵倒也不傻,知道如果自己和響尾蛇伯爵會軍的話,多半會被當做炮灰,所以堅持自發一路進攻他們金鷹領。

金鷹男爵的臉色有些難看,他也沒想到鳴蟬子爵竟然會這樣做,心中很是憤怒。而希羅的臉上倒看不出什麼來,但事實上心中已經對鳴蟬子爵產生了殺意。

提奧爾見金鷹男爵和希羅父子兩人都沒有說話,才繼續道:“鳴蟬子爵很可能沿着這條路線進入原翼蛇領。”提奧爾說着又指出一條路線。鳴蟬領在翼蛇領的西北方向上,而翼蛇領則在金鷹領的西面。

“男爵大人,不知道接下的戰事怎麼安排?”他恭敬的請示金鷹男爵道。金鷹男爵卻把目光看向了希羅。

希羅瞬間明白了他想說什麼,微不可查的搖了搖頭。他知道自己父親又開始優柔寡斷了。他之前已經將翡冷翠風龍巢的存在告訴了他,當時他說出這件事的時候,他父親在又驚又喜過後的第一反應就是士兵們可以不用遭受那麼大的傷亡了,接着就開始跟他討論接下來戰爭的部署了。

男爵的意見是在戰鬥打響的第一時間就派翡冷翠風龍上場,這樣就可以避免士兵們的傷亡,因爲他們金鷹領士兵的實力和響尾蛇領相差太多了,如果不在第一時間派上翡冷翠風龍,肯定會造成巨大的傷亡。

之前的時候男爵一直爲這件事愧疚不已,所以得知自己的士兵們無需遭受巨大的傷亡後,男爵當時是滿臉喜色的提出這一點的。從這裡就可以看出,他父親真的是一個很仁慈而善良的人。

但當時他想也不想的就斷然拒絕了,因爲他有他的理由。戰爭開啓的第一時間就想動用翡冷翠風龍,這倒不是不行。因爲響尾蛇伯爵率先向他們金鷹領發起戰爭已經成了既定的事實,他早暴露翡冷翠風龍還是晚暴露都會是反擊行爲。

然而這樣一來,士兵們就失去了一次經歷血與火的機會。任何一支軍隊,不管生命等級多麼高,裝備多麼精良,配置多麼好,沒有經歷過真正的戰爭,沒有經歷過血與火的淬鍊,都只能是樣子貨,根本說不上真正的戰鬥力。

而他們金鷹領未來想要參與爭霸,他想要實現他的遠大抱負,所需要的都不會是一支沒有經歷過戰爭的軍隊。歷史上聲威最卓著的軍隊都是百戰之軍,而他希羅·門農想要有所作爲,擁有這樣一支百戰之軍是必不可少的。

當時他用這樣的理由說服了男爵,但戰爭臨頭,他父親還是忍不住起了惻隱之心。

從這件事中可以看出金鷹男爵和希羅父子倆之間的區別。

金鷹男爵太過仁慈和善良了。這並不是說仁慈和善良不好,事實上在任何時候任何地方,仁慈和善良都不會是多餘的,這是一種高貴的品質,是人性美好的存在。只不過有些時候,作爲一名上位者,可能會需要更多的決斷和勇氣。而金鷹男爵,不可否認,缺乏足夠的決斷和勇氣。

反觀希羅,雖然算不上心狠手辣未達目的不擇手段,但必要的時候卻不乏必要的殘忍。所以老金鷹男爵才如此看重希羅,因爲他認爲自己的孫子比自己的兒子更具備成爲一名傑出領主的品質。

金鷹男爵在心中輕輕嘆了一口氣,然後又深深的吸了一口氣,似乎是要吸足足夠的勇氣:“我對軍事方面實在不擅長,所以,提奧爾,你來部署吧。”

“是,男爵大人。”提奧爾恭敬道,然後就馬上開始下令。提奧爾並不知道翡冷翠風龍巢的存在,在他眼中,現在局勢對金鷹領很不利,所以一點也不敢浪費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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