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嘿嘿！你家御龍尊大人正在休養生息，顧不上你！或者說，我今天來見你，並無危險，否則她怎肯容我說了這麼多話，早把我打得一佛出世，二佛昇天的。。。”
黑衣人像是能夠看破葉無殤的心事。
葉無殤面不改色，被他揭破也不在意，他心裡有數，這陰險的傢伙不敢亂來的，何況還有把柄在他手裡。
“那你就回答我幾個問題！第一，你是怎麼跑到九色石化成的小世界裡頭了？第二，你給我身上做了什麼手腳，讓我充滿嗜血暴殺，各種恨欲狂的魔性？第三，俺師父打跑了你，你爲何又去禍害老龍---那天我親眼見到你化作一縷黑煙，鑽進它的鼻孔，說，老龍是不是已經被你害了？！”
葉無殤邊說邊喝，酒壯英雄膽，一副大無畏的樣子。直覺告訴他，這貨雖然行事乖張、居心叵測，似乎對自己並無惡意，反而有些想要刻意巴結的意思。
再說了，馭龍尊就在腦海中“貓着”，就不信危急關頭她不出手相救。
“嗯！看在好酒好肉的份上，本尊就給你開示迷津！”
“你那塊九色石，可不只是一個小世界，多虧了它，我，哦，還有你家馭龍尊才能殘喘至今！嘖嘖，天機不可泄露，馭龍尊都不肯告訴你，本尊也不敢說破，只能告訴你說，那是你先天的一塊遺物！將來你若是能夠闖過重重天劫，登臨真仙境界，自會明白！”
“第二個問題，其實屬於大道之爭，馭龍尊無非希望你走老路，恢復往昔的一切榮光，我卻要獨闢蹊徑，讓你更強，不去重蹈覆轍！打個比方吧，好叫你明白，在凡間，君子是鬥不過小人的，你今後若能闖過三災九難的，自會明白本尊的苦心！”
葉無殤聽得雲裡霧裡，明明這貨給自己動了許多手腳，竟大言不慚是爲了自己好。可惜馭龍尊大約沒能恢復到鼎盛，無法降服這傢伙，讓他跑了。
“那些殺戮魔性，明顯不是正道，必將種下許多因果，攔在我的修行路上，你好意思說是爲了我好？！”
“當然啊，除了你能察覺到的這些，還有很多天魔種子，我老人家一股腦都給你下上去了，馭龍尊只能抑制其發作，卻無法根除，每每想到此，本尊便無比暢快啊！”
黑衣人身上籠罩的霧氣更加濃郁了，甚至肉眼可見一層層的黑焰滔天，覆蓋了整片中央廣場。
葉無殤氣得不行，恨不得將一包包大肉扣到其頭顱上，可是眼下不到發作的時候，實力不夠。
“第三個問題，更是無稽之談，以我老人家那種尊貴，怎麼肯去附靈於一頭上古妖龍？不錯，這老龍在當今天下，算是絕頂的存在，一旦恢復全盛，乃是整片大陸的主宰，可是，比起我老人家當年，還是差了十萬八千里！”
黑衣人一副不屑的樣子，似乎那上古遺種的古龍，在他心目中就是一條蟲！
葉無殤心道：尼瑪，你丫就吹吧，等老龍復原了，一口吞了你。不過，萬一這貨不是吹牛，那他豈不是超越上古真龍的存在？他難道也是神明一屬？對了，他自己說給我下了“天魔種子”，或許他那種存在，就是天魔。如此一來，馭龍尊更不用說，就是天神！
想到這，葉無殤精神一振，有種撥雲見霧的感覺。
“那你說說看，我從前是誰？”一旦這個問題解開，葉無殤將通曉前世因果，再無疑惑。
黑衣人盯着葉無殤，雲山霧繞的面容之後，投射出一道凌厲的黑光，萬分鄙夷道：“這個，還用問嗎？你想想，馭龍尊和我，那是何等尊榮的存在，居然都費勁巴拉的維護你、培養你？哦，忘記了，你現在就是凡人一個，悟性嘛，都讓狗給吃了。”
葉無殤聽見他說“培養你”，眼前一黑，差點吐血，尼瑪的，給我渾身種下魔種，還特麼的說是培養我。
葉無殤道：“空口無憑，還不是隨便你說？你不如幫我看看，俺目前三丹同存於一身，與衆不同，接下去我該如何修行？俺會不會已經走偏了，要走火入魔？”
“嘿嘿！果然只是凡夫俗子，杞人憂天！自從上古大戰之後，絕地天通，人神兩隔，仙道一途，受此波及，在人間已經式微，真仙難覓，傳承久遠的三千大道，或者失傳，或者逸散，都已經面目皆非！”
“如今世人所修的道，絕大多數乃是小道，都是上古三千大道的遺種，乃是其中的一鱗半爪而已，哪裡談得上修仙？至多隻能強身健體，多活幾百上千年而已。”
“真正的大道，已經失傳！除非一些荒古聖地、極漠瀚海、世外的領域，或許還能有所保留。你自來天生金骨，擁有神奇的血脈，這都是你先天的好東西啊，所以，你纔會三丹同修！這本來就是你的道，何須恐懼！”
黑衣人談興正濃，肆意揮灑，道破迷津，葉無殤茅塞頓開，渾身熱汗直流，舒坦無比，原來是這樣啊！嘿嘿，小爺我果然不凡！
兩個人吃着喝着，葉無殤對他的觀感好了不少，趁着他滔滔不絕，獲得了許多上古的密聞。
隱約間，葉無殤知道了，在上古時代，天地間曾經爆發過一場大戰，神明不再降世，凡人即便修成了真仙，也不被上天承認，無法飛昇，只能在世爲仙。而且，大戰過後，天地間的靈氣都漸漸稀薄，修行界大蕭條，在世真仙越來越少，大都隱匿不出。甚至很多古老的皇朝，傳承久遠的大教，數十萬年修不出一個人仙。
說起這場大戰，黑衣人很是謹慎，東一句西一句很不連貫，葉無殤始終弄不清其緣起和經過，只好作罷。
喝到最後，酒足飯飽，黑衣人忽然道：“小子，想不想獲得古龍一族的血脈真傳，擁有神龍變，飛天遁地，龍威蓋天！”
“我已經擁有了幾門龍族大術，什麼龍雷煉身訣，四海真龍符、五方真龍息！還不算擁有真傳？”葉無殤喝多了，酒量不行，開始意識模糊。
“你那練到底，也只是以人身在施展龍族寶術，和真正的龍，還是不一樣，簡直天差地別！懂不懂？”
黑衣人語音熱切，顯出很真誠的樣子，甚至在這一刻，一直籠罩其面目的那些黑色霧氣，也劇烈動盪，露出了一個清癯的面容。葉無殤大驚，暗道這人儀表不俗啊，簡直稱得上是仙風道骨，若是沒了渾身陰霾的氣息，簡直就是真仙降世。
“哦，這個好意我心領了，馭龍尊不想讓我變成龍的！”葉無殤的意識深處，似乎覺察出馭龍尊不希望自己爲求大術，變成徹頭徹尾的一條龍！這在那次和古龍做交易的細節中可以看出。
“嘿嘿，迂腐啊，天地間本來萬物同源，衆生亦不例外，都是從大道中化生而來，退一萬步說，在那洪元、太初、太始之際，又有什麼人龍之分？”
“本尊窺得無上天機，卻是無人可以傾訴！”黑衣人語氣漸落，意興蕭索，說出這幾句的時候，一直仰面望天，似乎不是對着葉無殤說的。
“洪元、太初、太始？”聽了這些話，葉無殤一方面有所觸動，明明聽不懂，卻感覺很高深，一方面心就是一動，尼瑪，明修棧道暗度陳倉啊，你丫這番故作姿態，好像是說給馭龍尊聽的吧？讓她老人家理解你的一片苦心，不再做無謂的大道之爭？
葉無殤就是有這種感覺，心裡暗自一笑，有些窺破天機般的小得意：看來神明也好，妖魔也罷，乃至凡人，都有紛爭，都有萬事萬物縈繞於懷，不能解脫。
俺以後可不會是這樣子滴，要超脫一切束縛，開創永恆的大道！
“來來來，少年人，拿出你的氣魄來，喊一句：我命由我不由天！”
黑衣人忽然伸出手掌，裡面有一個小小的玉瓶，道：“咱們也來做個交易，此乃老龍的眉間精血，具有全部的真龍血脈傳承，你將它融練了，融入你的血脈，將從你的體內，再造一具龍體！到那時，呼風喚雨，倒海翻江易如反掌！說白了，你將獲得龍族的一切變化神通，成就無上道果！”
葉無殤彷彿天雷轟頂，絕對料不到黑衣人會說出這種話。
“那我不就成了一頭龍，徹底迷失了真我？我，我特麼還是人嗎？”葉無殤鄙夷，故作調侃的語氣。心裡卻是萬分緊張，一個勁的呼喚馭龍尊，師父，你老人家快出來吧！
嘿嘿，這魔頭的狐狸尾巴終於露出來了，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圖窮匕見啊！想把我改造成一頭真龍，我去，爺可是頂天立地的人，人乃是萬物之靈，你龍族再怎麼拉風，也比不得人！
黑衣人似乎看穿了葉無殤的心念，悠悠道：“別做無謂之想了！人龍之別，本來就事關大道之爭，這也是馭龍尊和我戰鬥的原因！實話告訴你，此乃你的命數，先天註定，無可逃避，就連你今生來到盤龍城，遇見這頭垂垂老矣的古龍都是因緣註定，機不可失時不再來，你今天必須做選擇！”
“胡說！哪有逼人作龍的？你還振振有詞，好像很有理的樣子？簡直滑天下之大稽！是不是我一旦拒絕，你就要翻臉，取我的性命！？”
葉無殤提聚浩瀚的真元，酒意瞬間消散了大半，隨時準備暴動！
“你錯了，我並非逼迫你，我只是遵從你先天的志願，順應天道規則，給你一個機會，你當然可以拒絕，我絕不會拿你怎樣，只是提醒你一句，若是錯過此次機緣，恐怕你將來後悔不迭！”
黑衣人語氣很是坦白，葉無殤直覺敏銳，感到他說的都是肺腑之言，並非虛妄。
咦，葉無殤詫異了，莫非真的是我從前種下了今日之因？
“你能不能把話說明白一些，什麼叫做我將來會後悔？”
“嘿！這個只能靠你好生體悟，說出來就破滅了道機，生出無法預料的變化，實非你先天之所願！”
葉無殤徹底懵逼了，尼瑪，真的那麼玄玄乎乎？莫非今日之事，真的屬於大道之爭？人龍之別，本來就事關大道之爭？
葉無殤想得頭痛欲裂，心亂如麻。
忽然，腦海中傳出一聲嘆息：“的確是你先天的願望，化來的今日因緣，你可以放棄，亦可以嘗試，決定權在你！我和魔頭都不能勉強你！他也不敢害你，一切看你的選擇！”
馭龍尊！這是馭龍尊的態度！
葉無殤雖然迷茫，總算心裡有了底，這黑衣人並非有意陷害。
“前輩，哦，師父大人，你說我若是接受了古龍精血，會不會徹底變成一頭龍，完全不是人類！？？”葉無殤以心念懇求馭龍尊，他生怕自己最後變成人不人、龍不龍，成了妖怪！
“也難怪你有此擔心，若是一介凡人，接受了真龍精血，自然徹底化龍，人族的一切印跡徹底消磨，連神魂都不例外！但是，你並非凡人，你擁有先天神血！若是你自己元神堅定，自可超越龍族意志，那修成的所謂真龍體，將爲你所用，成爲你的一大助力！”
“當然，擁有這具龍體是很拉風的，龍威無限，你若是心生歡喜，徹底癡迷，也可以選擇作龍，那麼你的人體將成爲龍之附庸，認龍做主！何去何從，你自己好自爲之！”
說完這番話，腦海中一片死寂，葉無殤知道馭龍尊不會再插手此事了。
他忽然明白了這兩大神魔的本心態度，也就是所謂的“道爭”，顯然，馭龍尊是不贊同葉無殤這樣選擇的，而黑衣魔頭心心念念希望葉無殤這樣做。
看起來，或許真的是自己從前異想天開，出於某種對於天道的體悟，想要人龍合一！
所謂大道如淵，大道無限，若自己前世真的是一位神明，這一念發動，便註定了今日之果！
葉無殤忽然有種頓悟感，好像明白了許多前塵往事。或許，自己從前真是一位大帝，以至於再世爲人，需要重新選擇“道路！”
需要在今生重新演道！
真是這樣的麼？好像太狗血了，好端端的大帝不做，跑人間來幹嘛？這解釋不通，解釋不通！
這時候天空陰暗，雷電轟隆。其實葉無殤早就收了龍雷煉神訣，此刻的天象完全是黑衣人弄出來的，或者，此乃他命中一劫，感召來的天意！
葉無殤沉吟良久，終於下定決心道：“好的，既是因緣際會，我當慨然相待！”
“好！痛快，痛快！仙道一途，必須斬釘截鐵，排除萬難，革故鼎新，方能重登彼岸！於三十三重大道之上，別開一重天！哦，喝多了，最後一句，吹大了！”
黑衣人遞過小玉瓶，瞪着葉無殤，直到他收好，才徹底放心。
緊接着，有一道神念打入了葉無殤的腦海，乃是黑衣人傳授的融合龍族精血之法，葉無殤靜默體悟，很快都記下了。
“不久的將來，你或許有一道死劫，需要小心應對！記住我的話，君子玩不過小人，當今之世，你成長起來乃是第一要務，凡是阻你路的，儘管殺無赦！”
嗖！
黑衣魔頭化作一道紫色電光，消失在了滂沱雨幕中！
葉無殤嚇了一跳，酒意全無，媽的，不帶這麼詛咒人的好不好，還死劫呢，死你的大頭鬼啊，我呸呸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