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世安雙手緊握,望向卡齊,卡齊低着頭,似乎想把自己隱藏到黑暗之中。
“卡齊,這就是你所追求的,你和你的同夥已經瘋了,你看看這一切,你一輩子堅持的理想和原則,現在在哪裡?”陳世安的聲音在混亂、嘈雜的這一切顯得如此的響亮,如此的不同。
那兩隻大狗也把目光轉向了陳世安,它們的嘴上鮮血淋漓,兩隻眼睛茶杯一般大小。施運興低聲說:“陳處長,你不要故意觸怒它們,按照蘇美爾文字的記載,這兩條不是普通的狗,而是地獄之犬,專門在神之門負責吞噬有罪的人的靈魂,它們是神的代表。”
陳世安轉過臉去:“它們不過是兩隻狗而已,有何資格審判人類,人類爲什麼應該害怕它們。”他一字一頓,聲音並不高,但每一個人都聽的很清楚。
兩條大狗慢慢地走下臺階,士兵們紛紛閃開,施運興拉了一下,陳世安巍然不動,施運興嘆了一口氣,往後退了幾步。
這些狗在高臺上只能看出其大,但一下來,卻顯得其大的異常,有一人那麼高,比起牛犢還有大上許多,腦袋如臉盆一般,嘴角里散發着腥臭,兩隻眼睛注視着陳世安,彷彿在審視,觀察。
另一隻大狗剛圍着陳世安,不停地嗅來嗅去,陳世安不停地冷笑,如泰山一般,前面的那條狗,鼻子裡發出沉重的鼻息,彷彿是在威脅陳世安。
朱天倫用力地擠了出來,站在陳世安的身旁,他手裡並沒有槍,只有一把匕首,他的身子也在顫抖,但他沒有絲毫猶豫,和陳世安背靠背站在了一起,望着在後面嗅來嗅去的大狗。
李金剛、機械宋兩人也站了出來,站在陳世安的兩邊,兩隻大狗望着四人,不停地打着響鼻,露出匕首般的牙齒,象是在威脅四人。我在猶豫,我是不是也應該站過去,只是此時,他們真的能認爲我還是他們中的一員。
我的心裡又開始煩燥起來,全身也開始發熱,熱的難受,就象有一團火在燃燒,我強忍着,讓自己看上去象正常人,此時的我,能感到那種孤獨,寂寞,四姑娘不在這裡,我彷彿就是一個全身**的人,膽怯、害怕甚至有些自卑。
就在此時,那一直不斷的郎誦聲嘎然而止,一個白衣長者在二層高臺上跌跌撞撞,終於發出一聲慘叫跌落下來,那兩條大狗似乎受了驚嚇,猛地往後一跳。
此時天空中的血霧緊緊圍繞着第五層的高臺,那些血霧開始扭曲變形,彷彿有無數個生靈在血霧裡掙扎,吶喊,而那些倒在地上的屍體,很快的便變得乾癟、枯瘦,彷彿血肉已經全部消失。
又一個白衣長者從高臺上跌落,聲音更加的悽慘,兩條大狗跳了過去,聞了聞屍體,似乎很猶豫。
在最高層響起了一個悅耳的聲音,這聲音很特別,很尖細,彷彿是有人捏着嗓子在唱花旦,但非常有韻味,中間絲毫不斷,這聲音剛剛響起,本來還耀武揚威,什麼人都不放在眼裡的兩隻大狗猛地擡起頭,閃電般地衝向洞口,一名士兵躲閃不及,被大狗整個撞的飛了出去。
血霧猛地收緊,越聚越濃,濃的如一條血龍,在半空中飛舞盤旋,彷彿和那尖利的聲音相互配合,而頭頂上的星星卻猛地黯淡了許多。
這尖利的聲音彷彿一把尖刀,猛地扎到我的心上,我滿腹熱血,滿聲的煩燥頓時被點燃,一直在身體裡燃燒的火也噴薄而出。鮮血是如此的芳香,猶如春天漫步在百花園中,人死亡時的吶喊竟然是如此的美妙,能讓你感覺到自己真實的存在。
我把身體靠在牆壁上,冰涼的牆壁能不能減少我的痛苦,我想集中精力,四姑娘,吳漱雪一個個美麗的面孔是如此的熟悉,又如此的陌生。
又一個白衣老者從高臺上墜落,摔成了肉漿,他們一生的追求到底是什麼,是尊嚴,是自由,還是金錢,他們臨死前會不會想到用自己寶貴的生命去追求這一切,是否真的有意義,毀滅別人,毀滅自己,他們臨死前又會不會後悔。
由血霧匯成的血龍不停地翻滾,猛地撲向五層高臺,瞬間便無影無蹤,與其同時,尖利的聲音也嘎然而止,一陣嘈雜的聲音充斥着整個洞穴。
朱天倫悠然變了臉色:“我們離開這裡,大家快一點離開這裡。”那些士兵們猶豫着看着卡齊,不知道該不該制止我們。
那些嘈雜聲越來越大,有一隻巨大的鳥從空中飛了下來,這是一隻非常奇怪的鳥,有着非常大的冠子,冠子上長滿了紅色的羽毛,嘴又長又大,象彎刀一般,身子看上去非常臃腫,象一隻肥鴨子長了個犀鳥的腦袋。
這隻鳥撲到一具屍體上,用力地開始啄食,隨後又落下一隻,越來越多,不大一會,便落下十幾只,它們你爭我搶,開始搶奪地下的那些屍體上的血肉,而那滿天的星星已經隱沒在那些嘈雜聲中,更多的鳥還在不斷的落下。
在這一個封閉的洞穴裡怎麼會有這麼多生物,它們平時又依靠什麼生存?可是我們此刻已經無法研究這些問題,士兵們的興奮熱情已經茫然無存,更多的是茫然不知所措,卡齊閉着眼睛,彷彿看不到一切就不存在。
更多的怪鳥已經撲了下來,有的撲向五層高臺,那尖利的聲音更加悠然,彷彿在讚賞,在鼓勵,我聽到了阿卜杜拉的聲音,從欣喜變成了驚恐、害怕,最終轉變成了絕望,然後他的聲音便被嘈雜所掩蓋。
在這嘈雜中,我聽到了費薩爾發出的狂叫,他在咒罵,咒罵這一切都是惡魔,咒罵死了這麼多,然後是他的慘叫聲。沒有鳥理會我們,它們只是在瘋狂的搶奪,搶奪人的內臟,頭顱,骨頭。
這些鳥發出的聲音如烏鴉一般,不停地爭吵,彷彿在謾罵,也彷彿在詛咒,有幾隻爲了一截人的腸子在空中上下翻滾,有幾隻打的頭破血流仍然不肯罷休。
士兵們目瞪口呆,他們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一切,有的已經挪動腳步慢慢地靠向坍塌的洞口,鳳青龍拉了我一下,示意我們向洞口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