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當天下對東方天賜和西蜀未來的命運議論紛紛時,一道聖旨出現了。
這道聖旨的內容有四點:一是簡單讚揚了所有英勇抗擊胡兵的士兵和民衆;二是公佈撫卹標準。陣亡的士兵和民壯的家庭能一次性領到三十兩銀子的喪葬費,此後每月能在當地衙門領到二兩銀子的撫卹費。受傷致殘的除一次性領取二十兩銀子的撫卹外,每月還可以領二兩銀子的撫卹費,一直到死爲止。所有參加了戰鬥的士兵,還活着沒致殘的,每人十兩賞銀。
第三點是重點。因爲當初下過聖旨要天賜在益州待上三年,君無戲言呀,所以就繼續待着吧。加上朝廷在益州已無兵將,那南安兵就待着保護王城吧。還要招兵一百萬,訓練三年,三年後精兵已成則南安士兵和民壯就無需再保護益州就可以回南安了。
第四點是任命東方天賜爲輔政大臣,任期三年,其權力和丞相相同,當然查貪十日查出的貪官們也由天賜全權審辦。三年後東方天賜回南安,朝中撤輔政大臣官銜,恢復丞相一職。
第五點是被胡兵侵犯之地免稅兩年。
這道聖旨的內容被寫在紙上貼滿了西蜀每個州縣。天下之所以議論紛紛最重要的是百姓害怕爆發內戰,現在聖旨已說得清清楚楚,東方天賜和南安軍只在益州待三年,三年後他們就回去;有人認爲天賜和南安軍是想在這三年裡在益州大撈一筆;有人認爲東方天賜想用三年時間將西蜀招的兵變成他自己的,進而以兵衆軍盛之實力奪位;有人認爲天賜是真正忠良。
不管如何,在這三年裡不可能有大規模的武裝力量會出現來反天賜了,民心思安呀,既然天下好不容易回覆太平,既然人家並沒有奪位謀反(起碼明面上沒),那鬧個什麼勁呀,太平日子誰不想過?
東方天賜不僅想過太平日子,更想過幾天清閒安逸的日子,因爲他太忙太累了。大戰已結束而且年關將至,不論是南安士兵還是南安民壯都思鄉心切,都渴望着能回家過年、與親人團圓。濃烈的思鄉念家的情緒在各軍營裡瀰漫,將領們的勸說和命運還有豐厚的賞金、過年費都不能使這種情緒消散,這樣下去必定會出亂子呀。
於是天賜只好親自出馬,幹起了政委這一行。他從早到晚奔波在各軍營之間,每次都讓一千士兵圍坐在他四周,而他則向他們講留下的必要性和重要性。反反覆覆、一次又一次地親自向不同的士兵講同樣的道理,講了近三十次纔算把所有兵壯的思想政治工作做完。那叫一個身心疲憊呀,尤其是嗓子,感覺都快把聲帶說破了,要不是御膳房的廚師們各種各樣潤嗓養喉的湯、粥伺候着,說不定聲音就得啞上好長一段時間。
不管怎樣新年還是來了,時光的腳步不受任何人任何事的阻擋,過年了,過了這個除夕之夜就是新的一年了。這個除夕夜真的是很特別,因爲仗剛打完沒多久,生靈塗炭呀,僅益州城中死的士兵和民壯加起來就有近八十萬,因此百姓們自發地把舞獅舞龍放花燈等往年傳統慶祝節目取消了。天賜站在城牆之上可清楚看到城中大小街道已成了一條條光帶,那是拿着蠟燭、提着燈籠的百姓們站滿了街道。每條街上都有僧人或佛居士,他們念一句超度往生的經文,老百姓就跟着念一句。每個人的聲音都莊嚴而低沉,千千萬萬個低聲匯成了一種神秘而莊嚴的聲音,響徹並籠罩在益州城的上空。
再看城外,無邊的黑暗中卻有紅色的星海在閃爍,那一顆顆紅星其實是鄉村中、莊園里人家的紅燈籠,如此廣闊而密集的燈光足以證明這裡的繁榮。
多好的百姓,多好的山河呀,可山河卻總是周而復始地被侵犯踐踏,百姓卻總是周而復始地被屠殺、被奴役、被折磨,這和另一時空的華夏曆史是多麼的相似呀,一部中華史從某種意義上說其實就是一部血淚史,而一部神洲史又何嘗不是頁頁血淚?“改變它!改變它!老子不能白穿越到這裡來,可以改變的,只要觀念變了、眼光寬了,這種命運是可以改變的!”天賜在心中狂喊着。
“小王爺,餃子快出鍋了,您不入座將士們可不敢動筷子呀。”方子傑走到天賜身後恭敬地說道。
“好,吃餃子去。”天賜轉身邊說邊向城牆上擺放的餐桌走去。
在城牆上守城的士兵們也要過年呀,過年又哪能不吃餃子。大鐵鍋煮的餃子被舀出再倒入一個個大海碗中,士兵們排着隊每人領一碗餃子,再趕緊端回桌上,然後一邊用手指捏耳朵降溫一邊把臉湊近海碗聞湯的香氣。
“弟兄們,大過年的不要有什麼拘束,除了不能喝酒外,餃子可盡地吃,糕點、瓜子、花生、水果,任你們吃,每人待會還發二兩銀子的值班錢。”天賜捧着熱碗大聲地說道。
話一說完就是一片歡呼聲。“光亂嚷什麼!還不快謝世子的賞!”方子傑笑着大聲嚷道。“謝世子賞錢!”士兵們開心地高喊道。“好了,都別客套了,餃子趁熱纔好吃。”說着夾起一個餃子舉起來再放下咬上一口,“都吃,都吃。”天賜嘴裡含着半個餃子招呼道。
將士們埋頭吃着餃子喝着熱湯,而天賜嚥下那半個餃子後卻在發呆。四周的柴火將空氣燒得很暖和,火紅的火光將每個人都緊緊裹住使寒冷無從侵犯,溫暖喜氣的火光中將士們吃餃子正吃得歡實。
一切都像做夢,兩個多月前自己還在爲前途和命運憂心如焚,害怕回不了南安四州了,害怕會永遠成爲人質,更害怕南安王府被滅而自己會成爲階下囚甚至被殺。而兩個多月後的現在呢,皇帝和太后在自己手中,整個政壇已沒任何一股力量能對自己構成威脅,整個西蜀可以說除鎮西王府控制的三州外,其餘州縣都或直接或間接被自己“挾天子以令諸侯”地控制着。
短短兩個多月呀,從地獄就來到了天堂,人生際遇變化如此之快之大,讓人感覺在夢中一般。手捧着碗,是燙的,不是做夢,這一切都是真的。
“過了今晚就是新的一年,西蜀新的一年,我東方天賜新的一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