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東方天賜在巖州城內看到益州的信使帶來的信後,當時就已在心裡決定要和吐蕃開戰了。天賜不是捨不得金銀財寶,如果能花幾十萬兩甚至上百萬兩銀子換得吐蕃和西蜀兩國幾年的和平,那麼西蜀就有時間將兩百萬新兵練成強軍。到那時,憑兩百萬強軍和西蜀強大的國力做後勤,就算征服不了吐蕃也能將其重創,就能狠狠地出口惡氣。
可天賜卻沒有等,在許多人眼裡幾乎莽撞地就出兵攻打吐蕃,原因很簡單,因爲吐蕃竟要求西蜀每年向其贈送幾百個女人!說得好聽是和親,說得難聽是把西蜀女人往火堆裡推,而換來西蜀男人們可恥的安寧!西蜀有士兵,西蜀有男人,西蜀有鋼刀,財富可拋棄但尊嚴不能毀,爲了維護一個國家的尊嚴和自信,爲了保護國中百姓,死上成千上萬甚至十幾萬、幾十萬的人也在所不惜。後夏兵被滅了,鎮西三州被平定了,吐蕃又有什麼了不起?照打!
要打就得早打,得打得敵人措手不及,這樣勝算纔算大,所以天賜表態儘快趕回益州參與和談,忽悠走信使後卻一頭鑽進了房間研究起吐蕃地圖來。通過研究地圖他發現了一個讓他很感興趣的地方,就是現如今他的大軍安營紮寨的所在地。
如若在該地安營,那敵軍要來攻打的話不論是用步兵還是騎兵,四面八方就只有南面的一處地帶適合發動進攻。可南面這處地帶的後面可是層層疊疊的巍峨雪山呀,吐蕃高原之地到了夏季最酷熱時雪山上的雪仍極深極厚。雪山呀,是個有利條件,大自然的力量可以借用試試,天賜於是在他房中就想出了一個作戰計劃。
此時便是這個計劃實施的時候。運來的大炮從運來的第一天起就用炮口對準了雪山,鐵彈和火藥就放在炮旁,此時火藥和鐵彈已填裝入炮膛,炮手們舉着火把站在炮旁臉繃得鐵緊,就等着大帥東方天賜下令點火。
“不急,不急”天賜在心理一遍遍地對自己說着,可舉着望遠筒的手卻在微微發抖。這是個大膽的計劃,神洲歷史上從沒有過,憑他從前世得來的歷史和地理知識可判斷出這計劃理論上是可行的,但萬一不行呢?憑陷阱、障礙物、弓弩和人數上的優勢,是可以將吐蕃軍隊打敗的,可人家是騎兵呀,如果殺敵一萬自損八千那怎麼辦?天賜要的是大勝而不是慘勝。
從望遠筒中可看到,峽谷中的敵軍正在南面那處平緩地帶集結,看樣子敵軍想用騎兵衝鋒,可人數因爲太多的緣故隊列展不開,所以不能等到後面絡繹不絕的隊伍加入了,實在擠不下,所以先頭部隊就先開始衝鋒了。
在西蜀軍營地與南面峽谷平緩地帶之間並沒有什麼“拒馬”之類的防禦工事,僅堆着一些石頭、沙袋,大概堆得有一米多高而且還是梯形的。這才一米多高的沙石堆是擋不住騎兵的,騎兵可騎馬躍過或踩着沙石衝入敵陣,總之在吐蕃騎兵們看來這西蜀軍的統帥是個大傻子,連起碼的防禦工事都不會弄。但很快他們就知道錯了,原來防禦工事不在地上而在地下。
當吐蕃騎兵們以奔雷之勢衝過河灘,沒過五、六米,地面就突然陷了下去,原來被挖出了一條長長的寬三米深兩米的坑,用樹枝和草蓆蓋着,再在上面覆了些土、塗了些泥,在河灘上根本看不出破綻。第一排的騎兵幾乎都掉了進去,坑只深兩米而且騎兵還騎着馬,所以是摔不死的,但後排也掉下來的騎兵和馬卻把先掉下來的人馬砸個夠嗆。
奔騰的鐵騎沒有停下,騎兵和步兵作戰時被射、摔倒都是很正常的,是必須要經歷的損失和傷亡,但只要衝到步兵跟前,那就是一邊倒的屠殺了,到時騎兵就可以連本帶利地把“債”要回來。
三米外又是一道又寬又長的坑,再過兩米又是一道長坑從河灘到土石堆堆成的防禦工事這一段路中,竟有十條長坑。多少戰馬崴了腳,多少騎士摔下了地,又有多少人和馬被倒下的人和馬壓傷甚至壓死,但駿馬依然絡繹不絕地奔跑,馬背上的騎士仍然揮刀大嚎,騎兵組成的鐵流仍奔騰向前,馬背上的民族的驍勇真不是農耕民族可輕易比的。
當騎兵的戰馬已衝到土石堆前面不過一米遠時,天賜令旗一揮大聲命令道:“開炮!”五門大炮立即被點火,五顆烏黑鐵彈從炮膛中射出在空氣中散發着灼熱的氣焰,最終壯烈地撞向冰冷的雪山,然後五聲大響匯成驚天動地的巨響。
戰馬已踩着土石堆開始向下奔跑了,過了這土石堆就可以和卑鄙的西蜀步兵交戰了,他們就在十米開外處豎着大盾挺着長矛,握着長槍或鋼刀的吐蕃兵此時已恨得牙癢癢,恨不得把眼前這些只會挖坑刨土的傢伙給生吞活嚼了。
此時巨響傳來,戰馬受驚開始快速向下狂奔,不過它們走也好、奔也好,結局都是一樣的,因爲土石堆的另一邊是一道寬兩米但深六米的深坑,上面只用草蓆蓋着覆些薄土,馬蹄一踩上去立即連人帶馬掉坑裡。
又是一陣巨響傳來,這是另外五門大炮射出的炮彈在怒吼。幾個眨眼間又是一陣巨響,這是一開始就發射的五門大炮填裝好彈藥後又發射了。然後就是很奇怪的一種響聲發出,不是炮彈撞擊山體的聲音,是大雪山自己發出的聲音——雪崩了!
在連續三次共15枚鐵彈的足可開山裂石地猛烈撞擊下,大雪山終於“發怒”了,它發怒的方式就是雪崩。
山頂上的雪因爲山體被劇烈撞擊而被抖下滑落,在往下滑落的過程中又帶動其它的雪滑落,這和滾雪球沒什麼兩樣。等滑到山腰時,雪混合着泥土石頭的重量已不是山體上的土石和草木能承受得了的了,於是草木和更多的土石被“不可拒絕”地裹挾着向山腳滑落,聲如天裂、勢不可擋。
確實勢不可擋,地震、雪崩、火山爆發這些自然災害不是人力可阻擋的,哪怕有十幾萬人甚至是十幾萬身強力壯的軍人也不行,在大自然面前不過十幾萬螻蟻而已。
“跑!快跑!離開這!”柴贊珠丹一聽雪山發出的聲音就知道壞了,雪崩了!他大聲呼喊着想驅馬逃走,但跨下戰馬已在大自然的威怒之下嚇瘋了,拼命四處亂撞如同着了魔一般。其它的戰馬也是這樣,全嚇傻嚇瘋了,像沒頭蒼蠅一樣亂衝亂撞。十三萬匹馬擠在狹長的峽谷中,如今一片混亂互相沖撞,結果就是馬擠馬、人撞人,不論是馬還是人都反而難以逃走了。
雪崩造成的泥石流頃刻之間就衝到了山腳下,然後傾瀉入峽谷之中。十三萬人看着頭頂天空中遮天蔽日的土石、草木、泥雪傾瀉而下,全都絕望地嚎叫起來。
這一幕哪怕是發生在敵人身上,也可以說是慘絕人寰,可這一幕它的策劃者東方天賜卻沒有看到,因爲他正領着軍隊撤離。
當天賜聽到異響再用望遠筒確定了是雪山雪崩了後,他便立即讓傳令兵鳴金,然後三十萬大軍迅速轉身,向後方撤離。
這三個月來除了挖坑,三十萬大軍最主要的事就是被訓練如何在聽到鳴金時有條不紊但又快速地撤離。三個月的訓練很有成效,士兵們撤退得既有條不紊又快速利落。
然而,後面有已嚇得瘋狂的戰馬在狂奔,更後面是已將峽谷大半填平並正往這一地帶衝過來的泥石流,天賜和三十萬大軍真能平安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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