楓葉飄落,被寒風裹挾在虛空中搖曳,隨着時間的流逝,天氣逐漸變得更加惡劣。
遠在皇城數千裡之外的紅月山上,高達數百丈,足以讓任何人感到自己的渺小的宮殿前,站在這裡,天空彷彿變得不再遙遠,觸手可及,望向山下,入眼的是無數殷紅的楓葉樹,無數的楓葉在狂風的夾帶下在這高空舞動着自己嬌小的身軀,獻上自己最後的人生。
宮殿前,一座精雕細琢,上面密密麻麻,皆是兇猛惡獸浮雕的金色王座,漂浮在距離地面數十米的高空,王座之上,一個身披黑色高領披風,內裡穿着灰色禮儀袍服的瘦削男子,一頭烏黑長髮散佈在披風后,一縷俏皮的頭髮輕輕的搭在光潔的額前,狹長的睫毛足以羨煞旁人女子,修長雙腿交疊在身前,身子依靠在王座上,右手,大拇指拖住腮幫,食指中指託着棱角分明的臉頰,彎曲的臂彎搭在王座的扶手上,另一隻手輕輕的搭在另一邊,在寒風的吹拂下,長髮隨着風的軌跡在空中飄舞。
“殿下!”一個罩在黑袍中的身影從虛無中出現,緩緩飄落在男子的身前,單膝跪地,另一隻手撐在地面,恭敬道。
“嗯?”王座上的男子輕哼,緊閉的雙眼略微開了一條縫,姿勢不變,縫隙中深邃的目光看着地面上的黑袍身影。
“他死了。”黑袍身影嘶啞道。
“而且他身邊的那個劍王不見蹤影。”
“很好。”男子搭在扶手上的手指敲擊着扶手,然後揮了揮手指,其中的意義不言自明。
但黑袍並未行動,而是接着說道:“殿下,我給你帶回來兩個幫手。”
“哦?”頗具磁性的嗓音在風中飄蕩。
“天英城和天傷城最近的情報網絡屢遭打擊,而其他人又都有任務在身,我們需要新的力量。”
“看來你很關心我的情報網絡嘛?”語氣略略陰沉,似乎有些不悅,連帶着四周的風聲撕扯的更加賣力,原本就十分冷冽的山頂變得更加酷寒。
“不,,,不敢!”黑袍聲音似是有些顫抖。
“罷了,按照我們的規矩安排他們吧。”
“是,殿下。”黑袍點了點頭。
“哦,對了,那個女孩調查的怎麼樣了?”他合上雙眼,問道。
“根據我們在帝國各處的情報網,我們初步推測,當日或許是雪羽的那位出手,帶走了我們的目標。”
“哦?”他的聲音稍稍變得沉重了一些。
“說說你們情報的內容。。。”
“是,殿下。”
“在半月之前,我們安插在雪羽中的臥底打聽到北寒山的那位消失不見,目標似乎是北方火海中的那個人,就在前日,我們潛藏在山海閣中的探子遠遠的看到她的身邊多了一個女孩,但看不真切,也不敢貿然靠近,據他們打聽,從未聽說過她的身邊有這麼大的孩子,那麼。。。”黑袍將自己從下面收集的信息一字一句的說了出來,並且黑袍中的目光不時在打量着殿下的神情,想要從主子的神情中體會到什麼?
“嗯???”王座上的人陷入了沉吟。
片刻之後,他雙眼徐徐睜開,並且緩緩站了起來,那在高空中的盤旋的楓葉猶如受到吸引,在男子腳下匯聚,他一步一步,踩着楓葉組成的平臺上,,緩緩走下。
啪!
腳踏實地,他的身影也站在了黑袍身前,披風高高揚起。
“讓你老大那邊暫停吧,接下來的這段時間,你們加緊時間,收集我需要的獵物,或許。。。”
“你找我的吩咐把我的命令傳達下去吧!”他轉身背對着黑袍,一雙狹長深邃的雙眸看着輝煌宮殿,緩緩向着宮殿踱步而去。
“是,殿下。”黑袍恭敬的重重點頭,站起身來,很快,便消失在山頂之上。
待到黑袍離開,他停下了腳步,站在宮殿門檻前,一隻腳懸在門檻的邊上,自言自語的呢喃道:“就不需要在忌憚那些老東西了。。。”
吱呀!
他的身影消失在宮殿的濃重黑暗中,殿門緩緩的轉動,遮掩着宮殿內足以讓人感到恐懼的黑色。
。。。
、 “大人,你到底需要我們做什麼?”熊古揹着一柄巨錘,身穿棕色外套,看着站在身前不遠處的黑袍的背影,問道。
而站在熊古身邊的人,還能是誰?正是同爲難兄難弟的韓狐。
但韓狐此時低下腦袋,露出糾結之色,不知在想些什麼?
說到這對難兄難弟,就不得不說說天傷城的事情。
那日,戾風谷谷口,風雪肆掠,寒流四溢,就在野狐幫和戰熊幫認爲已經完成任務,正準備從戾風谷離開,一道黑影突兀的出現在兩隊混雜在一起的人羣中,等到這羣武者再看時,前一刻還站在人羣中間的老大已經不見了蹤影。
準確來說是三個人,其中還有韓狐的妹妹——韓苓。
然後三人便稀裡糊塗的到了這裡。
“我已經向大人請示過了,你們可以加入我們,但必須遵從我們的規矩。”
熊古驚疑不定,他身爲天傷城三大幫之一的幫主,對黑袍的這句話再熟悉不過,但終究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再說以眼前這個魔族的實力,想要幹掉他們易如反掌,不由得道:“以我們現在的情況,似乎也並沒有別的出路了,只是。。。”
“至於你們的親人,放心,我會好好的安排,他們會得到最好的照顧,最好的教育。”
“韓狐幫主,你還在猶豫什麼?”
“是不是在猶豫,你們落入了我的圈套?”黑袍轉過身,陰影下的目光盯着低頭的韓狐,問道。語氣中帶着一絲淡淡的戲謔。
韓狐心裡點了點頭,韓狐,韓狐,人如其名,狡猾如狐,當初被找到,並且聽到眼前這個黑袍提出的條件,就有一絲不好的預感,但預感終究是預感,猜測終究是猜測,最終還是被現實打敗,韓倩的情況已經踩在了那條生死線上,哪怕知道是陷阱,他別無選擇。
而黑袍說的話,也正是他想問的。
“有一句話叫做木已成舟,現在的你們木已成舟,勾結魔族這項罪名,就足以你們在帝國舉步維艱,你們現在走出去,恐怕十個帝國官方人員,有八個都知道了你們做了什麼?有一半想要將你們當獵物一般捕獲,這不僅可以在他們的政績上好好的畫上一筆,甚至還可以得到一筆不小的,足以讓你們自己都垂涎不已的獎賞,但,,,”
只要不是傻子,都不難分析其中的利害關係,他們不是天生的罪犯,自然不希望終日如同老鼠,躲避在世間的陰暗角落裡。
“大人有話不妨直說。”韓狐有些尖細的聲音,緊張的道。
“若是我們可以一起安心的在大人手下共事,無論是你們還是你們的親人,到可以得到你們想要的,不過若是你們不願意,也可以。”
熊古向前走了半步,誰都希望有着更多的選擇。
“呵呵,只不過到那時,你們和你們身後站着的人,只能到冥界作伴了。”平平無奇的一句話,卻讓人不寒而慄。
“所以你們最好想清楚。”
韓狐頓時露出一絲苦笑,人都是如此,即便結局已經註定,但是當它真正來臨時,並不是誰都可以坦然接受,很遺憾,韓狐就是如此。
但熊古卻截然相反,輕笑道:“嗨,我還以爲多大的事,這件事情過後,即便是大人不帶我們回來,恐怕天傷城我們也待不下去,即便是我們能夠憑藉手段活下去,我們的幫派恐怕也不會久存。”
熊古的大手拍在韓狐的後背,道:“韓幫主,你那倩兒可是正值花季,要是沒有大人,或許現在已經是一命嗚呼,留下來,說不定大人還可以讓倩丫頭有更好的未來,還猶豫什麼。”
韓狐看了看熊古,不由得點了點頭,他的最後一絲疑慮被熊古的一番話,沖刷殆盡。
“好,但也不要忘了我剛剛的話,居然選擇加入我們,就需要按照我們的規矩來。”黑袍在規矩二字上,咬的極重,甚至,,,帶着一絲畏懼。
他取出了兩個用名貴木頭打造的暗沉木盒,木盒隱隱約約散發着淡淡的香氣,木盒的表面,刻着密密麻麻的符文,勾連在一起,使得木盒看上去多了一絲異樣的神秘。
譁!
其中一個木盒緩緩的打開,只見木盒盒底,一顆深紅色水晶般,晶瑩剔透的物體靜靜的躺在那裡,紅光明滅不定,如同具有活力。
不對,它就是具有活力,,,
韓狐,熊古身爲玄靈,神識敏銳無比,可以清晰的感受到那深紅色水晶的深處,一絲生靈的氣息若隱若現,但那時氣息異常暴虐,似乎等待着時機,甦醒過來,擇人而噬,讓兩人背後開始冒着冷汗。
“二位,你們只需要服下它,從此之後,你我之間,就是同事,你們最好也不要問這到底是是什麼?當然,若是你們問起來,我自然會一五一十的回答你們的問題,但到那時,或許你們就會後悔再問出你們心裡的問題。”嘶啞的聲音在內容的襯托下,帶着一**惑。也帶着一絲恐怖。
兩人聞言,不禁有些猶豫,但這次確實韓狐首當其衝,拇指和食指捻起那猶如黑水晶一般的東西,吞了下去。
就在韓狐吞下的瞬間,只感覺心臟猛然劇烈收縮,似乎是遭遇了什麼,想要躲避,但這一切都是徒勞,心臟只感覺一陣劇烈的刺痛,他不禁下意識的捂住心口,但刺痛轉瞬即逝,下一刻,他感覺一股岩漿般熾熱的能量從心臟中流出,向着四肢百骸涌動,一股前所未有的力量感,從四肢百骸向着大腦襲去,他握了握拳。
就在這一刻,他感覺到了玄靈後期的瓶頸鬆動了,彷彿他只需要伸出一根手指,便能捅破那如窗紗一般薄弱的桎梏。
“呵呵,看來韓幫主已經感受到了?”黑袍輕笑,似乎知道韓狐的身上發生了什麼。
“是的,大人。”
“老韓,到底怎麼樣啊?”熊古原本就不**分的心臟更像是被小貓抓撓,心癢難耐。
“你自己試一試就知道了。”
。。。
“現在你應該可以告訴我們,這倒是是什麼了吧?”見熊古欣喜的神情,韓狐終於冷靜下來,問道。
“你們服下的東西,是一種蠱,名爲血王蠱。”
“你們不需要去想,這是大人自己研究出來的東西,顧名思義,哪怕是通靈也無法擺脫它的糾纏,需要受到大人的控制,一旦激發,就會啃食人的心臟,並且釋放出來的分泌物會使你們的打造處於高度興奮的狀態,甚至代替心臟維持你們短暫的生命力,知道你們的心臟進入它的肚子,你們的胸口變爲空腔,一般大概可以支撐三天時間左右。。。”淡淡的解答兩人的疑惑,顯然,能夠如此清楚的複述出血王蠱激發的症狀,要麼就是自己感受過,要麼就是別人當場在他眼前發作,甚至一直到死亡的過程,都一直看着。
“不過只要你們不做什麼出格的事情,大人是不屑於發動他花費大力氣培育的血王蠱,若是有朝一日,你們做出讓大人都讚不絕口的貢獻,解除血王蠱也不是沒有可能。”但說這句話時,黑袍也在心裡嘀咕,恐怕這輩子都不可能吧,至少,,,現在它還在我的心臟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