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輝騰地一下站了起來:“是他!”
他吸引了所有的人注意力,電視裡的中年男性分明就是許傑,嬰寧看向白墨軒:“墨軒哥哥,你的感覺太靈敏了。”
“這大概是天性吧。”
許傑的頭卡在電梯裡,電梯卻沒有停止下行,帶着許傑一路往下,生生地將他拖死,電梯門打開的一刻,頭與身子一分爲二,當場斃命。
那座大廈並非許傑公司所在,不知道他爲何獨自到那裡去,白墨軒還有一個直覺,這中間還有些他們不知道的事情,那地方發生駭人聽聞的命案,馬上被封鎖,一行人到了晚上纔去到現場,現場沒有看守的人,他們順利地步行到地下室所在,剛到那裡,嶽青與白墨軒就對視一眼,面色都有些沉重。
嬰寧畢竟有一半九尾狐血統,此時也覺得樓底陰氣沉沉:“墨軒哥哥,這裡好奇怪。”
“你們聽說過打生樁嗎?”白墨軒說道。
崔穎打了一個寒蟬:“我倒是聽說過,興建中的建築物無論怎樣都需要動土,迷信的開發商認爲動土已經是破壞了土地的風水,因此會觸怒很多冤魂,一旦開工,就會讓冤魂藉此機會來找替身投胎,不斷髮生意外事件,總有死傷,爲討個吉利,保以後這大樓的風水,會用打生樁的辦法。”
“究竟是什麼?”嬰寧問道。
“在動工前先捉一至兩名小童,?把他們生葬到那塊土地上,?之後用泥掩蓋,?再在上面興建,?這樣就不會有意外發生的了。果然,?建築商用了這方法後,?意外便大大減少,?而工程也順利進行了。而後世人便將這個習俗稱爲打生樁,所謂的生葬,其實就是活埋。”白墨軒說道:“這樓便有打生樁。”
在古時,相傳在建橋前,先要活捉一對童男童女,把男童活埋在橋頭的橋墩內,而女童則生葬在橋尾的橋墩中,當橋建成後,他們就會成爲了該橋的守護神,哪怕是在二十一世紀,在東方某個著名的城市中,曾經在一個工程地盤的地下發現了大量的兒童骸骨,據傳就是現代社會的打生樁。
類似的習俗還有塞豆窿。塞豆窿是一種非常殘忍的儀式,傳說古時在洪水爲患的地方,防洪的堤壩經常氾濫,便會把一些小孩放進堤壩內的排水口內,他們相信以這個方法便能退洪。時至今日,建築界很少見打生樁或是塞豆窿的習慣,卻還會用雞血灑在建築工地的四角以示退邪。
“生葬的小童怨氣很重,一旦有觸怒到他們的東西,便會招來殺身之禍。”嶽青說道:“生葬的孩子魂魄無法離開這裡,讓我先替他們超度。”
嶽青盤腿坐在地上:“衆生不知覺,如盲見日月,我本太無中,拔領無邊際,慶雲開生門,祥煙塞死戶,初發玄元始,以通祥感機……”
在嶽青的誦唸聲中,水泥地面嗤嗤冒出白氣,白氣騰騰中,兩個孩子的身影悄然出現,?個男孩,一個女孩,被打扮成童男童女的樣子,臉上雪白,臉頰上卻是紅撲撲的,他們突然出現,雙眼泛紅,身上戾氣十足,在嶽青的誦唸聲中,他們紅通通的雙眼慢慢緩解,直至恢復成普通孩童的樣子,嶽青感覺不到那股戾氣,這才睜開眼睛,看到這一對童男童女,心下不由得一緊:“果然是打生樁。”
那一對孩子仍停留在原地,身子越慢慢變薄,嬰寧問道:“爲什麼要殺今天的男人?”
那雙孩子對視一眼,女孩輕聲說道:“他身上有香,身上有香。”
奇楠香的味道!
這香刺激了這對童男童女,嬰寧還想再問,這雙孩子已經徹底消失在現場,嶽青站起來:“奇楠香只是原因之一,他爲什麼會跑到這個地方,還需要解釋,我們去許傑家看看。”
在許傑家的書房裡,他們看到一封信,看完了,大家都沒有了言語,良久,崔穎才說道:“一心早就計劃好了一切,他藏起許傑公司的印章,許傑到底還是在乎自己的事業,自己的金錢,所以纔會到一心指定的地方去取印章,一心早知道那裡有一雙生葬的童子,也知道奇楠香會刺激童子,直接取了許傑的性命。”
“如果是活人做的,簡直就是完美殺人現場。”嶽青嘆道:“殺人者自殺,見死不救者被殺,這樣的結果,許輝,你滿意嗎?”
許輝一屁股坐到書房的椅子上:“我不知道。”
一個是親生父親,卻殘害了自己的親生母親,一個卻是好歹養了自己多年的養父,對自己的親生母親見死不救,這兩個男人許輝原本都有些恨,可是,現在他卻沒有任何念頭了,只想着以後自己該如何:“以後,我也會變成像父親一樣的人嗎?會像他一樣殺人?”
“你想太多了。”嶽青說道:“一心用自己的命換一個契約,我們會兌現的,你只是半人半妖,只要扼制住自己的妖性,你就是個普通人。”
白墨軒微微皺了下眉頭,話雖如此,可他們暫時沒有想到方法。
“你和許傑在法律是合法的父子,他的身後事必須由你出面,還有奶奶,你考慮一下要不要告訴她實情。”崔穎說道:“許傑的公司也會由你繼承。”
有太多的事情需要考慮了,嶽青說道:“我們知道,你只是個孩子,所以我們會適時地出手幫你,但你要明白,做主的只有你自己。”
許輝點頭表示知道,當下就去警局認屍,這一塊恰好是高明遠的管轄區,見是白墨軒一行人陪着來的,他立刻把他們叫進自己的辦公室:“又是不一般的命案?”
“是不一般,不過,兇手已經死了。”嶽青說道:“高隊長,這回幫不了你了。”
“所以,只能用意外來解釋了?”高明遠一屁股坐下去:“太慘了,屍首分離,這比謀殺還殘忍。”
“本質上來說,的確是謀殺,一樁在生前就安排好的謀殺。”嶽青喃喃說道:“高隊長,什麼時候可以帶走屍體。”
“現在還要走一個流程,法醫做完檢查,給公衆一個交代。”高明遠說道:“這起事件引起了很大的恐慌,恐怕電梯安全會引發焦點,我們能做的是給案件定性。”
許輝沒有進來,他坐在警局的走廊裡,想着一會兒如何面對許輝的屍身,蘇小小走過來,輕聲問道:“你是許傑的兒子吧,麻煩你去確認一下屍體。”
屍體,在他們的眼裡,那就是一具屍體,對於許輝來說,意義卻太過複雜,複雜到他沒有力氣擡起雙腳,見他這模樣子,蘇小小輕聲說道:“沒關係的,我們只需要你看一眼,看完你可以馬上出來。”
崔穎與嬰寧走了出來:“小輝,我們陪你去。”
蘇小小並不知道他們來了,見到他們,就有些尷尬,蘇小小一幅手腳無處放的樣子,在她心裡有一個結,這個結,她知道,他們知道,唯獨高明遠不知道,蘇小小說道:“那好,大家一起去。”
許傑的屍體喉嚨斷開,徹底斷開,頭與身子是臨時連在一起的,血已經處理乾淨,皮膚的蒼白中帶着些許青色,斷裂處的皮肉朝外卷翻着,身上的擦傷都呈現詭異的乾癟的狀態,許傑雙眼死死地閉着,頭髮無精打采地趴在頭皮上,這副死氣沉沉的樣子撲面而來,許輝終於承受不住,衝進洗手間乾嘔起來……
崔穎與嬰寧跟過去,輕輕拍打着他的背部,嬰寧說道:“小輝,冷靜一下。”
“太可怕了。”許輝哽咽着說道:“真的太可怕了。”
崔穎嘆一口氣,蘇小小尾隨進來:“是你的父親許傑嗎?”
“是,是他。”許輝說道:“崔穎姐,嬰寧姐,我想離開這裡,不想再看了。”
蘇小小點頭:“可以離開了。”
許輝被扶出去,他的身子虛弱無力,接連兩次重大的變故讓這個小夥子徹底懵了,崔穎見他這幅樣子,不由得訓斥道:“打起精神來吧,日子還長着呢。”
許輝苦着一張臉說道:“崔穎姐,我是真的沒有精神,雙腿無力。”
崔穎這纔想起來,許輝從早上起牀到現在都沒有進食過:“好了,我們不在這裡呆了,回去,讓嬰寧姐給你做好吃的。”
經過兩次打擊,許輝的食量驚人,見他還有吃飯的力氣,大家才放心,此時,蘇柏突然出現在客廳,他一出現便大大咧咧地坐在沙發上:“你們這單cAse越弄越複雜了。”
“看來你已經收到許傑的鬼魂了。”
“拘他的恰好是外婆。”蘇柏說道:“意外身死,易成怨鬼,外婆恰好在附近,直接拘他去了幽冥,我提前殿審,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
蘇柏講訴的基本與他們猜測得一樣,僅僅有一處小出入,蘇柏聽完白墨軒的描訴,糾正一點道:“藏起來的不僅僅是公章,還有一樣東西。”
“是什麼?”
“許傑這些年來偷稅逃稅的賬本。”蘇柏說道:“一心故意把它們放在一起引許傑過,真傻,要是我,我就重新申請公章,賬本藏在那裡就藏在那裡好了,當然了,一心很有心機,賬本放在一個很容易被看到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