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竺叔,你在幹什麼呢?”嬰寧跳過去,當她的臉突然出現在亦竺的上方,亦竺的身子顫抖一下,他抱着自己的腦袋:“痛死了,痛死了。”
“怎麼了,是不是哪裡不舒服?”嬰寧趕緊將亦竺從地上拉起來:“要不要去找大夫?”
“大夫?傻丫頭,你忘記了,我就是青丘最厲害的大夫。”亦竺說道:“沒事,時不時地發作一下,無傷大雅,你們又有什麼難題要拋給我?”
嬰寧將那塊碎布拿出來:“亦竺叔叔,你認識這個東西嗎?”
“不認識,從來沒有見過。”亦竺說道:“你們從哪裡弄來的?”
“不知道沒事。”白墨軒心下滑過一絲狐疑,隨即打趣道:“亦竺叔似乎很喜歡睡在地上。”
“是啊,也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的,躺在地上讓我感覺很……微妙。”亦竺說道:“好了,我要開始做試驗了,你們如果沒事就閃遠一點,小心傷着。”
這話很有殺傷力,兩人趕緊閃人,待出了亦竺的屋子,嬰寧說道:“墨軒哥哥,我們還能問什麼人?”
“我爸。”白墨軒說道:“不要忘記,之前他是族長。”
迦音正抱着孩子坐在屋子裡,宛紅被罰在寒壁一年,這帶孩子的任務自然落在了迦音頭上,白墨軒進去,瞅到迦音懷裡的孩子,不禁流露出一絲笑意,這個弟弟的進化還真是慢,許久未見父親,白墨軒也沒有太明顯的感覺,倒是迦音,立刻面露笑意:“你怎麼來了?”
“父親,我就直話直說吧,我想知道小白的事情。”白墨軒說道:“他的父母是什麼人?”
迦音將孩子放回到牀上,小傢伙好不容易成了人形,但是也止步於此。
白墨軒將碎布放在桌子上:“這東西,父親認得嗎?”
迦音的臉抖動了一下:“你們從哪裡弄來的?”
“來處暫時不能講。”白墨軒悶哼一聲,父親這是要和自己鬥智嗎?
迦音意味深長地看着白墨軒:“你對小白的關心和呵護我都看在眼裡,小白那個孩子的確不簡單,進化的速度已經超過你。”
白墨軒有些愕然,父親居然發現了?
迦音微微一笑,站起來,將雙手背在身後:“薑還是老的辣,這句話在青丘也同樣靈驗,我好歹比你多活那麼些年,不是白活的。”
白墨軒輕咳了一聲:“還有人知道嗎?”
“小傢伙隱藏得不錯,暫時還沒有人發現。”迦音說道:“墨軒,我知道你的心思,我並不反對,但是,小白的身世如果被揭,你的願望不可能實現。”
“小白的身世?”白墨軒說道:“爸,你果然是知情人。”
迦音轉身到牀底下胡亂地翻了一陣子,然後拿出一塊布,平鋪在桌子上面:“這是當初包着小白的那塊布。”
這塊布缺一角,迦音將那塊碎布拼上去,剛剛好:“看來就是了。”
“究竟是怎麼回事?”白墨軒與嬰寧對視一眼,這碎片是黑狐狸叼來的,它是小白的什麼人,爲什麼會有小白襁褓的碎片?
“小白的父親是亦竺。”迦音說道:“但母親來歷成謎,這放在青丘,小白就屬於身世不明者,由於另外一半的血統不明,所以,你認爲長老們和族人會同意你的想法嘛,小白的修爲的確不一般,將來一定更甚於你,可惜,僅憑這一點,小白當族長几乎不可能。”
白墨軒怔在那裡,父親居然對自己的心思一清二楚,這讓他產生了一種嚴重的挫敗感,但是,眼下並不是研究這件事情的時候,“亦竺叔叔是小白的父親,可是爲什麼不親自撫養小白,而且,他對小白一點印象沒有,就連看到這塊碎布也是全無反應。”
“因爲他不記得了。”迦音的話讓兩人完全呆住了:“他不記得那段日子,也不記得自己有個兒子,其實……”
“不要再賣關子了,其實什麼,一口氣講完吧。”白墨軒急聲催促道。
“當年發現小白和亦竺的人是我。”迦音說道:“他們兩人躺在地上,小白的名字是我取的,因爲對他來說,身世是一片空白,亦竺出現在那裡本來就讓我驚訝了,可是當他醒來,對所有的一切全無印象更讓我驚訝,爲什麼孩子躺在他的身邊,爲什麼會出現在深山,他一點印象也沒有,再然後……一般來說,對於和自己同時出現的孩子會表現出不一般的關懷,他恰好相反,他遠離了小白,將自我封鎖,獨自居住在青丘最偏僻的地方,成天埋頭研究醫術,研究一些怪模怪樣的藥物,愣是把自己的住處變成了實驗室,他還養成了一個奇怪的習慣,睡在地上,一定會面朝天,身子呈現大字形,我問他爲什麼這樣,他也答不上來。”
想到亦竺在哪裡都睡在地上,嬰寧有些明白了:“會不會是保持着被發現時的樣子?”
“我也是這麼認爲的。”迦音說道:“他在研製的或許是讓自己可以想起來的藥。”
白墨軒的表情沉重起來:“就算是同時發現,父親爲什麼認爲小白是亦竺叔的孩子?”
“我和亦竺是一輩的,知道亦竺小時候長什麼樣子嗎?和小白就是一個模樣。”迦音說道:“再說,兩個人不會無緣無故地躺在一起。”
白墨軒看着桌子上的布,一把拿起來:“嬰寧,我們先走。”
嬰寧奇怪道:“怎麼了,不查了嗎?”
“父親只知道這麼多,亦竺叔叔自己都想不起來。”白墨軒說道:“走吧。”
嬰寧見到白墨軒拋給自己的眼神,心領神會,兩人出了青丘,白墨軒停下了腳步,嬰寧問道:“怎麼了,墨軒哥哥?”
“我現在終於知道對手是誰了。”白墨軒說道:“我一直以爲我的對手是二孃,我錯了,我的對手是我自己的父親。”
迦音不動聲色,卻知曉了自己的心思,並且在衆不知情的情況下,看出小白今非昔比,自己低估了他,最要命的是,白墨軒不知道父親的心思是什麼,這樣的對手太可怕了。
嬰寧說道:“墨軒哥哥,你……”
“我會讓小白坐上族長的位置,沒錯,我是爲了報復二孃,但是,他對得起這個位置。”白墨軒說道:“放眼整個青丘,只有小白而已,他甚至得到了老祖宗的首肯,修爲還在一步步地提升中,仙狐,小白肯定可以,我一直給小白希望,我不能在最後的關口,讓他被身世牽絆住。”
嬰寧笑着看向白墨軒:“墨軒哥哥,我現在就去羅浮山,我親自去問黑狐狸,它雖然不能表達,但是聽得懂我的話。”
“謝謝,丫頭,你其實才是我們最堅實的後防。”白墨軒的頹然消失了,他重新打起精神:“既然小白的身世會成爲阻礙,我會破壞掉這個阻礙。”
這樣的白墨軒纔是自己認識的那個,嬰寧揚起拳頭:“墨軒哥哥,加油!”
重新來到羅浮山,黑狐狸果然候在那裡,一看到兩人,立刻飛躍過來,它第一時間上前嗅着嬰寧的味道,然後退後一步,一雙眼睛裡居然有了一層水霧!
這樣的表現更讓嬰寧認定結果:“你聞到了亦竺叔叔的味道?”
黑狐狸點點頭,它又發出一陣嗚鳴聲,嬰寧心酸不已,又拿出那塊布,和碎布拼在一起,在地上形成完整的一塊:“這是小白的襁褓,小白是你和亦竺的孩子?”
黑狐狸遲疑了一下,輕輕地點了點頭。
蘇柏與嬰寧對視一眼,蘇柏輕聲說道:“想不到這次是幽冥與青丘的雙重血統,比白墨軒的血統更……離奇。”
“亦竺叔叔根本不記得發生了什麼事情,也不記得小白是自己的孩子,而且打心底裡遠離小白。”嬰寧說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
黑狐狸退後了好幾步,它顯得如此驚愕,顯然未料到亦竺現在的狀態,它突然上前,叼起地上的布,連同那塊碎布一起,轉身消失在羅浮山……
嬰寧大叫一聲:“你先別走呀。”
黑狐狸早就消失在眼前了,它的動作十分迅速,蘇柏目瞪口呆:“好快的速度,它好像受到了很大的驚嚇。”
嬰寧說道:“現在要怎麼辦?”
“現在去找杜大哥。”蘇柏說道:“他清楚知道黑狐狸是何時離開羅浮山,也算一個線索。”
杜子仁早就站在半山腰了,看着黑狐狸奔弛而去,他嘆了一口氣,直接躍下來,站在兩人面前:“想不到黑狐狸離開羅浮不過一個月時間,居然就在外面留下了自己的血脈,而且,以前也沒有聽說幽冥的狐狸可以產下血脈的,這個孩子,世間無一啊。”
“看來我說對了,真是離奇的血統。”蘇柏說道:“黑狐狸只離開過一個月?”
“沒錯,它並非故意離開,當時幽冥發生地動,它摔了出去。”杜子仁說道:“它剛纔的情緒很亂,不礙事,我現在帶你們過去找它,再問得詳細一些。”
“杜大哥,如何能讓黑狐狸恢復靈力?”蘇柏說道:“最好像之前一樣,可以幻化成人形,有辦法嗎?”
杜子仁看一眼蘇柏:“如果是你,或許可以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