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什麼?”嶽青看着包裝精緻的盒子,心內涌出一股感動:“是親手做的嗎?”
“過去就能夠知道了。”崔穎說道:“暫時保密。”
嶽青與崔穎站在嶽青家門口,裡面卻有不一般的動靜,還有一股莫名的香味飄出來,嶽青奇怪地說道:“這個時候並不是吃飯的點啊。”
他上前按門鈴,裡面傳出混亂的聲音,這才聽到有腳步聲過來,打開門,嶽白的表情有些怪異:“你們怎麼這個時候過來,也不打個電話。”
“我回自己的家,還要提前打電話?”嶽青有些費解:“爸,你們在幹嘛呢。”
“進來吧,怎麼讓崔穎一直站在門外。”嶽白輕描淡寫地繞過這個話題,將門打開:“崔穎,進來吧。”
崔穎應了一聲,在嶽白的臉上卻抓到慶幸的表情,心中閃過一絲狐疑,但解語馬上走了出來,一臉地笑意:“你們來了。”
看到爸媽的氣色不錯,嶽青也心情大好:“崔穎有禮物要送給你們。”
崔穎馬上將盒子放在解語的手上:“是十字繡,繡的是解語花,雖然是解語花,但不止是送給伯母的,也是送給伯父的,伯父不要認爲我偏心哦。”
嶽白哈哈大笑:“我沒有這麼想,解語花,我還真沒有看到過呢。”
崔穎笑道:“雖然叫解語花,但其實是指千葉蓮,據說唐明皇與楊貴妃共賞太液池千葉蓮,指着楊貴妃對左右侍從說道,何如此解語花也,拿楊貴妃與千葉蓮媲美,這也是解語花的來歷,唐明皇說楊貴妃就是可以懂得話中風情的花朵,類比的就是千葉蓮。”
解語微微愣住了:“所以,你繡出來的是千葉蓮?”
“對啊,其實是想到了伯母的名字,馬上就與這個典故聯繫上了。”崔穎說道:“我總覺得在伯父眼中的伯母,正如在唐明皇眼裡的楊貴妃,一樣地獨一無二。”
嶽白嘴裡連聲讚歎着:“天啊,天啊,不愧是名小說家啊,沒錯,就是這種感覺啊,她在我眼裡就是獨一無二的。”
解語臉紅得要擡不起來了:“你幹嘛啊,當着他們的面這麼說,還要不要老臉了。”
想到唐三成對父親的評價,嶽青不禁笑了:“怪不得唐老闆那麼說。”
“那老小子說我什麼了?”嶽白馬上有不好的預感,自己那點醜事也只有唐三成知道了:“你們不要聽他胡說八道。”
“爸,你反應這麼強烈,看來是真的了。”嶽青淡淡地說道:“只有戳中心事的時候,你纔會有這麼明顯的反應。”
嶽白無言以對,只有懊惱地將手拍在自己的大腿上:“那老小子,真煩人。”
解語笑着看嶽白耍無賴,無可奈何地說道:“好了,不要在小輩面前丟臉了,我先去做飯,你把這幅十字繡掛在我們房間吧。”
崔穎馬上站了起來:“伯母,我幫你。”
崔穎看着解語恬靜的側臉,突然想到了符羽,不禁說道:“伯母,我以前認爲您和符羽一樣,都是溫柔的人,可是,現在又覺得溫柔裡的東西絕不一樣。”
解語洗菜的手停了下來,她嘆息一聲:“我早知道你是個敏銳的孩子,不過,我很想繼續聽下去,我和符羽有什麼不同?”
“雖然看上去都是溫柔的人,可是符羽姐的感覺是經歷了風雨之後的沉靜,大起,大落,現在正處於大落之後的安寧狀態,可是伯母……”崔穎心裡激突了一下,究竟是說,還是不說呢?
解語低頭淺笑:“我已經拿你當自己的家人了,還有什麼不能說的?”
“伯母也很恬靜,可是恬靜之中又有些憂傷。”崔穎說道:“伯母的憂傷是淡淡的,連嶽青也沒有看出來。”
“砰”,解語手上的碗碰到櫥櫃面,她的面色有些慌張,崔穎看着這樣的解語,趕緊道歉:“伯母,我是胡說的,你千萬不要介意。”
“你不是胡說的孩子。”解語說道:“崔穎,你相信命中註定這四個字嗎?”
“要是以前,我一定不信。”崔穎說道:“可是,因爲家族三十歲奇怪的規定,我去了那間墓室,因爲一個失誤,我遇上了嶽青,不打不相識,我和嶽青發展到今天的緣分,真是不可思議,這應該就是命中註定吧。”
解語突然擦了擦雙手,頭也不回地走進了房間裡,崔穎大惑不解,不知道自己的話哪裡不對,卻見解語走進來,手裡拿着一個細長的盒子:“這是嶽青十六歲的時候,我替他求的姻緣籤。”
崔穎接過來,展開來看了一下,頓時目瞪口呆:“這上面說岳青未來的姻緣是七歲之緣!”
“很巧吧?”解語說道:“七歲之緣,你與嶽青是天作之合,因爲應了這姻緣籤,我和嶽白都覺得很欣慰。”
“怪不得你們完全理解,一般的人家都會覺得女方大男方七歲是不能接受的。”崔穎看着眼前已經泛黃的姻緣籤,心生感激:“原來是因爲它。”
“有人說,不能與天作對。”解語說道:“再說,看到你們如此合拍,我也覺得欣慰,有你在,這個家就會更加完整了,崔穎……”
解語抓住了崔穎的手:“這個家,不管發生什麼事情,你一定會留在嶽青身邊的吧?”
看着解語眼眶裡的淚水,崔穎的心一點點沉下去:“伯母,家裡最近要發生什麼事情嗎?”
“我是說假如。”解語拉着崔穎的手:“假如有那種事情,你一定要守護好這個家,你是老天爺帶給我們家的人。”
“伯母……”崔穎心頭的預感越來越不妙:“伯母,您是不是身體不舒服?”
“沒事,你不要緊張,畢竟人有旦夕禍福,今日不知明日事,所以提前給你預防一下。”解語笑了起來:“我們不要光顧着聊天,趕緊做飯吧,一會兒就是飯點了。”
崔穎笑着點頭,心裡頭卻上了心,等吃完飯,正想與解語再聊一下天,解語卻催促道:“你們趕緊回古董店去吧。”
嶽青也覺得奇怪了:“媽,我們難得回來一趟,你幹嘛老催我們走?”
“你媽身體不太舒服。”嶽白終於開口:“就讓她好好休息吧。”
兩人也只有離開了,待兩人離開,解語走進臥室,看着牆上已經掛好的十字繡,上面的千葉蓮似在迎風搖弋,解語看得呆了,眼裡卻涌出淚水,嶽白走進來,嘆息一聲:“兩個孩子還沒有修成正果呢。”
解語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可是來不及了。”
嶽青站在樓下,擡頭望着家裡的陽臺:“今天他們倆有些奇怪。”
“我也覺得。”崔穎說道:“伯母說的那些話有點怪,嶽青,我覺得我們應該留下來。”
“看爸媽的樣子,根本不願意我們留下。”嶽青擡頭望了一眼對面的樓,靈機一動:“對面不少房子是空的,我們碰碰運氣怎麼樣?”
見崔穎用異樣的眼神看着自己,嶽青解釋道:“放心,不是闖空門,這樓有產權糾紛,所以不少人沒有入住,不少都是毛坯房,我們進去,沒有人會找麻煩。”
崔穎這才鬆了一口氣,與嶽青找到一處與嶽青家正對着的空房子,就坐在窗口處,死死地盯着對面,見嶽青一幅投入的模樣,崔穎不由得笑了:“我們現在像不像間諜?”
“這要怪他們太奇怪啊。”嶽青說道:“進門的時候你有聞到那股香氣嗎?”
“有啊,香氣很淡,但讓人印象深刻,不過進去之後反而沒有了。”崔穎說道:“真的好奇怪,確定是你們家的嗎?”
“仔細想起來,以前好像聞過一回。”嶽青突然緊張地握住了崔穎的手:“因爲我有識別障礙,小的時候不合羣,從來沒有朋友,我媽一直鼓勵我要踏出去那一步,要主動與別人交朋友,可惜,第一次嘗試就遭受了重大的打擊,被人罵傻子啊。”
崔穎心裡隱隱作痛,嶽青苦笑道:“我記得那天我哭着跑回家,看到媽媽身上貼着寫有媽媽兩個字的字條,心裡覺得很痛苦,坐在地上放聲大哭,所有的委屈都在那天噴涌出來,當時,我媽過來抱住我,我就聞到了那股香氣,突然安心了,那一天我知道自己以後可以面對一切,雖然她一句話也沒有講,但是……”
嶽青的眼眶紅了,崔穎替他抹去眼角的淚水:“那是第一次聞到那股香?”
“是啊,今天是第二次。”嶽青說道:“老爸今天也有些慌張,這不像他。”
“會不會是……千葉蓮的香味?”崔穎說道:“伯母的名字與千葉蓮有微妙的聯繫,不,不對,我的想象力太豐富了,要說有聯繫,能有什麼聯繫呢,是吧?”
嶽青的眼睛直直地望着對面的樓,天色暗下來之後,除了客廳的燈亮着,其餘的房間都是黑黑的,可是現在,自己房間的燈亮了。
“怎麼了,嶽青?”崔穎問道。
“他們進了我的房間。”嶽青低下頭看時間:“如果馬上出去,可能只是找東西,我們再等等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