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棺
翁得利的手抖動了一下,手裡的刀卻挑破了翁美瑜脖頸的皮膚,有幾絲血滲了出來,見到女兒受傷,海棠一改平時的溫柔可人,像一隻母獅子吼起來:“翁得利,你要的只是《奇鬼志》,保留你最後一點人性,可不可以?”
翁得利悶哼一聲:“人性是什麼東西?”
他現在的心思並不在美瑜或海棠身上,他大叫道:“元兵,你以爲我會信你?取來!”
元兵的臉抽搐了一下,蘇柏有些擔心,輕聲對白墨軒說道:“這傢伙說的是真是假?”
“不知道。”白墨軒冷冰冰地說道。
元兵後退了幾步,然後轉身朝石壁走過去,那裡是墓室的入口處,他彎下腰,從最左邊的石壁下方扒拉了好幾下,一個膠袋子被掏出來,透明的膠袋下面,正是裝的《奇鬼志》!
元兵面色複雜地將它高高舉起:“就在這裡,二十年了,它一直在你的眼皮子底下!你每進出這裡一次,你就越過它一次,我守着這個秘密,看着你無數次失望而歸,你知道我有多痛快麼?哈哈!”
翁得利嚥了一口口水,他對元兵的反擊嗤之以鼻:“你盡情歡呼吧,這不過是你暫時的勝利而已,最終的贏家一定是我。”
海棠見此情形,心中重燃希望,《奇鬼志》的確在,這是翁得利最在乎的東西,美瑜,美瑜又有救了,她哀求道:“《奇鬼志》在這裡,你可以放了美瑜了吧?”
“哼,他們人多勢衆,你以爲我會這麼愚蠢嗎?先把書扔下來。”翁得利悶哼一聲。
“你放了這母女倆,我與她們交換。”元兵一邊說着,一邊拿着《奇鬼志》走下去,他每一步都十分堅定。
蘇柏有些不解:“他瘋了嗎?他爲什麼要救母女倆?”
“傻瓜,他的目標不是救,而是報仇。”崔穎說道:“他一開始出現過憤怒的微表情,眉毛下垂,前額緊皺,眼瞼和嘴脣緊張,他後面的情緒發生了變化,嘴角一側擡起,作譏笑或得意笑狀,他對翁得利表示輕蔑,又有些得逞的得意感。”
“得意?”蘇柏正想繼續追問崔穎的發現,下面的密室當中,元兵已經將海棠解開,現在只剩翁美瑜還在翁得利手上,元兵步步緊逼:“放了這個小女孩,我和《奇鬼志》都是你的。”
翁得利的嘴脣緊緊地抿着,他的眉毛挑了一下:“打開讓我看看。”
海棠緊張地盯着元兵,現在美瑜的命就在這個長相醜陋的男人手上了,美瑜有些乏了,她小巧的鼻翼抽動着,眼睛眯了起來,嘴裡喃喃道:“媽咪……”
海棠乞求地看着元兵,元兵嘆了一口氣:“站在我身後。”
“想不到你還當起護花使者來了,依我們的關係來說,她還是你的嫂嫂呢。”翁得利“咯咯”地笑起來。
海棠一想到自己與這個男人生活了這麼些年,內心充滿了噁心與厭惡,自己的大腿根部還有這個男人下重手留下的傷疤,唯一美好的也只有美瑜了,不,還有自己的養父母,他們身上有着父母的溫暖。
想到藍家夫婦,海棠的心臟突突直跳,兩老失去了親生女兒,再也不能失去養女和外孫女了,她突然跪了下去,對着元兵連叩了三個響頭:“拜託您,請您用《奇鬼志》換回美瑜,您要我幹什麼都可以,哪怕是做牛做馬!”
元兵盯着地上的海棠,雙拳握了起來,他一把扯起海棠,又將她推到自己身後,然後厲聲對翁得利說道:“我們倆的恩怨就在今天來一個了結吧,你看好了,七僵四術,這一頁上,清晰地寫着如何練就不僵之身,這本《奇鬼志》如假包換!”
上面的人聽得真切,原來翁得利要四歲女孩練的是七僵四術,元兵不懼翁得利,拿着《奇鬼志》慢慢接近他:“看清楚了吧?”
上面的圖例與文字讓翁得利心情澎湃:“是,果然是!”
兩人的距離越來越近,翁得利嘴角上揚,他飛起一腳踢向元兵的手腕,這股力道奇大,元兵受不了這勁道,手上的書飛了出去,被翁得利一把接住!翁得利不禁哈哈大笑:“就憑你,想和我鬥?異想天開,你早就是我的手下敗將了。”
海棠剛剛纔擁有的希望,像個脆弱的玻璃球掉在地上,“砰”地一下就碎片四溢,他拿到了《奇鬼志》,還能放了美瑜嗎?最後的希望——破滅了……
翁得利一拿到《奇鬼志》,就興奮地看了一眼睡着的翁美瑜:“又近了一步了。”
“你覺得會這麼簡單嗎?”元兵捂着自己的手腕說道:“你打穿了我的琵琶骨,毀了我的功力,靠我的功力,的確無法與你相爭,可是……”他指了指自己的腦袋:“我的腦子仍在,我瞭解你是什麼人物,我早就做好了準備,不信,你翻開《奇鬼志》看看。”
元兵臉上得意的笑容讓翁得利心中咯噔了一下,元兵的個性他很瞭解,論心思,根本比不過自己,可是自己畢竟對他做下了殘忍之事,這份經驗足以讓一個人成長起來,翁得利終於低頭翻看《奇鬼志》,在他翻開頁之時,元兵的身子向前俯衝,雙腿曲膝,就將裝着翁美瑜的桶抱了起來,順手向後一扔:“接着!”
海棠大喜過望,母愛的力量讓她用自己柔弱的雙臂穩穩地接住了翁美瑜!上面的崔穎不禁驚呼道:“好樣的!”
翁得利全幅心思在《奇鬼志》上,偏偏讓元兵得了空子,不禁惱羞成怒,再一看手上的《奇鬼志》,果然殘缺了好幾頁,他怒火更盛,猛然掏出懷裡的槍對準了元兵:“看你乾的好事!”
“剩下的幾頁是最重要的,”元兵根本不懼翁得利,他甚至迎着槍口走過去,直至槍口對準了自己的額頭,他的聲音冷冽,中間透着得意:“沒有它們,你得到了,就和沒有得到一樣,我不會把雞蛋放在一個籃子裡。”
“殘頁在哪裡?”翁得利的手居然抖動了一下,現在只要自己摳動扳機,就可以要了他的命,可是,殘頁……這傢伙在地下生活了二十年,心眼多了不少!
海棠抱着翁美瑜,已經退後了老遠,母女倆就呆在通往上面的臺階上,頭頂上就是緊張觀察着密室情況的衆人。
“放心,我會帶你去。”元兵突然擡頭望向上面,上面,蘇柏正死死地盯着他,元兵嘴脣輕啓:“再見!”
他的手還順便在自己的胸口拍了一下蘇柏看得真切,他一愣,想到白逸交給元兵的小盒子來,那裡面裝着響聲蛇的毒液!
“白老闆,難道他想……”蘇柏覺得心中難受,側頭看着白逸,白逸的嘴脣緊閉,不發一言。
馬上就有一隻手按在他的肩膀上:“隨他去吧。”
是唐三成,蘇柏心裡有些發酸:“他是要……”
“我知道。”唐三成笑着說道:“但這是他活着的意義。”
翁得利就要去取最後的殘頁了,臨走前,他似笑非笑地看着擁緊翁美瑜的海棠:“你現在很恨我吧?”
海棠惡狠狠地說道:“想到和你呆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都讓我覺得噁心,我只恨我自己不能親手把刀插進你的心臟!”
“可惜你沒有機會了。”翁得利盯着元兵說道:“你應該知道,我在你身上下了降頭吧?”
“你放心,我沒想玩花樣。”元兵說道:“我帶你去取殘頁。”
元兵帶着翁得利朝密室另一邊走,元兵在牆上摸索了一陣子,一條僅供一人出入的密道打開了,裡面黑漆漆地,地底下的黴味撲面而來!
翁得利悶哼一聲:“想不到這裡還有暗道。”
“走吧。”元兵率先走進去,翁得利隨即跟上,兩人的身影一前一後地消失在暗道中,海棠馬上鬆了一口氣,低頭一看,懷裡的翁美瑜睡得很香,但她的眼角還是溼潤的,熟睡的時候身子仍在一抽一抽地,她畢竟只是四歲的孩子,經受了如此巨大的驚嚇,親歷了親生父親的暴虐,孩子,你若是長大成人,可還能學會信任他人,去相信感情這回事麼?
海棠將這桶打開,抱起女兒的身子,感覺着她的溫度,眼淚流出來,崔穎走下去,輕聲說道:“沒事了。”
“多謝你們。”海棠說道:“這種時候也沒有放棄我們。”
此時,蘇柏對唐三成說道:“唐老闆,你們把應聲蛇的毒液交給元芳,就這麼確定他會動手?萬一他失敗了怎麼辦?”
“那就等等看吧。”唐三成笑道:“大不了你再去勾一次應聲蛇,再取一次它的毒液。”
一刻鐘過去了,沒有絲毫動靜的情況讓白墨軒沉不住氣了:“不行,我要過去看看。”
白墨軒的性子急,當下就跳到密室裡,不妨密室的通道打開,元兵踉蹌着身子進來,他身子搖晃着,臉上還有血,抹得五官不清,白墨軒細看,元兵的手裡還握着撕成碎片的《奇鬼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