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神頌&木傀霖

築建在落日城凹凸崎嶇青罡巖間的寒熄堡此刻正像一口巨大的棺材般靜默肅穆,只有置身其間的人才能感受到埋藏在一磚一石,一草一木裡的恐怖和壓抑。

冰王近日抽調了許多亡祭禮上的人前來日夜不息地守着城堡的每一個角落,以確保任何一隻飛蟲都休想來去自由。爲了保持亡祭禮慣有的聲勢,我不得不撰寫幾封令箋來督促南疆的閒散軍隊多多抓些壯丁前來罹生臺上充數,然而這也當然是在幾雙機警目光的注視下完成的。

冰王把我這老頭子安置在主堡面南的一間塔樓裡,這裡陽光充足,景色優美,應該算是很高的待遇。也許他是怕一旦我在堡裡一命嗚呼了,這個責任恐怕整個冰部都付不起。我可不會教他失望的啊!我冷眼盯了盯守在門口時刻不忘監視我動靜的門衛,這些只曉得窺人隱私的臭蟲,他們的大祭司一時半刻還死不了,至少在看着他們這些道貌岸然的陛下們家破人亡,好不悽慘的痛哭以前,死不了……

除了失去自由,這幾天過的還算舒坦,不過那所謂的自由也許我早就已經失去了,久到我從來沒有意識到它曾經存在過。我躺在高牀上凝視窗外薄薄的雲彩從高空漸漸覆住迷亂的晚霞,心裡唯一掛念着的,竟然是我芴母鬼影裡的那一隻畜生,也不曉得我離開的這些天,它是不是又另尋高就了?我想起它那一身梳理的光滑的絨毛,要是剝下來做成個時新的圍脖,是不是就代表它會永遠留下來了?我陰測測的想到。

想來其他幾位尊王大人的境遇也不會比我好到哪裡去,寒熄堡再大再華麗,也比不上自家的那一畝三分薄地吧?我想到破王那***不變,哀慼成永恆的苦瓜臉上眉頭肯定又皺成了倒黴的倒八字;霰王那老謀深算的豹子臉上則會透露出深深的不耐;而焰王,如果他不幸也被冰王軟禁起來,那一張陰慘狠辣面容上的怨懟隔着十里遠也一定能感覺得到。他們這些自以爲高人一籌的傻瓜啊,賠了兒子折了兵,到老來也不能得到安寧,互相傾軋是鎖在骨子裡的天賦,目中無人是縫在心眼裡高傲。

鐵門沉悶的哼了一聲,打斷了我的思緒,晚間了,應該是送飯的人來了,我揉了揉肚子,才漸漸感覺到飢餓感的迴歸。

進來的人一身玄色的袍子,低着頭看不清楚臉,不過一看就知道是個面貌醜惡的下等人。他的步履沉緩而飄忽,一會兒就挪到了我牀前的矮桌子旁邊。“放那裡吧……”我吩咐了一聲,“現在還不想吃,在吃飯前我總習慣喝一點燒酒暖一暖胃,年紀大了人就容易怕涼,總是要多注意着點纔好。”我從牀上爬起來,哆嗦着說道。

“阿霖的這個習慣這麼些年了還是沒有變啊,燒酒我早就給你預備好了,南疆旌州的黃米酒糟,口味醇厚,最適宜秋末天干氣躁時分煨着紅泥壺子和冰雪梨一起吃?”

這聲音熟悉的刺耳了!我驀地擡起頭,像有晴天霹靂自九重天宮直直劈打到心間一般,面前一張佈滿刀疤的淒厲容貌驚得我渾身一陣抑制不住的抖索。

“你是誰?”我顫抖着聲音低低呼喝道。

面前的人卻突然爆發出一陣桀桀怪笑,那笑聲淒厲恐怖有如從地獄發出。“阿霖啊,你竟然連我都認不出了麼?看來你是真的老糊塗了呀!”

我望着他那由於怪笑而更顯猙獰的表情,突然一陣記憶透過遠古的重重洪荒絲絲影影般在腦中連成一道模糊的線,線的盡頭扯出一股深深的顫慄從頭領直直冷到腳底。

“殤昭?”我的聲音裡有控制不住的顫抖和懷疑:“是你?怎……怎麼可能?你早就……”

“我早就化成一堆枯朽的腐骨埋藏在誰也不知道的罪惡深淵裡了,是麼?”他桀桀笑着,打斷我的話:“阿霖啊,你當年可真是心狠,就爲了一己的那一點貪婪的慾望,不惜把最好的朋友毒死,爲了防其有變還將其挖心掏肺,挫骨揚灰,丟棄深谷……阿霖,你那時候做的可真是絕啊……”

他飄渺低沉喑啞的嗓音在我耳邊越來越輕的響起,我全身戰抖着忍不住想要一把把他推開,卻突然撲了個空。

“阿霖,”那陰魂不散的聲音又突然自身後響起,我驚恐的轉頭,發現他怪笑的臉就在身後,嘴脣一張一合:“到了現在,你還是不肯放過我嗎?我現在就是一縷悲哀的遊魂,寄居在一個身體的角落裡動彈不得,每月只有那麼幾天得以聚成人型活上幾個時辰。你還是不肯放過我嗎?還是不肯嗎……”

說話聲漸漸低緩了下去,最後只剩輕聲的嘟囔。然後就像一陣風吹過一般,面前的人逐漸化作一縷風中的影子,須臾消失了一切痕跡。

我恐懼的朝前一撲,卻只撲到一絲冰冷的空氣,身體重重的摔在冰冷的磚面上,一陣難以言喻的疼痛和混亂的神思:難道這一切只是一個夢麼?我驀地轉頭,卻發現剛剛端來的飯菜還好好放在桌上,絲絲熱氣蒸騰着飄向上空,那簡直是這世界上最最恐怖的畫面。

“轟”的一聲鐵門大開,守在門外的人聞聲衝了進來,幾人手忙腳亂的過來將倒地的我扶起來,我的聲音卻還抑制不住在顫抖:“剛剛送飯過來的是誰?是誰?”

幾人疑惑的互換了一下視線,嘀咕道:“還是一向來的那個刀疤臉啊,出什麼問題了麼?”

我突然感到十分疲憊的向他們揮了揮手:“沒事了,我剛剛做了一個夢,一個夢而已。”

幾人又疑惑的各自覷了一眼,但還是默默的退了出去。我坐下來顫抖着手拿向那隻煨熱的紅泥壺,打開來一陣酒香四溢,但絕對不是旌州的黃米糟,我懸着的一顆心稍稍放下,端起了酒杯啜飲了一小口復又放下。天色已經全黑,窗外白天樹木的影子此刻也顯得鬼影幢幢,不管怎樣,我是無論如何在這鬼地方呆不下去了。

***

第二天我醒的特別早,透過漫天的朝霞可以知道今天又是個晴朗的好天。也早早有人推門進來服侍我沐浴更衣,配上隆重的祭司法袍,黑檀古金的權杖和純金打造的沉重冠冕。今天已經是被軟禁在寒熄堡的第九天,冰王如約要舉行退位,加冕的雙重大典。

等收拾完畢,我坐上前來接我的轎子前往廣場的祭司臺,一路上陽光照耀的很是充足,而昨晚發生的那一場夢,我已經完全不記得了。

廣場上的人很多,但大多數是各部的親貴家眷和重重的護衛隊伍。我走下轎輿朝祭祀臺上蹣跚而去。大老遠就看見霰王,破王一臉鬱悶的坐在一邊的尊王席上,而四塞之王座的右邊,焰王那張狠辣的老臉也在,只不過從略顯平靜的面上看不出來什麼情緒。

我挪動着老邁的步子踏上十八級臺階,在焰王右側赤紅色帷布鋪就的大祭司位上坐好,朝左側的諸人送上一個略帶歉意又真摯誠懇的微笑。只是可惜冰王那雙已經全瞎的眼睛再也看不到了,我略微惋惜同情的看他用手指不斷撫摸着那張他坐了幾十年的座椅,不知英雄遲暮的冰王此刻到底懷着什麼樣的心情?要是我,寧可一頭撞死在那把椅子上。噢,對了,我不像他那樣還有子嗣和一堆嬌美的新夫人需要照拂!

冰王即將加冕爲王的兩個兒子此刻就立在他的身後。高個子藍衣服的戩逐一張與他父王八分像的容長臉頰此刻高傲的看向衆人,那模樣彷彿他已經是當之無愧的四塞之王了一般。個子矮的叵虯繼承了他父親的淡金色頭髮和與布籬如出一轍的紫羅蘭色眸子,臉上帶着漂浮不定的輕緩笑意,只是那帶笑的面具下卻無論如何掩飾不住陰謀狡猾的味道。

我幾不可覺的搖了搖頭,冰王做出這樣的決定也實出於無奈,他深知這兩個小畜生的脾性:一個自視甚高,一個狡猾慧黠,無論是把權力的這把椅子交到誰的手裡,等他百年之後上位的那個肯定容不得另外一個釘子般的存在。爲了避免兄弟睨牆,手足相殘,乾脆將一把椅子一分爲二,將權力分散開來,讓這兄弟倆都過過當帝王的癮。可是這看似天衣無縫的安排真的會就此帶給他日後的高枕無憂麼?我用袖子掩了掩嘴角浸出來的一絲冷笑,想着日後必會有好戲要看了。

我正納悶怎麼不見龔南靳那冷硬的老傢伙,一擡頭撞見他站在高處的指揮台上,手下的一幫法執衛在來回的巡視。他還真是條執着的忠犬,不等新王加冕儀式完成,絕不離開落日城一步!

我的目光漸漸掃過指揮台,同在高臺上的還有焰王的一些夫人家眷和霰王的那個殘廢兒子,破王的少主此時怕還躺在牀上動彈不得,一時半會兒不會再出來惹人厭煩。我收回來了目光,這時從寒熄堡最高的臨影塔臺傳來幾聲悠遠的鐘鳴,冰王無神的眼睛盯住茫然的前方,似經歷了幾個世紀般的張開了口。

他的聲音疲倦中透露出慣有的威儀:“各位,今日是我北疆塞族一個值得銘記的大日子,因爲它預示着一箇舊紀元的結束和一個新的開始。今日我將從這個銘錄我一生榮光的座椅上功成身退,我將以我四塞之王和冰部尊王的名義爲你們任命下一任的王,他們將爲這一偉大的疆域更添無上的榮彩與至高的輝煌,他們將帶領你們衝破凡間的桎梏,更加接近崇高的聖天之神。”

他頓了頓,聲音因爲激動而不能自抑,蒼白的面頰上現出一抹迴光返照似的光彩。“而且我今日要將這一榮耀加倍,”他宣佈道:“我的兩個子裔將分別擔任冰部尊王與四塞之王兩個尊位。”

此話一出,立即引起了下方一陣低沉的小聲喧譁。我撇了撇嘴,可不是嗎?神閣主祭成員按禮只有十二人,如今冰王平白的多加了一把尊位的椅子,倒是叫那多出來的第十三人如何打算呢?我故意忽略掉了那些投向我的質疑目光,這種質疑冰王,槍打出頭鳥的事只有蠢貨纔會去做,而幸好我還不是。

果然,冰王更加嚴厲的語氣立即壓倒了一切的質疑:“而你們,都將絕對,無條件的遵從和擁護你們的兩位新王,任何不從者,都將會化爲滋潤聖神這片沃土的爛泥!”

四下裡立時一片寂靜,連聒噪的秋蟲都不自覺的屏氣噤聲。“很好,”冰王顫悠悠的從王座上站了起來,一旁的叵虯立即上前一步攙扶,遲了一步的戩逐只得尷尬的後退一步悻悻的放下舉了一半的手,朝他弟弟的方向投出一個惡毒的眼神。

然而這一切冰王當然都不能看到,他徒勞茫然的張大雙眼,聲音裡已經結滿了疲憊:“下面我宣佈,將要成爲你們新的四塞之王的,乃是——”戩逐激動地一時站立不穩,正要撲上前去,冰王卻用冰冷的聲音還給他一個狼狽的趔趄。“我的次子叵虯……而沿襲冰部尊王之人,則是我的長子戩逐……”後面的話不知戩逐到底聽到沒有,衆人只是看着他渾渾噩噩的走上前來,接受來自於羣衆淹沒於頂的歡呼。而至於叵虯那小子,舉手揚眉向大夥示意,眉間眼底盡是掩飾不盡的喜色。

宣佈了繼位人選,之後的步驟就簡單多了。無非是一些更換尊王法袍王冠,接受來自於四塞代表,神閣祭司和自發羣衆的祝福之類的事。只不過一個看起來志得意滿,一個臉色僵硬晦暗罷了。老冰王早就爲新冰王在焰王的身旁多加了一把椅子,只不過那低人一頭的恥辱,在戩逐低垂的眸和捏緊的拳頭裡分外醒目罷了。不知道是不是我看錯了,一向陰冷漠然的焰王居然悄悄在戩逐僵硬的手臂上拍了兩下,戩逐驀地擡頭,兩人交換了一個意味不明的眸色。

新王即位,接受來自於各方的朝賀和請願。那個霰王族的殘廢王子滑動輪椅來到祭祀臺下方,朝着臺上高聲叫道:“我乃是霰王城的王子瑜玖,我來是爲我的兄弟,也就是破部的少主雲笙,來向四塞之王討回一個公道……”我斜斜眼睛朝霰王坐的地方看去,發現霰王的臉色已經由青轉白,正不停使眼色示意兒子閉嘴,而那傻小子還是兀自說了下去:“我弟弟日前被一夥兇徒偷襲身受重傷,至今臥病不起,我這做大哥的今日只想向陛下討還一個公道,嚴懲那個傷害我弟弟的兇手。”

新任的四塞之王剛纔還志得意滿,現在臉上卻有點掛不住了。他眸間閃過一絲輕蔑和不耐,支起王者的架勢來眼高於頂:“霰部的瑜玖?你見了本王怎麼連個禮也不行?”

瑜玖乍然聽到這話呆了一呆,正要辯解,卻被王者故作威嚴的聲音壓住:“我記得剛剛聽你說你是霰部的,破部的事怎麼還不見破王跟我開口你到先嘰歪了起來?難道是吃飽了撐得沒事做非要管管別人的閒事不成?關於那個不成器祭司的事本王倒也有所耳聞,”叵虯好整以暇的攏了攏袖子:“我記得不是你們霰部的人拿着什麼什麼刀去對付的他麼?怎麼如今又問本王要說法?你自己把自己從那把破椅子上挪到監牢裡去不就好了麼?”

坐輪椅的那小子聽了這話臉氣的是一陣紅一陣白,手指向高臺中間的那人:“沒成想你這四塞之王原來是個是非黑白不分的……”

“住口!”此時霰王終於忍不住從座椅上站了起來,能看出他眉稍眼角只餘強強忍住的怒氣,他抱拳對新王道:“小兒口無遮攔還請塞王原宥,只是雲笙一事確實不是霰部所爲,霰部也着實不願背這一個黑鍋,先冰王已經答應……”

“好了好了好了,本王即位還沒有一刻鐘,就要聽你們囉囉嗦嗦沒完沒了,真是掃興。”說完起身一甩袖子:“今日就散了吧,有事改日再議……”說罷竟昂首闊步徑自離開了王位。

下面的人見塞王走了也漸漸騷動起來,隔不久就散了個乾淨,我顫顫巍巍的站起身來吩咐下人今日回判堂裡去。真真是一出鬧劇,我心裡滿含諷刺的冷笑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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