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南鳶知道,他應該是要走了,要回宮了,所以這一餐是爲了告別。
“準備什麼時候回宮?明天嗎?”大將軍和丞相都來了,一定是要接他回宮了吧。
用完早膳,音烈和欒玉帶着小傢伙們玩耍,瀾焱卿陪在她身旁在屋裡說話,“嗯,明天。”
感覺到面前的人瘦弱的身影抖動了一下,心裡微微有些心疼,嘴角淡淡一笑,似梅花盛開,上前環住她,“然後傍晚再回來。”
整理衣服的手停住了,不太確定他的意思,一轉身差點碰上了他的脣,臉上又是一抹紅霞,撇過臉,“不太明白你的意思,你是說回宮後,還會再回來嗎?”
他輕輕捏起她的下巴,讓她看着自己,“對,早上去上朝,傍晚再回來陪你們。”
“這……”南鳶本想說不行,這樣你太辛苦,或者不行,你是大王,不住在宮中成何體統。
可他那無畏的眼神和淡然的笑容使她有種錯覺,覺得這也許這也不是件不被允許的事,讓她的小小私心一點點放大,卡住了喉嚨,說不出反對的話來。
“嗯?”他眯起眼,玩味地看着她,“今天怎麼這麼安靜,竟未對孤的話進行反駁?既然你這麼乖,孤就獎賞你好了。”說着,趁她不注意迅速地親了她一下。
又是沒來得及生氣,南鳶咬着嘴脣,“色狼!”
瀾焱卿臉上一陣紅一陣白,狠狠道,“你竟敢說孤是色狼?”額上青筋突起。
“噗!”不知爲何,他越是嚴肅她越是覺得好笑,也許這世上只有她敢嘲笑這位南夏之王了吧。
果然,看得她笑得這般燦爛,瀾焱卿假裝繃起的臉上也終於綻開了暖意,捏了捏她的臉,“就你膽子大。”
這樣子嬉笑打鬧,隔閡似乎在漸漸變得模糊,也許真的相愛,就真的可以克服一切困難。
他一直陪着他們母子三人,直到晚上給兩個小鬼講完睡前故事才離開。
昔兒和茹兒滿意得睡着了,南鳶又收拾了一會,和欒玉聊了幾句才就寢,可半夜心裡一陣騷亂將她磨醒,之後就再也睡不着了,便想着出去走走。
輕輕地踱出門外,沒有驚醒任何人,這一次她記得披上了外套,坐在了門前的大木樁上,白天的歡聲笑語又呈現在了眼前。
天氣越來越冷了,小木屋裡設施簡陋,不知他會不會挨凍,想到這裡,不免擔心,眼睛也不自覺地向那裡瞟了瞟。
咦?怎麼還有燈光?南鳶看了看天色,應該已經過了子時了,難道他還沒睡?好奇和擔心各佔了一半,驅使她緩步走向了那裡。
越走近她也越肯定,那燈光不是自己眼花,真的是從小屋裡發出來的,而且還很亮呢,屋裡的人肯定還未睡着。
故意不想自己被發現,南鳶躡手躡腳地躲到了側窗外,將窗子支起一個小角,窺探着屋裡的情況。
可屋裡的一切映入眼簾時,眼眶酸了。
他確實還沒睡,他還在批閱奏摺,堆積如山的奏摺!以前父王的奏摺都是經過了瀾鬥彰處理之後纔給他的,所以數量少之又少。
而自從瀾焱卿登基後,每一本奏摺他都會親自批閱,連他最信任的音雲——黃丞相都無法代勞,就連他失蹤的這幾天,奏摺也是一本本的堆積如山,直到他聯繫上了音雲,這才也讓他將奏摺一起也帶了過來。
這麼多奏摺怕是他批一晚上也批不完吧!他身邊有音雲在替他磨墨,音烈也始終站在他身邊守着,就連尉遲賦也因敬重,也未曾睡着,而臥在牀頭看着書,而她又能爲他做些什麼嗎?
她能爲他做什麼?這個問題問到自己,南鳶啞然了,的確,她爲他做過什麼?
在他需要她信任的時候誤解他?在他登基之初最困難的時候嘲笑他?還是在他最希望自己理解的時候刺傷他?
天啊!自己都對他做過什麼!
如同信念被擊潰,她一直認爲自己纔是受害的一方,可南氏王朝的滅亡,父王和楚兒和死,和他又有什麼關係!她只是自私的找了一個可以發泄的對象來表達自己的不滿罷了!
因爲他愛她,所以就要傷害他嗎?原來自己一直都是這樣自私的人!
這一晚,她在窗外站了將近兩個時辰,直到他唉了口氣,還有一座山的奏摺未批完,可他已經得準備洗漱,出發回宮上早朝了。
在被發現之前,她已經先走了,沒有驚動任何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