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遲賦的情緒頗爲激動,與之相反,瀾焱卿卻異常的平靜,不管怎麼樣,他算是知道南鳶不願見他的原因了,雖然不知道音雲用了什麼方法,可是南鳶竟然輕信了他人,而不相信自己,內心恍惚之餘,只想立刻把音雲給殺了!
他放下手中的劍,雙手無力的垂在兩邊,他已經不想再管什麼南夏鮮卑了,他低垂着雙眼,眼裡是知道真相後的失魂,雖然他知道音雲一定是用了什麼萬無一失的方法,而且真相也就是事實,可即使這真相再殘酷,他也想親口說給她聽,而不是讓她輕信他人之言。
“我已經提醒過你了,明日你如何選擇是你的事,你好自爲之吧。”說罷,收起手中已出鞘的紫竹劍,轉身走出了營帳,不一會,帳外傳來一陣漸行漸遠的簫聲,這簫聲合着這寒天凍地,顯得更加悲悽蒼涼。
尉遲賦心中有一絲他沒有察覺的動搖,可他寧願相信瀾焱卿是個賣國求榮的小人,也不願相信他是有苦衷的。
第二日,大軍準時出發,由尉遲賦領軍,依舊按照先前計劃好的路線,從東路的倒馬關行至黑石頭溝。
這日的天氣有些怪異,天空慘白如紙,萬里無風,頭天夜裡下的雪已沒到了膝蓋,尉遲賦對昨天瀾焱卿的話還心有懷疑,便吩咐身後的將士多多注意周圍的情況。
可大軍幾乎要走出黑石頭溝時,還未見鮮卑士兵一個身影,
難道瀾焱卿真的是騙他的?
尉遲賦心中稍稍有些鬆懈,大軍走出黑石頭溝,進入了一片石林,突然他感到一股異樣,行軍至此竟還未見到鮮卑大軍,不是鮮卑太慢就是此處有詐。
糟糕!尉遲賦終於反應了過來,趕緊勒緊馬繩,強行讓白馬轉頭,大呼:“快回頭!”
可他們此時卻早已深入敵軍腹地,回頭已晚,只聽見“咻”的一聲,緊接着一連串的收緊繩子的聲音,身後大批人馬竟應聲倒地,發出一片哀嚎聲,嘶鳴聲,未受波及的隊伍看着周圍人馬一個個莫明奇妙的倒地,被拖走,一時間也慌了神,馬匹更是受了驚,開始不安的暴動踩踏起來,而由於周圍人實在太多,竟有好一些被馬匹踩死了!
雪白的大地瞬間被染上了斑駁的血跡!
尉遲賦定睛看向一處,發現被拖行的人馬腳踝上竟套着粗壯的麻繩,而麻繩另一端則一直延續到了十幾尺之外的石堆後,從麻繩的數量來看,此處至少埋伏了五千餘人,而其它地方也必定還有埋伏!
看到這樣的場景,尉遲賦頓時腦中一片空白,本來這些都是可以避免的,只是他卻自私的否定的了瀾焱卿的提議,而實際上,他是相信瀾焱卿的!
“剩下的士兵跟着我快速撤離!”尉遲賦狠下心,下了這樣的一道軍令,如果現在不走,等下的犧牲會更多!
餘下的士兵
一聽令下,慌慌張張的調轉馬頭,看着腳下不斷被拉走的同伴,猶豫着,他們只能儘可能救下一個是一個,可是更多的同伴的哀嚎聲卻在耳邊響起。
“不要丟下我們!”
不知是誰說了這樣一句話,其他正在被拖走的士兵也紛紛喊起,“不要丟下我們!不要丟下我們!”一時間石林中的喊叫聲此起彼伏,合着在石林中飄蕩的迴音,彷彿這句話就在每個人的耳根子邊迴盪。
尉遲賦閉上眼睛,關閉自己的意識,讓自己不要去聽它,可這聲音卻又在他心中響起,再次睜開眼時,同時聽到一陣擊鼓鳴金之聲,鮮卑人竟是早已埋伏在此,斷了他們逃跑的後路,只等他們羊入虎口,成爲甕中之鱉。
事已至此,唯有奮力抵抗,興許能殺出重圍,可剛纔被伏已經損失了南夏一部分兵力,餘下的大多也已驚弓之鳥,完全不抵鮮卑大軍的氣勢如虹。
雪白的大地就這樣被一汪汪熱血染紅,立於鮮卑大軍後方的拓跋烈得意地看着亂仗中那個銀白的身影,脣上的鬍鬚向一邊翹起,輕蔑道:“螻蟻之勢,垂死掙扎。”
可即便如此,似也不能解拓跋烈心中萬分之一的恨,他果斷拿起手中的弓箭,張開弓弦,瞄準了人堆中那外銀白身影,臉上現出一抹興奮的笑容。
手指一鬆,箭已離弦,如一道黑色的流星,徑直向尉遲賦射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