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最危險的人
當看到對面光甲閃電般完成姿態調整，龍城就意識到危險。
近身格鬥中，光甲姿態調整是最核心的內容，進攻姿態、防守姿態等等，一名師士的實力如何，能夠可以從他對光甲姿態調整的水平看出端倪。而近身格鬥的姿態變化，都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根本沒有時間給師士去思考。
光甲的操控，比控制師士的身體更加複雜，也更加困難。
人體的肌肉、神經，反應更加敏銳，而人從生下來，就在學習如何利用自己的身體，不用刻意去想。
儘管腦控時代的光甲儘可能地模擬人類的軀體，但它還有着大量人類軀體所不具備的功能。比如引擎，每一架光甲的引擎數量不一，少的一個主引擎兩個副引擎，而多的光甲甚至會十多個引擎，它的操作難度急劇上升。
當對面的明州光甲，在0.1秒就完成攻擊姿態的調整，讓龍城大吃一驚。
即使是他，遭遇同樣的情況，也很難做得更好。
獵網中的獵物，忽然變身成猙獰兇猛的怪獸。
強烈的危險刺激下，龍城的注意力空前集中，他的操作速度瞬間飆升。
駕駛艙外厚實的裝甲無法給他帶來半點安全感，因爲它在設計的時候就從來沒有考慮過被抵進射擊時，需要如何防護。
冷和熱兩種截然不同感官，此刻神奇地交織在一起。
姚遠強忍着天旋地轉產生的眩暈感，視野內的數據以驚人的速度跳動，明州光甲完全失去姿態控制。
她的通訊頻道和老師連通，連接遠火的主機，共享老師的視野。
亮着炫酷彩燈的木桐光甲，突然闖入他的視野。
他猛地擡頭，便欲反擊。
還有這操作？
姚遠腦袋嗡嗡作響，心灰若死。自己剛纔的抱怨光甲不趁手是多麼可笑，對方駕駛的光甲，根本就是從垃圾堆裡爬出來的古董光甲。
茉莉瞪大眼睛，內心激動無比。但是她不敢歡呼，唯恐驚擾了老師，要是老師一個手不穩，對方再來一個反殺，那哭都來不及。
茉莉的笑容有些勉強，當然，和老師您比起來，姚北寺確實只是有點危險。
而如果他在20歲之前，達到10級腦控，會有無數豪門世家爲他瘋狂，向他拋出橄欖枝。
對方光甲投降之乾脆，也讓茉莉大開眼界，瞪大眼珠子。
她接着道：“姚北寺在學校很低調，只在一年級的時候大打出手過。原來他是福利區的啊，哎，那他怎麼有錢上奉仁？”
勝負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太快了！快得連她的思維都更不上，而雙方且需要在如此短暫的時間內完成鬥智鬥勇，每一個操作都是千錘百煉的結晶，沒有任何僥倖的餘地。
但是下一刻，姚遠的光甲牢牢釘在原地，一動不動。
反射頻1秒20次是什麼概念？那是腦控10級的水平。
對方沒有殺他，也許像自己這樣的小雜魚，不值得對方動手吧。
儘管敵人實力強大，但是木桐生死未知，好勝心強烈的姚遠怎麼會就此放棄？
嗯，是遊戲和現實不一樣？還是老師和其他人不一樣？
在他的成長經歷中，他有過很多失敗。但是每次當他產生類似得預感時，他都會毫不費力戰勝對手，從未落空。
太、太沒氣勢！
死亡近在咫尺。
偏偏龍城的背影安靜極了，沒有一絲喘息或者呼吸粗重聲，他就像一座冰冷石頭雕塑，坐在前面一動不動。
他從來沒有遇到這樣的情況。
雖然沒有剛纔0.1秒2次完美操作的驚豔，但是所有的操作有如教科書一般，穩定準確，行雲流水，一氣呵成，展現出姚遠紮實的基本功。
一根長長的槍管，停在距離明州光甲胸膛只有一米外，直指駕駛艙。
遠火的駕駛艙內，鴉雀無聲。
他必須先控制光甲的姿態。
可是他超水平發揮的反擊，竟然落空！
倒飛出去的明州光甲，用左手、雙腳同時着地的姿勢，在地犁出三道耀眼的火花和刺耳的聲音，重新牢牢控制光甲的姿態。
老師對他說過，如果沒有翻盤的機會，那就投降。越乾脆的投降，保住性命的概率越大。
茉莉就像發現新大陸，激動起來，語速飛快：“姚北寺，三年級學生，明年就畢業了。老師，你記不記得有個《奉仁十大最危險的人》。”
勢在必得的一劍落空，讓姚遠猝不及防。
不過茉莉轉念一想，老師十有八九不會等對方說完，就砰地一槍，直接殺了。
他準備跳下去查看木桐，忽然聽到光甲的腳步聲在朝這邊逼近，對方改變主意了嗎？
明州光甲鬆開手掌，丟掉手中短劍，舉起雙手，關閉引擎，打開駕駛艙。
龍城點點頭：“他是有點危險。”
強烈的自信瞬間遭受重創，這波反擊已經是他最超水平發揮，堪稱最強的攻擊。在0.1秒內完成兩次完美操作，那是1秒20次的反射頻！
她坐在駕駛座位後，親眼目睹汗珠是如何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從龍城皮膚毛孔中沁出來，轉眼間彙集成小溪，肆意橫流而下，把龍城的後背全都打溼，熱氣蒸騰。
第一次是他面對老師。
龍城問：“那是誰？”
彷彿他正在高處俯瞰大地美景，腳下的梯子突然被抽調，巨大的落差，導致他心神發生劇烈波動。
姚遠的臉色蒼白，口乾舌燥，心臟不爭氣地咚咚咚跳動，全身的血液似乎都往頭部涌，讓他產生一種失重感。
無論是智慧，還是技術，他遭到全方位的碾壓，這是第二次。
倘若不是明州，而是自己的光甲，或許有一拼的實力吧。
他輸了，輸得很徹底。
噹啷。
走出駕駛艙的姚遠神情茫然，充滿了沮喪，這是他最慘痛的一場失敗，而且有可能是生命終結的一場失敗。
姚遠一動不敢動，他不想用任何動作刺激對方。如此近的距離被電磁軌道步槍指着，根本不存在任何閃避的可能。
再不濟，起碼也要說句“閣下實力在下佩服，還望賜告尊姓大名，日後若技藝有所長進，定當再次請教當面”之類？
一架沒有安裝任何裝甲的老爺光甲，內部金屬結構裸露在外面，他能夠看到在一堆零件中間若隱若現的駕駛艙。此時指着他的那把電磁軌道步槍，是老得掉牙的款式，他曾在霍老爹收藏庫裡見到過。
自己被一架這樣的光甲打敗了？
他感覺自己就像是被狂奔的野獸迎面撞上，直接被彈飛出去。此時他已經沒有時間去查看木桐到底怎麼樣，眼前的敵人實力之強，令他心生恐懼。
姚遠此時力道用老，光甲難以抽身變向，加之心神劇烈波動，他的反應速度大幅度下降。
茉莉陷入深思，她忽然看清從駕駛艙裡走出的清秀少年，愣了一下，脫口而出：“姚北寺！”
主引擎反側翻點火噴射，副引擎加大功率增加橫向偏轉力，抓住翻滾中極短暫的視野窗口完成着陸點確定，明州光甲弓背收腹調整姿態，雙臂甩動獲得平衡。
真是……太酷了！
無論他到任何一個星球，都是有名號的高手。
姚遠哆嗦着嘴脣，卻什麼聲音都沒發出。
“這個姚北寺就是排名第一的狠角色。第二名是衛久，一肚子壞水的傢伙。第三名是黃飛飛，炮姐，你們打過交道。第四名哈羅德，也是個壞傢伙，你也打過。第五名索薩。第六名禹哲，老師也遇到過。第七名，喏，在這。”
茉莉被剛纔幾乎窒息的戰鬥過程震撼到。
等他回過神來，對方那架沒有裝甲的古董光甲，消失在黑暗之中。
這個時候不應該放兩句狠話？譬如“要殺要剮悉聽尊便，我若是眉頭皺一下，便不是好漢”之類？要不然惡狠狠地說“我兄弟會給我報仇”？
卻是龍城的遠火在身體側翻之際，雙腳猛蹬在木桐光甲上。木桐光甲好似出膛的炮彈，挾着低沉的風聲呼嘯朝姚遠撞去。
從對方用木桐做誘餌，儘管自己已經非常警惕，但是藏在井蓋之下，依然是神來之筆。之後的技術比拼，對方同樣強悍無比。
有點危險？
茉莉拍了拍身邊的昏迷的荒木神刀。
走出艙門的姚遠，這纔看清楚對方的光甲，他愣在當場。
他只來得及揚起光甲左肘，擋在身前。
如果他選擇進入某個集團任職，一般會擔任某個小星系的負責人。若是不喜歡瑣碎的工作，可以選擇進入光甲團，一般是從副團長起步，工作五至十年，便能夠獨立統率一隻光甲團。
衝到半空中無處借力的遠火，左手突然前伸，抓住身前被他用來掩護的光甲，同時光甲身體向右側翻轉，完成調整的主引擎轟地爆發驚人的力量。
木桐的光甲就像被龍城掀起的盾牌，再次擋在遠火和姚遠的明州光甲之間。
持槍的金屬手掌，穩如磐石，電磁軌道步槍處在待擊發狀態。
他心服口服。
腦控10級，是一個分水嶺，那意味他將步入真正一流高手的行列。
“不記得。”
好吧，果然和遊戲裡不一樣。
嘭！
他已經很久沒有一個照面就落入下風。
街道盡頭，一架他沒見過的光甲身形出現。
對方也沒想到，這裡停着一架光甲，但是下一刻，對方毫不猶豫調轉炮口。
姚遠一個激靈，跳進駕駛艙。
該死！是海盜！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