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恩看見了勞拉。
隔着窗戶，體育館的窗戶。
勞拉沒有穿平日常穿的風衣，而是換上了久違的校園三神器之一——死庫水，即校園泳裝。她打了個哆嗦，走到泳池邊，然後——一個魚躍，跳進了泳池。
“我勒個去！”窗外的黎恩愣住了，“這裡是託利斯塔，不是氣候宜人的雷格拉姆，體育館又不是恆溫泳池。這會兒的溫度……嗯，最多不會超過五度，不做準備活動，就這麼一個猛子扎進去……感覺有點懸啊。”
驚愕的表情還未褪去，勞拉那標誌性的藍色長髮已然浮出水面，姣好的身材搭配優雅動作，宛如水中的精靈——海豚一般，讓黎恩一陣目眩神迷。
“差點忘了，她一年四季都在艾貝爾湖裡游泳，從不間斷，就算託利斯塔稍微冷一點，也不會……我靠！！！”
下一秒，黎恩身形如風，直奔體育館大門，只丟下一句。
“乾死黃旭東，我這嘴，說什麼，什麼不靈，簡直是毒奶！！！”
原來，在黎恩說話的關頭，勞拉那賞心悅目的泳姿突然中斷，整個人以一種看上去十分別扭的姿勢在水裡掙扎——十有八九是抽筋了。
雖說以勞拉的體質與經驗，這點小意外根本不算什麼，可黎恩還是沒法放着不管，這大概就是關心則亂吧——畢竟，勞拉是他第一個心動的女孩兒。
用幾乎是極限的速度一路撞開大門，衝到泳池邊，不顧池水會打溼衣物，把勞拉從水裡抱了出來。
“勞拉！你沒事吧？”
望着黎恩那急切的模樣，勞拉心中感動，英氣的臉蛋上浮現出一抹潮紅：“沒事，只是很久沒游泳了，身體有些不適應，抽筋了。”
“呼~那就好，沒事就好。”黎恩鬆了口氣，“哪裡抽筋了？我幫你按一按？”
“不，不用了，已經沒事了。”勞拉的臉更紅了，“那個，黎恩，可以放我下來嗎？”
直到此時，黎恩才意識到自己仍然抱着勞拉——經典的公主抱。嬌羞動人的勞拉也確實像一位公主，不復平時的英武。
“抱歉，太着急了，就……”黎恩戀戀不捨地放下勞拉，放在泳池邊的長椅上。
“沒關係，我知道你是擔心我。”勞拉低着頭，含着胸，“不過，會出現這樣的狀況代表我的修行還是不足呢，不管是對水溫的判斷，還是對我自己的判斷。”
“怎麼了嗎？”黎恩走到一旁，拿起勞拉的毛巾遞了過去，“就算再怎麼喜歡游泳，也……總覺得不像你會做的事。”
“……”正在擦拭身體的勞拉動作一頓，擡起頭，深深看了黎恩一眼，眼神恍惚。
“有心事？”
“唔……嗯。”
“果然。”黎恩並不意外，“我記得你第一次帶我去艾貝爾湖裡游泳的時候說過，只要待在水中，所有的雜念和煩惱都會被沖刷乾淨。”
“你還記得？”勞拉眼睛一亮。
“當然，你的事我都記着呢。”黎恩笑道，“因爲我們是摯友啊。”
“摯友嗎……”勞拉將毛巾放在頭頂，眼中的恍惚滿溢出來，直至臉頰。
黎恩沒有注意到勞拉的表情，繼續說道：“不介意的話，我幫你擦頭髮吧。”
“嗯，就麻煩你了。”
黎恩拿下毛巾，輕柔地，仔細地擦拭着勞拉的長髮。
在他認識的所有女生中，勞拉的頭髮最長，發至最好，海藍色地、絲緞一般地長髮如同流瀑般傾瀉在背上，在陽光的映襯下散發着比最純淨的藍曜石還要璀璨的光輝，每當勞拉在陽光下練劍時，不經意間揚起的長髮總會奪取他的目光。
“黎恩。”不知爲何，勞拉的這一聲呼喚讓黎恩心頭一顫，“你知道在煩惱什麼嗎？”
“是什麼？”黎恩雖然嘴上這麼說，心中卻隱隱猜到了答案。
“是你啊。”
手停止了動作。
“你知道嗎？我喜歡你。從十二歲那年，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就喜歡上你了。雖然那個時候，頑固愚笨的我並不知道那種心跳加速的感覺是喜歡。”
“勞拉，我……”
“不要打斷我，讓我說完好嗎？也許等一下，我就沒有勇氣說出口了。”
“黎恩，我有一種感覺，那個時候你也是喜歡我的，至少對我有好感，不然也不會總是偷偷地看我，比看辛蒂、庫洛艾她們的時間要多得多。”
“如果那個時候，你能在雷格拉姆多留一會兒，或者能帶着我一起去歷練，一切就會不同了吧。”
“也許，你還會遇上莉夏小姐，遇上亞妮，遇上其他的女孩子。但你最早遇到的是我，最先喜歡上的是我，我也就不用像現在這樣糾結着，要不要讓你知道我的心。”
“可惜，沒有如果。我錯過了你，錯過了女神與精靈給予的機會，像是武者爭勝那樣失去了先機。”
“我想過放棄，可我做不到。亞爾賽德家的人都是執着的，頑固的，喜歡上了就是喜歡上了，不能騙自己說不喜歡。”
“我想過就這樣偷偷地喜歡你，可還是做不到，我也想像亞妮那樣被你寵着。”
“可是，當我想要鼓起勇氣，向你坦白時，我又害怕了。害怕父親反對，更害怕會被你拒絕，你的身邊已經有了莉夏小姐那樣出色的女性。我雖然自認爲還算優秀，但和她一比……武道修爲不足，不懂你的心，不溫柔體貼，甚至不像一個女孩子。”
“不過，現在我不害怕了。剛纔被你抱着的時候，我覺得很安心，和握着劍的時候一樣安心——我終於明白了，你已經和劍一樣，成爲了我不可或缺的一部分，我不能再瞞着你，再欺騙自己，我想讓你知道我的心意。”
勞拉轉過身，勇敢地看着黎恩的眼睛，將心意傳遞。
黎恩的目光有一瞬地閃躲。
勞拉笑了：“我不需要你的回答，至少現在不要，等你想清楚了，再給我一個答覆，無論是接受還是不接受，我只有一個要求——不要騙我哦~”
說完，勞拉奪過黎恩手中的毛巾，邁着輕快地步伐走向更衣室。
黎恩一個人呆呆地站在原地，各種記憶紛紛涌上，最終融合爲一個念頭。
“看來，那一次49999怎麼也逃不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