業炎來的快,去的也快。
戰鬥剛結束,遍地火焰倏爾散盡,餘下焦黑斑駁。
斑駁之中,四塊半生不熟的人肉燒烤尤爲顯眼。可能是因爲火候不夠,不時能聽見一陣陣呻吟。
“放心,我有手下留情。到碧翠絲老師那裡做下治療,兩、三天就能完全恢復。”黎恩裝模作樣的嘆了口氣,“力道還是重了一分,我的修行還不足。”
菲麗絲和其他女生連話都不敢多說半句,攙扶起倒地的四名男生,趕往醫務室。
臨走之前,派崔克轉頭看了黎恩一眼。眼睛裡有不服,有不解,卻出奇的沒有多少怨恨。
黎恩看不懂了。
在原本的世界線,黎恩、蓋烏斯、馬奇亞斯、艾略特好不容易打趴了派崔克等人,結果派崔克惱羞成怒,完全不顧風度的大開羣嘲。說黎恩是下等人,來路不明的流浪小孩;同分並列第一的馬奇亞斯和艾瑪只是區區平民;萊恩福爾特只是武器商人的暴發戶;還有外來蠻族和出身獵兵的小女孩。話太難聽以至於勞拉和尤西斯都聽不下去。
最後還是蓋烏斯一句“所謂的貴族是那麼偉大的東西嗎?傳統與家世,品格與高貴,只要有了那些說出剛纔那種話也可以被原諒嗎?”問住了派崔克,使他不得不灰溜溜的離開。
這次某個《身份不明》的遺棄兒一個人就把對面四個玩弄於股掌之間,揍得悽慘至極。對方不該憤怒乃至怨恨嗎?怎麼會是那個眼神?
倒是尤西斯看出他的心思,給出答案。
帝國尚武,許多傳承久遠的貴族均是以武勳來取得爵位,對於真正的強者始終有一份尊重,比如亞爾賽德流和範德爾流的兩位宗師走到哪裡都不會有人不敬。
軍校之中,這種尊重強者的風氣更重,派崔克這個典型的貴族子弟也不例外。如果相差不大,他還有可能惱羞成怒,但這種壓倒性的勝利他反倒生不出多少怒氣。
I班的其他人也多是這個想法,領先一步還會有競爭心,領先三步就只會讓人驚歎。
黎恩的武力已立於凡人巔峰,足夠鎮住這幫還未成年的貴族。
“原來如此,拳頭大的就是真理嗎?”黎恩瞭然,“也好,礙事的傢伙已經走了,我們繼續測試。教官,我申請變更考試項目。”
“說說看。”從下午上課,莎拉的笑容就沒斷過。文化課成績一騎絕塵,實戰又是徹底碾壓,她這個當教官的就差在亨利主任面前橫着走了。
“和剛纔模擬戰一樣,我繼續上場,除了勞拉和菲,其他人一起上。”
“哼哼。我看你根本就沒打夠。”莎拉的眼光何等老到,一句話戳穿了黎恩的意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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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否認。”
“反對。”亞麗莎急了,“你是要把我們女生也變成剛纔那樣嗎?”
“放心,有班長的秘藥,肯定不會留疤。”
“啊,啊諾,黎恩同學,我沒有那個把握。”艾瑪弱弱的舉手,“我也反對。”
“看吧,你們的意見呢?”得到艾瑪支持,亞麗莎立刻神氣活現。
尤西斯和蓋烏斯表示無所謂,打誰都是打。
馬奇亞斯和艾略特倒是不太想和黎恩打,畢竟最後那一幕太有震撼力。
“行,聽你們的,我不上場換教官和你們打行不行,你們也很好奇教官她到底有多強吧。”
此言一出,其他人的眼睛都是一亮,而班上的兩大怪物自認不如莎拉,更加重了大家的好奇心。
不過保險起見,亞麗莎還是確認了一句:“莎拉教官,你不會把我們燒成焦炭吧。”
“我不玩火。”
“那我們就放心了。”有這句話,同學們終於可以安心下場。
見所有人都準備完畢,莎拉笑眯眯的右手拔劍,左手持槍,槍劍俱是和她的頭髮一般顏色。(莎拉真正的認真是在閃2中一人面對《北之獵兵》的圍攻,那一戰確實帥氣。)
“放馬過來。”
“請教官指教!”
……
十分鐘之後,地面上男男女女,橫七豎八躺了一地,時不時有人抽搐一下。
場地中央,打完收工的美人教官慢悠悠的收回武器。
“打過癮了?”黎恩一邊檢查同學們的傷勢,一邊笑問。
“嗯,嗯,好久沒這麼活動身體了,真舒服。”莎拉意猶未盡的聳聳肩。
“麻,麻了。”艾略特牙齒直打顫。
“唔,教,教官,你沒說你的屬性,是,是電啊。”亞麗莎渾身僵直,連話都說不完整。雖然不像火屬性……
“簡直強的亂七八糟。”馬奇亞斯雙眼無神,嘴角直哆嗦。
“大家都幹得不錯,《戰術鏈接》也運用得越來越好,可以給B以上的評價哦。”B以上的評價代表莎拉對學生的認可。
這場戰鬥她贏的並不輕鬆。原本盤在腦後的長髮被馬奇亞斯一發大範圍散彈波及,顯得有些散亂。後背上有一條長條印記,源自蓋烏斯的一記橫掃。裙裝下襬的兩道破口,是被亞麗莎刁鑽的箭矢劃破。至於身上各種奇奇怪怪的痕跡,那就是導力魔法的傑作了。
經過兩個月的歷練和成長,雛鳥們雖然還很稚嫩,翅膀卻在一點點變硬,展翅高飛,指日可待。
兩場模擬戰之後,終於迎來了今天的重頭戲——勞拉對菲的表白。
“菲,跟我決一勝負吧。”勞拉一開口就嚇了全班一跳。
“——好啊。”好嘛,菲答應的也很乾脆,“是該解決了。”
“果然,這兩個人很合拍。”全班再次確認了這一點。
“啊,我完全搞不懂。”像亞麗莎一般抓狂的不止一個。
“慢慢看下去。”莎拉擡手示意所有人閉嘴。
“這場比賽如果我贏了,請你說出你的過去。”勞拉繼續說道,“一開始,我在你的實力之中,感覺到無法接受的部分,因爲從一開始我就知道,你壓抑了自己的力量。還有你的體格和熟練度,實在遠遠超出我對‘武術’的常識。”
“然後就是‘獵兵’的存在,老實說,我對這個團體沒什麼好的觀感。如果說騎士是《正道》,獵兵就是《邪道》,我本來認爲這違反我的價值觀,所以心靈無法契合。”
“但是我誤會了。”勞拉用手按住心口,她要把真正的想法傳達過去,“聽了黎恩的話,我試着捫心自問。嘗試拋開成見看清最真實的自己。然後,我察覺一件事。經過了數個月的共處,我很早就知道你是個值得信賴的人。這無關價值觀,而是我的‘心’如此判斷。”
“但是,我不知變通的腦袋和頑固卻沒有看清這點。明明心裡認同你,腦袋卻認定彼此不合……”
菲的表情隨着勞拉的“表白”而變化,一開始是意料之中。當聽到正邪之分時,她的眼睛變得黯淡。不過很快峰迴路轉,勞拉的坦誠,勞拉的真心讓她明白自己也不能再遮遮掩掩。
“我也一樣,認定彼此之間存在隔閡。”菲很少這麼大段大段的說話,“因爲勞拉總是直來直往,內心某處總無奈的覺得你沒辦法接受我。”
心結解開之後,菲還有最後一個疑問:“可是,爲什麼?你爲什麼想要知道我的過去?知道這件事,對勞拉來說有什麼意義呢?”
“呵呵,想知道吧。”勞拉笑了,一如雷格拉姆的清泉。
“因爲我‘喜歡’你!”
告白,撒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