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說好,我也是第一次嘗試這種方式,出了岔子可別怪我。”
夜深人靜處,遠離宿舍區空無一人的訓練場,李吳正看着身前盤膝而坐的屈志凡,神情凝重地出聲道。
後者同樣面色沉重,但卻沒有絲毫猶豫地點頭道:“嗯!這是我自己的選擇。說到底我該感謝你纔對,怎麼可能怪你。”
緊張的面龐擠出一絲笑意,屈志凡深吸了一口氣,道:“我準備好了,開始吧。”
“嗯,那就閉上眼睛,儘量放鬆精神。”
說話的同時,李吳將手懸在對方的頭頂,就好像用作一種傳導介質的功能,神識力量傾瀉而出,聚攏於無形的一團。
此前,夢醒後,還來不及回味,識海中那團異樣的光便似乎解放了雜亂的一部分,之所以稱其雜亂,是因爲這一次的記憶傳承好似一團漿糊,數不清的靈技術法,有用沒用地全都一股腦兒地塞進了李吳的識海內。
饒是神識的成長讓李吳不必像之前那般頭痛欲裂,但仍是免不了一陣眩暈,所幸便也放棄了深入去查看那記憶片段中的東西。
不過,無論是戰鬥還是輔助類的,靈技也好,秘術也罷,李吳發現愈是厲害的技能,便愈是玄妙而不可言明。或許,正是因爲無法用文字去表達其中的意境,所以才需要特別材質的載體,以神識將靈技刻印其中?
“難怪小說裡會有主角從瓦片、玉石之類的東西里找到逆天功法...”李吳不由產生了這樣的想法。
當然,還有一種方法,便是直接利用神識面對面地傳功。但就現實而言,神界消失多年,修行之路斷絕,所以根本沒有任何借鑑之物,也就是說,神識傳功,醍醐灌頂,此刻還只是李吳的一場設想。
不可否認的是,李吳確實將屈志凡當成了一個實驗品,如果此次成功了,他便也可以將各種厲害的靈技傳給若依。當然,安全第一嘛,對方好歹也算是他的半個救命恩人,李吳自當會盡心而爲。
四周,寂靜無聲。
純粹的神識是無法影響物質世界的,但要全力釋放,卻需以靈力作引,後者便是最佳的動力爐,使本該存在於精神世界的力量,擁有影響現實的功能。
精神世界,也就是識海,哪怕普通人也同樣具有,只是在達到識境之前,就好像沒有任何防禦系統的局域網,很容易便能突破。
但很快,李吳發現了難點所在。因爲要避免影響到對方的識海,防止對大腦造成不可預估的傷害,所以李吳絕大部分的精力,都用在了穩固束縛神識力量上,以至於精神崩到了極點,但輸出效率卻難以理想。
利用神識傳遞功法,完全可以將其類比爲一種數據傳輸。而愈高深的功法,其數據量也就更加龐大。李吳本想將戰滅教給屈志凡的,但此刻這般低效地輸入速度,其很快便明白,哪怕堅持到精神崩潰,也根本不可能完成傳功。
說到底,這種侷限除了李吳的神識不夠強之外,更大的原因在於,被傳輸者的識海過於脆弱。簡單來說,若是換作無剎來,李吳完全可以神識全開地將各種功法涌入對方的大腦。
沒辦法,李吳只得作罷,迅速在那股漿糊般的傳承記憶中另找了一門靈技,然後將其刻在了屈志凡的識海中。
“嗯,可以了。”
至少,原理是沒問題的,只要稍加小心,也不會有什麼危險。李吳收回神識,輕嘆了口氣,緊繃的神經總算舒展開來。
“行雲訣...”
屈志凡緩緩睜開眼來,嘴裡似在默唸什麼,隨即站起身來興奮地看向李吳。
“多謝!我...”
感激之情,卻又難有回報之能,屈志凡欣喜的同時,難免也會因虧欠而感到有些不好意思。
“對了,這給你。”
李吳憑空一抓,兩枚四級結晶出現在手中。
“這...我就不要了...”
“四級結晶哦~你確定不要?”
“這...”
屈志凡擺動的手一僵,也沒想到李吳會對他這麼大方,再三猶豫,其終究還是苦笑一聲道:“那就謝了。”
屈志凡自己都覺得自己有些厚臉皮了,但爲了那個最後的承諾,他需要更快地成長,需要更多的資源...
“雖然可能很難趕上你,但以後有什麼需要幫助的地方,請務必叫上我!”
“額,那正好。”李吳眼珠一轉,緊接着說道:
“過段時間,我就要離開學院了,如果可以的話,你平時儘量照顧一下我的那些朋友吧。”
“嗯!一定!”
要離開了麼,不過也是,他那麼厲害,沒理由一直待在這裡呢......屈志凡暗自想到,卻忽然想起了最開始的那個疑問。
“說起來,我早就想問了,你...到底爲什麼來諸星學院?而且,是作爲新生?”
爲了談戀愛咯~如果這樣回答,會不會顯得很沒有格局?李吳神色莫名地呆愣片刻,決定岔開話題。
“額...那個,你要不先演練一下,行雲訣...”
“哦...哦。”
既然對方不想回答,屈志凡自也不再多問,隨即遵照李吳的提議,靈技法門在腦海中快速遊走,頗爲興奮地準備實操一遍。
靈力流走,變幻成形,略微透明的靈體光柱握於手間,能量似乎在不穩定地逸散,但一招一式仍舊威力無比,刺挑回勾,縱貫八方。身軀殘影快速遊走,章法有序得絲毫不像初學者,靈力鋒刃掃過地面,似有白色火花飛濺,留下一道道平滑的溝壑。
行雲訣,乃是一門槍法,李吳唯一可以確定的是,其比聚劍訣應該要低不少等級,但他也沒有相關的傳承記憶,倒是不知道這些靈技曾經是如何劃分三六九等的。
當然,靈技的差距是有極限的,更重要的還是修士本身的境界,簡單來說,以李吳現在的實力,即便是行雲訣也有很多他還用不出的招式。這樣看來,其實這門靈技的等級應該還蠻高的。
“貫雲!”
隨着屈志凡的一聲低吼,手中靈力匯聚的槍形虛影猛一刺出,無形能量帶着攝人的波動於前方炸響,擊出一道巨坑。想來明日負責這個訓練場的修補人員又得頭疼了...
不過,這便是神識傳功的優勢。若說屈志凡是通過卷軸一類的學這行雲訣,那哪怕他是天才,沒個一兩月的怕是也難有成效。可這會兒其直接就能甩技能了,雖然熟練度尚欠,威力可能還達不到完整程度的一半,但技法掌握了,其餘的也不過時間與練習頻率的問題罷了。
“若能有一杆實際的長槍,戰力肯定能更強!”
收招平息,興奮之餘的屈志凡第一時間將心頭最大的感觸說了出來。
聞言,李吳也只是挑眉一笑:“別想了,哪怕用現在最好的合金材質做武器,能堅持用到體境就不錯了,有什麼用呢...”
這個問題李吳早就思考過無數次了,一門靈技,意與體的搭配才能爆發出最佳的力量,而如今意境法門是掌握了,但卻難有與之匹配的武器。李吳不是沒幻想過找一把“全村最好的劍”,那樣聚劍訣的威能也將得到顯著的提升,但終究也不過想想。
早在東光國的時候他就從夏天那裡瞭解過,其隨身攜帶的那把匕首,反正具他說是藍星最堅韌的一種合金材料製成的,結果邊境的那一戰,爲了放個技能,就把那匕首給硬生生崩碎了...
所以說,要滿足修士的使用需求,果然還是要傳說中的靈器吧?實際上李吳此前的那部分傳承記憶中,可不止有煉製儲物戒的法門,還包括了煉器等等。然而神界消失那麼久,靈氣絕斷,什麼天材地寶皆盡枯萎,現世要再成長起來,恐怕也得上千上萬年吧?所以哪等得起呢...
就目前而言,李吳能想到的,可能擁有煉製靈器的材料的地方,便只有那所謂的神界了......
“說起來,那麼多的傳承者,除卻靈力與記憶的傳承,想必曾經的靈器也會有的吧...只是失去了主人的意志,所以無法跨越宇宙空間的距離?那若是以後人類能夠到達神界,說不定還能找到對應傳承的武器呢?”
不過,終究只是平日發散思維的臆想罷了,各種思緒也不過一瞬間,在李吳腦海閃過,便也就不在意了。
“好了,今天就到這裡吧,回去洗洗睡咯。”
李吳拍拍屈志凡的肩膀,轉身一個閃現,瞬間消失了身影。接下來,就剩下最後的一場世家武鬥了...
一陣強風帶過,愈發寂靜。駐足原地的屈志凡神情呆滯,愣了好一會兒纔回過神來,接着臉上苦鱉的一笑,滿眼羨慕地看着李吳離開的方向。
“這個點...學院地鐵應該已經關門了吧?看來...只能跑回去了?”
從武殿跑回木殿,也不知道今晚還有時間休息麼......屈志凡望望天,神情恍惚地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