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李白辭行

大唐上元二年正秋時節,秋風瑟瑟,天地間涼意陣陣。身着白衫的李白,快步走向族叔李陽冰的住所。

直觀李白,一派仙風道骨,氣宇軒然,相可及八極之表。他一生奔赴,遊遍大半個大唐疆域,行劍遊俠,飲酒作詩,申志報國,得意失意,人生可謂豐富多姿。

當塗縣府,縣令李陽冰在書房埋頭伏案,整理着一天的公文。擡頭見李白闊步走近,將公文按在書檯上,微笑道:“身體康愈了。”

此時的李白已61歲了,因爲長久的奔波遊離,飲酒服丹,身體健康不恙,一直都寄宿在族叔的住處。

李白作恭揖禮,笑答道:“是的。冰叔。以前的舊疾,也調養好了。冰叔,我來向你辭行,你也知道,我喜歡四處遊覽,不習慣縛在一個房子裡,我想再去洞庭湖探遊。”

李陽冰無奈,素知李白的個性,神遊八極,自由馳騁,以身置於大自然中體悟生活。

李陽冰嘆道:“我不勸你,你自己注意身體,離開前,去看看小白吧。五歲時你就教他武功,現在已整整五年了。我從來沒過問過你們間的事,我想你這個師傅突然離開,小白會失落很久的,會影響到小白的修煉吧!”

李陽冰希望李白能被自己的孫子李小白挽留下來,故意說了這麼一段。

李白怎麼會不知道李陽冰的用意呢?可是自己心中始終有一個心事,久久不能放下,自己的身體估計也撐不過幾年,所以要在這最後的年月裡,想要將心事了結。

李白笑笑,點頭道:“小白練功很勤快,他日功夫必有一番成就。我去跟他說說,免了他的牽掛。”

李陽冰會心一笑。

李白沒有離開,繼續道:“冰叔,我已經將我一生作成的詩篇,都寫下來了,放在我的住房裡。如果我沒有回來,你就幫我修成一個詩集吧!”

聞言,李陽冰幕然一驚,腦中一道不妙的情緒閃現,急言道:“你這次外遊,有性命危險嗎?”

李白笑笑,啓身拂衫離開書房。

李陽冰呆立一陣,並沒有追出去問個究竟,很清楚李白的性格,來過當塗縣幾回,李陽冰知道李白作出了決定,如果要告訴別人,絕不藏着。良久,李陽冰嘆嘆氣,起身去李白的住房,那有李白一生的詩作心血,絕不能有一點閃失,整理編纂好,留於後世,一定會留下耀眼的光彩。

縣府後院中,一棵成年的樟樹豎立在中間,高達三十米,伸展的枝葉,罩出一片大大的樹蔭。

樹下,一位僅着薄衫的少年正手持唐刀,揮劈挑刺,行雲流水的步法中,一刀一刀的舞動,精彩中透出凌凌勁道,一看就知已有多年的紮實功底。

李白邁步走入後院,注視李小白靈動的身影,露出喜悅的目光。見李小白已將自己傳授的《律絕劍法》七十二式純熟的演練一遍,走過去,爽朗一笑道:“小白,七十二式你都記住了,我很滿意。以後你自己多練習,體會出自己的劍道,便可行遍天下了。”

李小白抹下自己額頭上的汗珠,高聲道:“是!白伯伯!將來我一定會把武功練好的”。

李小白五歲時,遇到遊歷而來的李白,當時就讓李白驚喜不已,天生的絕佳根骨,練武的上上人選,於是特意私下傳授內功,劍法。剛好,生於文士家庭的李小白根本對讀史吟詩不感興趣,自小好武,尤其是時興金丹大道,天天夢想着進入修仙宗門,一朝飛馳天宇,見到有上等內功密笈,欣然練習。

李白從手上脫下一枚白玉戒指,放到李小白的手上,沉聲道:“小白,白伯伯送你一樣禮物,你滴上一滴血,就可以看到它的神奇效果了。”

李小白沒作多想,一直以來,非常聽從李白的意見,嗯了一聲,然後右手食指在唐刀上觸一下,一道極淺血縫出現,漫出一道血線,將血沾到白玉戒指上。

手掌上的白玉戒指忽然消失,李小白愣了一下,擡頭瞧向李白,茫然不解。

李白哈哈大笑,許久,終於停下來,釋疑道:“小白,白伯伯以前跟你說過,遠古的神州大地,修仙者極其多,後來發生了封神大戰,消耗了宇宙間大量的靈氣,所以修仙開始俗落,變成了現在的內功武學。在封神大戰時,天地間各種厲害法寶,層出不窮,大戰之後,法寶都被生還的仙人們收集去往另外的世界了。唯有這枚普通的須彌戒被一隻萬年玄龜吞下,遺留在華夏大地。當年我在洞庭湖,偶遇到這位玄龜,它請求我幫它把這須彌戒取出來,因爲在它體內堵住了無數年,一直都消化不了,也影響到它修煉。我用龍泉寶劍割開了它的一腹,得到了這枚須彌戒。”

“可是,這須彌戒都有什麼用處呢?怎麼又突然不見了呢?”李小白還是比較實在,好好得到的禮物,在眼前突然消失,實在是難以理解。

李白又笑出幾聲,繼續道:“只有一個用處,儲存物品。所謂納須彌於芥子,它裡面有一個儲物空間,詳細的原由我也不清楚,只知道能收取物品。你試着用精神力感應下,是不是多了一點東西,那就是須彌戒的精神聯繫,你可以隨意讓它現出來,也能沒於體內。”

李小白是明非明,只好照做,幾年的勤功精神力也有增長,很快便感應到須彌戒的信息。“出來!”意識一動,須戒端的套在左手中指上。“隱!”須彌戒又消失不見。

李小白突然想到,惑道:“白伯伯,那剛纔我滴血時,我沒有讓它隱去,它怎麼就自動消失了呢?”

李白欣慰李小白的快速反應,笑道:“認主時,自動隱藏主人體內吧。我當初也是琢磨長久,才從精神識海中找到這個須彌戒的信息,學會了用法。”

本來得到這樣奇珍的寶物,李小白應該高興纔是,可是不知爲何,心裡總有一種不安,注視李白,疑問道:“白伯伯,你爲什麼把這麼好的寶物送給我呢?你以後外遊時,要帶的東西怎麼辦呢?”

李白直視李小白,按按他的頭,響聲道:“伯伯已不需要了,小白,今天我就要離開當塗了,可能很久之後,我們才能再見。”李白揚揚手,讓情緒驟漲欲速出言相勸的李小白打住,繼續道:“小白,我希望我不在時,你也能勤奮練功,當初在太白峰上碰到太白上人,替他在人間尋找傳人,傳授《太白心法》,我都教給你了。現在我要去了結我這一生中最後的心事,你就不用說了。以後的路,你一定要勇敢的走下去。!”

說完,李白閃身一動,只留一道殘影,人已消失在遠方的天際。

李小白奔去,奈何內功纔到《太白心法》的第二重月天境界,身體經脈中只有微微的氣流,怎麼可能追上內力大成的李白呢。

李小白黯然回到宿房,靜躺在牀上,細細回想自己與白伯伯在一起的時段。

五歲時,李白來當塗,發現李小白的練功根骨,替太白上人傳下《太白心法》,並將自己創出的《律絕劍法》和《躡星虹》輕功教給了李小白。

隨後的歲月,間隔幾月都會來當塗,檢驗李小白的練功成就,直到今年,李白北上想入軍報國時,舊疾復發,不得已長住當塗療養。

點點滴滴,李小白心中一陣悲痛,自己最崇敬的人就這樣離開了。

當初,李白西上太白峰時,偶遇一位修道高人。兩人在峰頂幾日,大談道法,甚是投機。分別之際,被李白後稱太白上人的修道高人送了一本心法,讓李白在人間找一位傳人,沿續自己的道法,他自己就從此不與俗人接觸了。

後來李白作了一首詩,記下了當時的情景:

西上太白峰,夕陽窮登攀。

太白與我語,爲我開天關。

願乘泠風去,直出浮雲間。

舉手可近月,前行若無山。

一別武功去,何時復見還?

照《太白心法》的推演,完全練成時,當可壽與天齊,天不滅,人亦不滅。李白自己師從戴天山的隱者東巖子,內功有成時,遇到《太白心法》這等頂級功法,但自己已不能轉練了。遇到李小白,纔算完成了囑託。

李小白天資俱佳,又適得這等功法,加上勤奮悟性高,得到李白的一些指點,功力也是快速增長着。

李小白越回憶,越是悲傷,自己得到了李白的幫助,可是從沒有回報過李白。照今天李白離開時的決絕,定有重要的事情。

李小白猛的從牀上跳起,想到李白肯定會跟自己的爺爺辭別,雖然李陽冰年齡較李白要小,但輩份卻是高一輩,臨行時,肯定要親自辭行的。

李小白急於想知道李白離去的原因,布鞋沒穿,赤足奔向書房。

李陽冰正坐在書檯前,手捧着一本針線書,口中不停稱奇,讚語不停,好像在欣賞曠世大作一般,情然不覺自己的孫子疾行進來。

“爺爺,白伯伯已經走了!”李小白剛進到門口就是一道吼聲。

正沉醉佳詩中的李陽冰無奈擡頭,和顏道:“我知道,他跟我辭別了,還把他的詩作都留給我,讓我修整出詩集。”

李小白精神一振,果然如自己猜測一般,急口道:“爺爺,白伯伯跟你說了些什麼呢?有沒有特別的話?把你們的對話都說給我聽,好嗎?”

李陽冰頓感一種不祥,回想自己與李白的談話,原原本本的告訴了孫子,希望孫子能找到一些線索,畢竟李白跟孫子相處的時間比自己長多了。

洞庭湖?李小白心中有了一種臆測,但沒有告訴一副但聞其詳狀的李陽冰,匆匆出了書訪。

第二日,李小白留下一封書信,只留下一句話‘外出歷練,敬親放心’,隻身遠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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