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9章:一曲驚人,塵埃落定

大長公主是不在意別人在席宴上弄什麼幺蛾子,但那前提是與她無關的人,現在,已經將靖婉當成了真正的客人,她的客人!不管是自己府上的人還是外面的人,敢在她眼皮子底下作妖,一旦被查出來,看她不扒了那人的皮。

所以,就算大長公主的性情是不錯,可在皇宮那個吃人的地方長大的人,又怎麼可能真的簡單。

要說這把琴,靖婉也得承認,是把好琴,不管是用的材料,還是做工,都是一等一的,唯一稱得上有問題的地方,大概就在於琴絃太緊了,沒點指力的人,根本連琴絃都撥不動,就算是能勉強撥動,也相當的費力,很難完成整首曲子。

但這類琴最大的優勢在於,彈奏那些具有磅礴氣勢的曲子,效果會大大的加成。

靖婉擡頭平靜的看着駱靖穎,她在笑,笑得得意,笑得挑釁,更是笑看着靖婉出醜。她可是將這好姐姐的名聲都打出去了呢,可不要辜負她一番美意啊。

靖婉突然也笑了,是啊,她這好妹妹機會都給她製造好了,她自然不能辜負。

駱靖穎被靖婉笑得心中一咯噔,猛然間滋生了不好的預感。

其他人都見花臺上的女子久久不動,男賓那邊的部分人甚至開始起鬨,讓她要麼趕緊彈,要麼下來接受懲罰,不過因爲男賓席原本就隔了一段距離,加之越靠近女賓席的人身份越尊貴,自然不會做出有**份的事情,而那些敢鬧騰的年輕人,也不敢距離那些貴人們太近,所謂起鬨也不敢太大聲,因此,靖婉只能聽到邊有聲音傳來,具體的倒不知道他們在說什麼。

“閉嘴。”李鴻淵端着酒杯,眼含陰鷙,也不算重的兩個字,可是其效果卻相當的驚人,幾乎是瞬間,男賓席這邊鴉雀無聲。所以,將活閻王當消音器使,不要太好用。

李鴻淵動了動身體,似乎想讓自己靠得舒服些,合上眼睛。之前鬧騰的人拍拍胸口,看來是他們吵到這位活閻王的休憩了,心中忍不住暗罵,要睡怎麼不滾回去睡!不過,也就只能在心裡罵兩句,曾經被活閻王嚇得尿褲子的不是沒有。

李鴻淵真的在休憩嗎,自然不是,他只是用這種方式,來掩飾自己的暴怒,他的怒氣在他睜眼的情況下已經掩飾不住,可見已經達到何種程度。

婉婉不是一個張揚高調的人,可也不是一個不會裝會,不懂裝懂的人,但同時也表明,既然她上去了,她就做的到。據他所知,婉婉在三年前的確學過琴,但時間並不是很長,而且是斷斷續續的,他派去齊安府的人也不知道她到底達到什麼樣的水準。即便是在前世,也沒聽她在這方面有什麼盛名,不過,有之前的猜測作爲基礎,那麼不管她做出多驚世駭俗的事情,李鴻淵都不會覺得奇怪。

只是前世的今日,可沒有這麼一出,雖然也有羽瑤的遊戲,卻不曾落到婉婉的頭上,或許又是什麼地方出現了小變故。這一變故,只怕還會引起其他的變故。不過,他都在藉此次席宴安排些事兒,會有其他事也不奇怪。

他怒的是,婉婉是被算計上去的,更怒的是,就她那小嫩蔥一樣的手指,一首曲子下來,還不知道怎麼遭罪呢?可是衆目睽睽之下,他又不能直接上去將她拉下來。

一個兩個都是好樣的,不好好的回報回報你們,還真當他家婉婉好欺負呢。

“錚……”的一聲響,靖婉手下終於開始動了。

或許是因爲久不彈琴,起初的幾個音並不是很連貫,斷斷續續的不成調。

駱靖穎露出輕蔑的笑,還以爲多能耐呢,沒學過就沒學過,還裝的像那麼回事,不過這樣也好,不懂裝懂這種事,反倒是比直接坦誠自己不會更來得讓人厭惡呢。

大長公主也輕輕的嘆口氣,果然是太勉強了,這琴本就不適合姑娘家彈奏。

然而沒多久,就發生了改變,漸漸的變得流暢連貫,靖婉手指在琴絃上飛速的滑動,深情格外的專注認真,“咦……”不少人都發出類似的聲音,原本還將這小孩兒遊戲不當回事的衆人,漸漸的專注起來,豎耳傾聽。

一首沒聽過的曲子,鏗鏘有力,氣勢恢宏,充斥着金戈鐵馬的肅殺之聲。聽得直教人頭皮發麻,熱血沸騰,即便是那些冷靜自持的老大人們都忍不住面色潮紅,更有那平日裡冷淡矜持,做事向來以乾淨利落,說話言簡意賅,號稱琴癡的某位內閣閣老,激動得打翻了椅子,盯着彈琴的靖婉,那神情,簡直就像個情竇初開的毛頭小子。

到哪最激烈處,靖婉的雙手快得出現幻影,而隨着她全心的投入,身體隨着雙手而動,動作自然有些大,但是,非但沒有讓人覺得她有失體統,反而隨着她的動作,似乎更能感受到那意境。

只有少數人沒有被琴音所吸引,而是主意到了靖婉的異樣,面色潮紅,額上細密的汗珠,雖然聽不到,但是看她微漲的紅脣,還有快速合動的鼻翼,就知道她的氣息有多快,最關鍵的是,她手指已經滲血了,不過因爲那布條的顏色比較深,看不出來,能看出來的是琴絃,而且需要通過光線反射才能發現絲絲端倪。

李鴻淵幾次忍住了強行打斷她的衝動,如此耀眼的婉婉,他想要藏起來,可是,他也想讓世人都爲她折服,如此好的揚名機會,雖然她本心並不圖這個。她堅持到現在,如果因爲他而讓她的心血付諸東流,就算她不會生出怨言,心裡多少都會有些遺憾。

靖婉不是不知道自己現在的狀態,可是,她感覺到的不是手指的痛,而是沉入其中的那種狀態,說得更高深一些就是她“入境”了,身體上或許是最糟糕的狀態,精神上卻是最佳的狀態。如果再有下次,靖婉也未必會走到這樣一步,這種狀態太難得,她不想停,也停不下來。

激盪的曲子進入尾聲,靖婉的手指最後一下滑動,而也就是隨着這最後一下,“砰”的一聲,其中一根琴絃不堪重荷,斷了……

不過斷在了最後,自然沒什麼影響。

“好——”某閣老甚至有些瘋癲的拍手叫絕,引來不少人側目,不過知道他本性的人,也就失笑的搖搖頭,不怪他如此,這曲子的確是好,就算是不懂琴的都覺得好,包括那些身爲武將的大老粗。實在太激動人心了。

大多數覺得好;也有那心裡酸溜溜嫉妒的;也有某些個金尊玉貴的公主郡主其實心裡根本就不將她當回事兒的;還有仔細看就會發現,神情有些怪異的阮芳菲,漫不經心的扯着錦帕,眼底深處飽含着一種叫做“毀滅”的**;自然更有駱靖穎跟李如玉這樣的人,臉色鐵青。

駱靖穎下意識的看向李如玉,那恨不得生吃了她的眼神,讓她狠狠的一哆嗦,心裡怕得不行,是她信誓旦旦的保證,琴棋書畫詩詞什麼的,駱靖婉絕對一竅不通,而且就她那雙手,哪點像是碰過琴的手,不說經常彈琴,只要琴藝還算不錯的人,那手指上必然會有繭子,孫宜嘉跟阮芳菲都沒有例外,誰知道,誰知道……

駱靖穎恐懼害怕的同時,對靖婉的恨也更深,她一定是故意的,故意藏拙,想要適合的時候一鳴驚人,更想要藉此害她!

駱靖穎從來就沒反思過,如果不是她算計,靖婉根本就不會走上臺,或許永遠都不會讓人知道她會彈琴。

李如玉幾步上前,一把抓住駱靖穎的手臂,非常的用力,“跟本郡主走。”

駱靖穎知道,這一走,只怕要吃盡苦頭,想要求救,可是,沒有任何人注意到她。

“你敢不聽本郡主的?信不信本郡主弄花你的臉?”李如玉惡毒的威脅。

駱靖穎只得妥協,只要保住臉,遭點罪也沒關係,她發誓,一定要從駱靖婉那賤人身上討回來!

彈完了,靖婉才感覺到疲態,還有手指鑽心的疼,只能狠狠的將十指拽入手心,才能微微的緩解。靖婉平復着自己的呼吸,讓自己過快的心跳恢復平靜。

掃了一眼下方,那兩個讓人噁心的人不見了,想到李如玉的爲人,駱靖穎還真是自作自受。

靖婉在臺上過久的停留,也沒人有意見,不知道的不好冒然開口,而知道的那些人心裡都明白,這首曲子只怕是耗盡了這小姑娘的心神。

即便是那琴癡閣老,自認爲自己也未必能達到這等效果,那種狀態,已經跟技藝沒有太大的關聯,是多方因素共同造就的結果。

“徐嬤嬤,去將駱姑娘扶下來。”大長公主發話吩咐另一嬤嬤。

讓大長公主身邊最得力的嬤嬤親自動手,這絕對是莫大的殊榮了。

靖婉也確實覺得脫力,有人攙扶,倒也沒有推脫,笑了笑,“多謝嬤嬤了。”

“姑娘客氣了,是奴婢的榮幸。”對靖婉來說是殊榮,對徐嬤嬤來說何嘗不是,現在這姑娘受萬衆矚目,得自己主子青睞,而她,說到底,本質上也就是個下人。

靖婉藉着徐嬤嬤的力站起來,腿上都有些虛軟,簡直比她運動一個時辰還累人,這不科學!靖婉微微的踉蹌了一下,站穩了身體,下去的時候,自然沒有將所有的力用在徐嬤嬤手上,她平日裡就是從來不要人扶的,而徐嬤嬤感覺上只是比平日攙扶主子的力道重那麼一點點,只有真正的貼近了靖婉,纔會知道她的狀態有多遭,不得不感嘆,這姑娘還真是毅力驚人。

靖婉鬆開徐嬤嬤,對旁邊一臉關切的家人好友略搖頭,雙手自然的攏在袖中,向諸位貴人行禮。“大長公主,臣女有些失儀了,還容臣女去收拾一下。”

“行啦,你這丫頭,這時候了還這麼多禮,快去吧,徐嬤嬤也去,將駱姑娘伺候好了。”

靖婉離開後,這才注意到駱老夫人的大長公主將她請到跟前,還特意加了把椅子。

大長公主身邊的另一丫鬟去將琴取回來,自然發現了琴絃上的血跡,只見將琴送到大長公主跟前,“主子,您瞧瞧。”

大長公主冷着臉,“讓人將最好的傷藥送過去。”

“多謝大長公主。”駱老夫人道謝。誰也沒看到她拽緊的雙手。

“哪還能受老夫人一聲謝,說到底,這事兒與本公主也脫不開關係。”

“大長公主切莫如此說,偌大的府邸,今兒人又多,哪能事事周全。”

大長公主嘆息一聲,“也就老夫人這樣的人,才能教出駱姑娘那般出色的人兒。”

“大長公主過譽了。”

除開這小小的插曲,不少人還沉靜在這首曲子中,尤其是琴癡閣老,方纔若不是有人拉了他一把,只怕是衝到女賓席去了,那就真的是笑話了。

激動的琴癡閣老似乎想到了一個問題,“這誰家的姑娘?琴彈得這麼好,老夫卻一點音信都未曾聞,藏得這麼嚴實作甚?”

要說駱沛山也是非常驚訝,想不到自家乖孫女還有這能耐,驚訝完了就激動了,這不,現在都還處在亢奮狀態,那鬍子摸啊摸啊,嘴角都快咧到耳朵根,對於琴癡閣老的話,根本就沒聽到。要說他也是上了年歲,眼神不那麼好使了,隔得也相對較遠,對“琴境”這種東西又不瞭解,纔不知道靖婉的狀況,不然只怕是該擔憂了。

要說這些大人中,熟知靖婉的,大概也就第五太卿了,瞧着駱沛山那得意樣兒,真是恨不得揍他一頓,有個精通養育花木,這彈琴也一絕的孫女兒就了不起啊,老子家就算沒有,就算沒有……他孃的,他想搶人啊!“姜閣老,那是駱大人的孫女。”

於是,所以的注意力都集中了過來,駱沛山那“傻樣”就落入了衆人眼中,不過都覺得情有可原,換成自家有這麼個出色的孩子,也高興。

衆人一陣誇讚恭維,駱沛山駱大人笑得矜持,謙遜的應承。

姜閣老這會兒倒是平靜了不少,又恢復了絲絲矜持冷淡,不過看着駱沛山這得了便宜還賣乖的老狐狸,還是哼哼了兩聲,“駱大人,老夫欲換那琴譜,你想要何物?”

“這個,姜閣老你知道的……”駱沛山猶疑的摸着鬍鬚,一副爲難的樣子,確實爲難啊,琴譜什麼的,他根本就不知道啊,就算是在駱家,那也是他孫女的啊,如果是其他兒孫,自然就毫不猶豫的自個兒做主了,可三丫頭不行啊,那丫頭乖是乖,可脾氣也挺大的啊,她一不高興,不讓自己接近那些寶貝怎麼辦?他也不能做出強搶孫女東西的事情,別的不說,老妻都夠他喝一壺了。

在衆人眼中,駱大人這是擺明了坐地起價了,不過,是姜閣老自己送上門讓他宰的,換了他們也同樣狠狠的下刀。

“老夫聽聞駱大人愛花,不知可有此事?”

“姜閣老,駱大人家的珍品名品可不少,你拿出來的花木太一般了可不行。”第五太卿出言道,要說他心裡也有自己的小算盤,好的花木到了駱家,他可以名正言順的上門看啊,如果是其他人家,就沒那麼方便了。

姜閣老想了想,“在姜家老宅有一株白牡丹,雖然不是四大名品之一……”

“堂叔,萬萬不可。”姜駙馬打斷姜閣老的話,沒錯,這位姜閣老乃是姜駙馬家的親堂叔。那白牡丹可是他心頭寶,現在堂叔居然想拿出去換琴譜!

姜閣老冷眼,姜駙馬卻也毫不相讓,琴癡的心裡,自然是琴、琴譜最重要,而花癡的心裡,自然是花最重要,除了自己最愛的,其他的便是價值連城,那也要靠後站。

於是,這叔侄兩個,甚至變得有些爭鋒相對。

誰也不曾想事情演變成這樣,姜駙馬的小廝忙去找大長公主,這事兒要真鬧起來了,那就真的是羞丟人了。

大長公主離席片刻,得知事情原委,失笑,還又跟那丫頭扯上關係了,不過,算是白得了她一株十八學士,將姜家那株白牡丹給她也未嘗不可,白牡丹常見,姜家那株勝在它有好幾百年的壽數。

大長公主直接叫來羽瑤,別的也不說,只讓她將自己得了十八學士的事情告訴她爹。

羽瑤翁主雖然已經到了男女不同席的年齡,但畢竟還是小女孩,去男賓席一趟也沒關係,她去說,比讓丫鬟傳話更好,畢竟,有些話羽瑤說出來,只是天真爛漫……

羽瑤去了男賓席,噔噔的撲向姜駙馬,抱住他的腰,“爹……”

姜駙馬氣勢一弱,他對羽瑤也是寵愛非常,私下裡不守規矩些沒什麼,可現在人這麼多,有些嚴肅的扶正羽瑤,不過手上的力道還是下意識的放輕,“好好站着,這麼大姑娘了像什麼樣。”

羽瑤不高興的癟嘴,“原本還想等得了十八學士,也給爹瞧的,現在不給你瞧了。”

別的都沒聽到,衆人就聽到四個字——十八學士。

姜駙馬忙蹲下身,“羽瑤,告訴爹,什麼十八學士,是茶花嗎?哪兒來的?”

其他人也好奇,唯獨駱沛山心裡咯噔一下,有不好的預感,而第五太卿也差不多表情的看向他,看來是想到一塊兒去了。

羽瑤翁主表示,自己不高興了,不想說。

於是姜駙馬好一陣哄,這哪裡還有嚴父的模樣,讓人好不側目。

好吧,看着自家爹這麼誠心誠意的份上,羽瑤翁主大度的原諒他的,於是將得了十八學士的過程又跟爹說一遍。“……爹,駱姐姐可好了,彈琴也很好聽是不是?”

是是是,姜駙馬忙點頭,只是表情有點尷尬的看向駱沛山,然後衆人也隨着他齊刷刷的看向駱尚書駱大人。

駱沛山一臉菜色,心疼得不行。

第五太卿去駱家見過那株十八學士,那品相,讓他險些直接動手搶了,“駱大人,你家那丫頭倒是大方,那樣的寶貝,說送就送了。早知道這樣,下官就厚顏直接跟她開口要了。”

駱沛山板着臉,“損壞了別人東西,自當賠償,我那孫女做的沒什麼不對。——你一把年紀了,還跟一個小姑娘要東西,你真敢開口?”面上義正言辭,心頭滴血。

第五太卿哼了哼。

“堂叔,侄兒馬上送信回去讓人將那株白牡丹送京城來。”

“姜駙馬何須這麼麻煩,直接用十八學士抵了白牡丹,兩株花都待在原來的地方,多省事兒。”第五太卿“誠心誠意”的建議道。

“不不不,一碼歸一碼,怎能因爲怕麻煩就混爲一談呢。”白牡丹是壽數長,可在他眼裡也沒有十八學士來得讓人稀罕,那可是十八學士啊,他垂涎很久了。“駱大人且放心,那白牡丹……”姜駙馬將自己那株白牡丹誇得天上少有,地上無雙。

“真這麼好,你自個留着,別動我乖孫的十八學士。”駱尚書惱怒。

姜駙馬立馬閉嘴。

平日裡因爲朝中大事爭執,也是斯文有禮,這會兒臉面都不要了,看的一干人嘴角直抽。如果你敢問出來,這幾位會告訴你,爲了心中的至寶,規矩體統臉面,那都是什麼東西?早就團吧團吧扔掉了,等事兒完了,再撿回來就是了。

“爹,聽駱姐姐說,她家還有好多珍品名品呢。”羽瑤翁主不嫌亂的有加了一句。

“當真?”姜駙馬眼睛一亮,“那羽瑤知不知道都有什麼?”

羽瑤記性不錯,聽靖婉說了一遍就全記住了,於是掰着手指開始數。

駱沛山只覺得羣狼環視,恨不得捂住羽瑤翁主的嘴,可惜,只能聽着她數。心裡直嘆息,自家孫女怎麼就這麼直腸子呢,財不露白啊!

果然,等她數完了,駱沛山只覺得自己成了香噴噴的大肥肉了。

首輔阮大人挪了挪身體,摸着鬍鬚,“駱大人不厚道啊,藏着這麼些寶貝,都沒拿出來給大夥兒瞧瞧。”要說他最喜菊花,瑤臺玉鳳啊!其他的自然也是心頭好啊,如果十八學士能到手,他也會非常高興,但那畢竟是駱家與大長公主府之間的事兒,他們再不要臉面也不能硬搶啊,就算想硬搶,也搶不到啊。這一羣人,可沒一個是吃素的。

蠢蠢欲動的自然不止阮瑞中一個人,還有那一品大員中最年輕的工部尚書,他家滿園的梅花,事實上,他對蘭花的鐘愛不在梅花之下。“駱大人,我用一株綠萼梅換你家那株變種君子蘭如何?”一臉大度。

駱沛山臉黑。

“鍾大人未免太不厚道了,既然是變種君子蘭,或許全天下就這獨一無二的一株,其珍貴程度可想而知,鍾大人一株綠萼梅就想換走?”不是特別愛花的人都看不下去了啊,這臉皮也太厚了,心也太黑了。

“那些都是我孫女的,我孫女的,你們一羣能當她爹當他祖父的老不修。”

駱大人這話都說出來了,一個個訕訕的閉嘴。

他們都消停了,至少表面上如此,某位王爺卻開始作妖了。

“要說本王還是對那株三色牡丹最感興趣,前段時日不是傳言三皇兄也有一株嗎?這好東西不出現則已,一出現就扎堆啊。”李鴻淵慢條斯理的開口道。

哦,原來這位已經“睡醒”了啊。

駱沛山心裡卻是一緊,聖上“搶”東西都還能跟他理論,這活閻王,那是絕對不講理。

李鴻銘有些不自在,當然,別人基本上看不出來。

他那株三色牡丹是假的啊,他原本是準備釣駱沛山的,結果倒是首輔大人找過他幾次,可是阮瑞中這麼難纏,萬一被他發現了,可不好收拾殘局啊,可是首輔大人是那麼好打發的嗎,那些天,他可是焦頭爛額啊,而他要釣的正主兒,原來是自家有那等寶貝,難怪無動於衷。“六弟有所不知,那等稀罕之物,不好養活,前幾日已經……唉……”李鴻銘很是惋惜的搖搖頭。

不少人同樣惋惜不已,唯獨駱沛山跟第五太卿對視一眼,染出來的假貨而已,這睿親王果然也是一等一會裝的!

而阮瑞中阮大人,也同樣不露半分惋惜之色,看來是知道了什麼。

別看他們這些人對心儀的寶貝搶得兇,好像是沒臉沒皮沒原則,但前提是沒涉及到利益派系之爭,一旦涉及到,那頭腦立馬清醒得不能再清醒。阮瑞中找過李鴻銘幾次之後,就差不多知道他的用意,而且,那株牡丹一眼都沒見到,要說沒問題纔怪了!

李鴻淵諷刺的一笑,“所以說,沒那能耐就別沾手,平白糟蹋好東西。”可不是糟蹋了一株品相不錯的白牡丹嗎,這可是婉婉說的。

此言一出,不知道有多少人心中暗罵:就你最沒資格說這話,糟蹋好東西,你晉親王數第二,天底下就沒人敢數第一。所以,他這是典型的“只許州官放火,不準百姓點燈”,可是,便是聖上,他們這些人該說的話都敢說,唯獨李鴻淵面前不能,哪怕即將成爲他便宜岳父的阮瑞中,也不敢輕易開口說教他。

他們倒不是像年輕人一樣懼怕他,而是知道他混,什麼都幹得出來,自然有所顧忌。

李鴻淵懶散的掃視了一眼衆人,嘖了一聲,“羽瑤剛纔說的三表哥,是三皇兄你吧?要說三皇兄果然是個憐香惜玉的。”

李鴻銘心中惱恨,別人都忽視的東西,就你非要提出來!偏偏羽瑤就在跟前,還不能否認。面上不顯,“六弟說笑了,不過是恰好碰到,大街上的,堵了路總歸不好。”他也只能含糊的解釋兩句,多的也不能說,那可能就要扯到羽瑤“蠻不講理”了,如此,就該得罪姜駙馬了。

李鴻淵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本王還以爲三皇兄看上駱家……羽瑤,撞壞你琉璃燈的是駱家幾姑娘?”

“好像是四姑娘,駱姐姐是駱家三姑娘。”

李鴻淵點點頭,“三皇兄是想將那駱四姑娘納回府?”

“六弟,慎言,事關姑娘家清譽。”李鴻銘一臉嚴肅。

“老三,本王看你就是虛僞,敢做不敢當。莫不是那四姑娘比這三姑娘還出色,要知道這三姑娘當真是……”

“康親王!”駱沛山冷冷的開口打斷李鴻熠的話。

李鴻熠也知道自己一時嘴快,險些說了不該說的話,忙表示歉意。

要知道,李鴻熠說到靖婉的時候,李鴻淵眼中瞬間凝結成冰。

駱沛山又看向李鴻淵,“晉親王,也請你口下留情。”這不比其他。

這多數時候,李鴻淵還是給朝臣們面子的,絕對比對他的兄弟們客氣。“本王只想養天底下最漂亮的那朵花,所以,駱大人大可將心放回肚子裡,除了那一朵,其他的,什麼三色牡丹,十八學士,瑤臺玉鳳,本王大概沒那能耐養,所以就不糟蹋了。”

李鴻淵真的算是給面子了,駱沛山施一禮。

要說李鴻淵說話似乎是顛三倒四,也沒個重點,像是想到什麼就說什麼,可說者無意,聽者有心,睿親王李鴻銘是不是真的打算拉攏駱家?

也有那些實際上是屬於李鴻淵手下的人,以及孫宜霖,總覺得他的話裡有深意。

不過,孫宜霖其實心裡舒了一口氣,萬幸,這活閻王沒對剛纔光芒萬丈的駱姑娘生出興致,不然,其他人還會顧忌她婚約在身,這位就未必會顧忌了。想到這位實在捉摸不透,孫宜霖心中又有些不安,總覺得哪兒不對。

完成了娘交給的任務,羽瑤覺得這裡沒意思,還是乾脆回去繼續玩遊戲好了。

羽瑤回去之後,沒見到靖婉,“娘,駱姐姐還沒回來嗎?”

“這纔多久,應該沒那麼快。”大長公主話雖如此說,但在無意間掃視下,發現某些人也不見了,有些事情,只要前後一聯想,就能知道大概,爲防再出意外,她還是派了人去看看。

事實上,靖婉確實遇到點小麻煩,簡單的梳洗,以及處理手上的傷花費的時間都不多,在回程的路途,可能與大長公主後來派的人在某條岔路上錯開了,然後,徐嬤嬤也被人叫走了,於是被李如玉帶人給賭了。

要說這裡畢竟是大長公主府上,李如玉倒也沒有囂張到直接拿鞭子抽人。

該有的規矩,靖婉也不會因爲對方氣勢洶洶就失禮。“見過郡主。”

李如玉的雙眼直直的落到靖婉的臉上,駱靖穎說得不錯,這張臉還真是嫩得沒話說,而且一點瑕疵都沒有,羨慕嫉妒,自己也想要呢,可是在別人臉上,又忍不住想要弄花它。

李如玉伸手想要去掐靖婉的臉,靖婉一巴掌毫不客氣的將其打開。

李如玉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賤人,你敢對本郡主動手?”

靖婉不爲所動,“郡主若是無事,還請讓路。”

李如玉氣得不行,還沒有哪個賤人敢跟她這般的無禮。她自己倒是忘了,她其實也不過是個仗勢欺人的,欺軟怕硬,身份比她高,背景強硬,她都不敢招惹。

“臣女告退。”靖婉曲了曲膝,就準備繞過去離開。

“站住。”李如玉一把拉住她,而她的一干丫鬟也自動自覺的擋住路。

“三個月,讓世人知道,郡主是最合格的皇室女。臣女以爲,這還不足一個月的時間,郡主就出來了,想來這禮儀規矩是都沒問題啦,不過,眼下瞧着,怎麼還是沒長進?”靖婉拂開李如玉的手。

要說,李鴻淵絕對是李如玉的噩夢,她說的話,她自然不會忘,現在被她最恨最討厭的賤人提起來,有多憤怒可想而知。

“嬤嬤,晉親王今兒也在大長公主府吧?”

“回姑娘,是的,奴婢想,晉親王見到如玉郡主,一定會很高興的。”

李如玉沒想到自己居然還被威脅了,牙齒咬得咯咯作響,可是她對李鴻淵的忌憚,絕對深入骨髓,聽到“晉親王”三個字,都足以叫她顫抖。“把保養秘方交出來,本郡主要呈給皇后娘娘,你乖乖的交了,本郡主今兒就放你一馬。”

李如玉說出真正的目的,靖婉倒也不覺得奇怪了,這纔看了一眼縮在李如玉等人最後面的駱靖穎,就算是一直低着頭,捂住臉,可是,兩邊的臉都又紅又腫,僅僅憑藉她兩隻手是遮不住的。這就是駱靖穎費盡心思算計她的結果?還真挺慘的。

“臣女要不給呢?”

“呈給皇后娘娘的東西……”李如玉聲音尖銳。

“要呈給母后的,什麼東西?”一個洪亮的男聲打斷了李如玉的話。

李如玉猛地轉身,看到浩浩蕩蕩的一羣人,從假山另一側行來,嚇了一跳,他們怎麼到這裡來了?

而駱靖穎更是受驚的兔子,猛地竄到一邊去了。

這一行人除了大長公主,還有爲數不少的皇室成員,可是除此之外,還有祖父祖母跟定國公夫婦以及孫宜霖,這是出了什麼事兒?

“如玉,什麼東西要呈給母后,你又打着母后的名義做什麼?”李鴻熠不善的問道。

李如玉支支吾吾的就是不開口,不是不想開口,而是怕得不敢開口。

李鴻淵故意將她“放”出來的,自然不會又將她“關”回承郡王府,沒開口,而且他現在心情“不好”,自然是“沒興趣”搭理無關緊要的人。

靖婉心緒難定,只想快點解決了這事兒,於是站了出來,先一一的見了禮。“是這麼回事,如玉郡主見臣女皮膚比較好,詢問臣女是不是有什麼秘方,她要獻給皇后娘娘,臣女想着,皇后娘娘金尊玉貴,自有自己的保養方法,外面的東西怎能隨意使用,也並沒有說不給,正想要辯解兩句,郡主就激動了起來。”

靖婉這麼說,衆人的視線自然落在她臉上,不看不知道,這一看,豈止是比較好,簡直好得不像話,小嬰孩也不過如此了,不過沒有小嬰孩脆弱的嬌嫩,而是很有質感的那種,像美玉一樣。公主郡主們不約而同的羨慕了。

至於李如玉見她面不改色的撒謊,氣得直哆嗦。而敢對這麼多貴人撒謊,如此的膽大包天,這一回倒要看看她怎麼死。“她……”

“有秘方的話,就拿出來,本王讓人瞧瞧,如果真的好,本王也拿來孝敬孝敬母妃,好處不會少你的。”李鴻淵不耐煩的開口道。

李如玉的話自然全部都堵了回去。

從一開始,靖婉就注意到了,這位王爺似乎心情很糟糕。“聽從王爺吩咐。”

“行了,這事兒待會再說,把孫宜嘉的事情解決了。”

靖婉覺得,現在的李鴻淵簡直就像個火藥桶,一點就炸。不過現在不是在意這個的時候,“嘉姐姐?嘉姐姐怎麼啦?”可是所有人都或真或假的沉着臉,沒人給她答案。

或許是真的不耐煩到了極致,率先邁開了步伐,其他人只好跟上。

靖婉快步的走到駱老夫人身邊,扶住她手臂,小聲喚道:“祖母……”

“你的手怎麼樣?”駱老夫人看她的手,不敢碰觸她的指尖。

“祖母放心,上了藥,不怎麼疼了。到底出了什麼事兒?”

駱老夫人只得一聲嘆息,拍拍她的手,“別說話,一會兒就知道了。”

靖婉抿了抿脣,既然事關嘉姐姐,那麼沒道理自家會摻和其中,唯一的解釋就是,這事兒自家也有份兒。

靖婉剛纔處理梳洗處理傷口的地方就是湖邊的小院兒,這會兒還是向着那個方向,不過在還有一段距離的時候,就轉了個彎兒,向內院的方向而去。

看樣子倒是沒有進入到內院,這裡也有一處小院兒,與湖邊的小院格局很像,而且裡面一個池子,直接與外面的湖泊連通,一座小樓就臨水而建。

現在小樓外面有幾個人,看着像是大長公主府上的下人。

一行人直接進了小樓。

然後,靖婉見到了低着頭,沉默不語坐着的自家兄長,衣服換了,頭髮還是溼的。

靖婉心中一顫,不會是……

駱靖博見到他們,倒是二話沒說,起身,衣襬一撩,直接跪了。

他這樣子,倒是讓人不好發火。

畢竟是大長公主府,其他人詢問都不太合適。“好孩子,說說,怎麼回事?”因爲對靖婉的好感,在來之前知道這是她兄長,於是頗爲和顏悅色。

“孫宜嘉呢,叫出來,一次性問清楚了。”李鴻淵面色冷厲。

“王爺……”定國公夫人不忿,出了這種事兒,讓一個姑娘家如何面對這麼多人。

“閉嘴。”

或許是聽到下面的響動,孫宜嘉倒是沒讓人請,直接從樓上下來了。同樣也是換了衣服,溼了頭髮,某些猜測已經成真。

“誰先說?”相比大長公主的溫和,李鴻淵可沒好脾氣。

“王爺,草民先說。因爲小妹之前彈琴的時候,草民注意到她有些不對,就找人問了問,得知她傷了手,一時擔憂,就詢問了小妹所在,然後就讓丫鬟引路,去了湖邊的小院,不過,距離小院還有一段距離的時候,就見到了忠親王府的世子尾隨着幾個姑娘先後進了這邊的小院,草民詢問了丫鬟這邊是否有人在,丫鬟說,這裡風水不太好,溼氣很重,除了每日灑掃的時候不會有人來,有席宴的時候偶爾會給客人更衣,沒有客人的時候,下人也不會在,草民擔心會出事兒,就讓那丫鬟去叫人,自己忙過來瞧瞧,只是剛跨進小院,就聽見有人喊救命,還有落水聲。眼見着水裡的姑娘撲騰着就要沉入水裡,周圍又找不到合適的東西相助,一是着急,就跳入水中,將落水的姑娘救了起來,隨後才發現是孫姑娘。”

而後,不管是給駱靖博引路的丫鬟,還是孫宜嘉的丫鬟,都證實了他所言非虛。

所以說,整件事情,駱靖博都沒有錯處,甚至可以算是義舉,唯一錯的地方,大概就是救的人是孫宜嘉——晉親王的未婚妻,換個姑娘,哪怕是丫鬟都好處理。

要說現在臉色最黑的還是忠親王,那個孽障,那個孽障……

李鴻淵看向孫宜嘉,“說。”

“王爺,能讓奴婢說嗎,奴婢一直在我們姑娘身邊,所有事情奴婢都知道。”

作爲這件事的最大苦主,孫宜嘉一直低着頭,沉默不語,也有些萎靡,就像是暴雨後的殘荷,哪還有半點往日的風姿。

見李鴻淵沒說話,丫鬟小心翼翼的開口,“駱姑娘去梳洗,原本我們姑娘要跟着的,不過駱姑娘笑話說,擔心姑娘看到她手指會哭,就讓姑娘留在了女賓席那邊,只是很多人都在往我們姑娘身上瞧,說些閒言碎語,姑娘也覺得無聊,還是打算去找駱姑娘,接近湖邊小院的時候,一個小丫鬟從小院裡面出來,說是那小院暫時有男賓使用,駱姑娘來這邊的小院了,姑娘信以爲真,就跟着小丫鬟直接來了這邊,引到樓上,不過進屋之後,發現裡面空蕩蕩的,小姐就說不好,剛要往外走,忠親王世子就衝了進來,他的兩個小廝抓住奴婢跟小丫鬟,忠親王世子就撲向姑娘,欲對姑娘不軌,姑娘轉頭就跑,看到打開的窗戶,直接就翻身跳了下去,剛好落到了池子裡……”

於是,整件事情的主幹都清楚了。那麼要怎麼處理?

“鴻淵,你欲如何?”大長公主向李鴻淵問道。

李鴻淵冷笑一聲,“如何?本王還能將他們兩個都宰了?要宰也是宰忠皇叔家的那頭豬不是。這種事兒早就不是第一回了,本王都習慣了,說起來,孫宜嘉的運氣還算好了,以前那幾個,不死就傷,要不就是莫名其妙的被毀了清白,就沒一個有好下場,說不定本王克妻的本事在減弱呢,該值得慶賀纔是。”李鴻淵拂袖而去,最後只留下依據:本王會奏明父皇,請他收回成命。

也不知道他的話是說反話呢,還是真的覺得該慶賀?最後一句話倒是毋庸置疑。

留下的人面面相覷,就這麼完了?

“老六原本就不滿意這門婚事,現在不過是順水推舟,父皇也無話可說。”李鴻熠說道。

“那麼,現在呢?”大長公主問道,看了看還跪着的駱靖博跟旁邊站着的孫宜嘉。

“我女兒……”

“草民負責,草民娶她,只要孫姑娘不嫌棄,反正草民也沒成婚也沒婚約。”駱靖博毫不猶豫的說道。

定國公夫人的話卡在嗓子裡。

而事實上,在場的人哪個不知道,現在根本就沒有孫宜嘉嫌棄與否的餘地,她又不是原先的天之嬌女,毀了容不算,還是險些被污了清白,現在能嫁給駱靖博這樣一個男兒,在別人看來,已經是天大的幸事,說不定還有人覺得駱靖博委屈。

“好孩子,你快起來。”大長公主親手將他扶起來。“駱大人,你的意思呢?”

駱沛山點點頭,“我駱家男兒就該有這份擔當。”

至於定國公夫婦,好吧,這事兒根本就不需要詢問他們的意見。除了同意這門婚事,還會有第二種選擇嗎?當然,他們可以讓孫宜嘉青燈古佛一輩子。可是,再傻也不會選擇這麼做吧,駱靖博除了家世低了點,絕對算是乘龍快婿,比之晉親王不知道要好多少倍。對孫宜嘉而言,簡直就是從塵埃又入雲端。

“不過,這事兒是不是還要知晉親王一聲?”駱老夫人說道。

衆人再一次沉默,按理說,只要皇上收回成命,那麼孫宜嘉就將婚嫁自由,與晉親王再無半點關係,不過他那個人,誰知道會不會又不按常理做事兒?

那麼,誰去知會他,又是一個問題。

“我去吧。”孫宜霖說道。要說他現在依舊處在不可思議中,前兩日還在因爲妹妹心慕上駱三公子而苦惱糾結,希冀着轉機,結果,今日一切就全都達成了?簡直就是瞌睡了立馬就有人遞枕頭,順利得像做夢一樣。

而孫宜嘉其實跟他差不多的想法,她甚至暗中掐了自己好幾下。

孫宜霖很想問問李鴻淵,這是不是他的手筆,可是怎麼恰好就是駱靖博呢?而且他們會到這裡的原因都駱姑娘,可是駱姑娘彈琴也是臨時原因。難不成一切都是巧合,可是忠親王世子欲玷污他妹妹絕對不是巧合。

一行人離開小樓。孫宜霖看了一眼磨蹭的小妹,又看了一眼同樣沒走的駱靖博,心中一嘆,隨之出去。都沒人注意到靖婉那閃亮的小眼神。

“駱三公子……”孫宜霖看着駱靖博,下意識的帶着幾分小心翼翼。

要說,這也不能怪孫宜嘉如此,現下的大趨勢是如此,哪怕是天之驕女,這個時候也會忍不住自卑,忍不住怯懦,忍不住擔心害怕,害怕她心儀的人會嫌棄她。

駱靖博這時候也不知道說什麼好,突然有點臉紅,看天看地就是不敢看孫宜嘉,“那個,孫姑娘,我現在只是個舉子,今年也不會參加春闈,不過三年後,一定會,我會努力,不會讓你受委屈,……”

孫宜嘉突然又開始掉眼淚,卻不是委屈,而是感動、快活,原來在自己忐忑的時候,他非但沒有嫌棄自己,還擔心配不上自己,在他眼裡,自己還是那個天之驕女,而不是落入塵埃,遭人嘲諷唾棄的毀容女。

“你怎麼哭了,是不是我說錯什麼了,我要有什麼不對,你直接告訴我,你別哭,別哭……”駱靖博手腳無措,想要給她擦眼淚,又不敢碰她,哪裡還有平日的灑脫,笨手笨腳的,蠢得要死。“如果你覺得不好,我們可以推遲成婚,等我考上進士……”

孫宜嘉下意識的捂住他嘴巴,“我只是太高興了,你這樣很好,一輩子都是個舉子都沒關係。”

因爲脣上的觸感,駱靖博有點僵,柔柔軟軟的,還帶着點馨香,猛然間轉身落荒而逃。

孫宜嘉有點懵,不過想到他爆紅的臉,又吃吃地笑起來。

外面還沒走多遠的人,見到駱靖博一副被鬼追似的,怎麼回事?不過看到他又羞又窘,再想到留在後面的孫宜嘉,別以爲就孫宜霖注意到了孫宜嘉的磨蹭。有些事兒大家心照不宣就好。

“駱大人,貴府公子,怎麼似乎有點……”李鴻銘微微側目。

“啊,大概是老二媳婦忘記給他安排通房了。”駱沛山不以爲意的說道。

一干風月老手的王爺們集體噤聲,不知道是該羞愧呢,還是該鄙夷沒開葷的駱靖博。

駱靖博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不過孫宜霖倒是很有幾分欣慰,小妹的眼光其實是很好的。瞥了一眼不遠處跟在駱老夫人身邊的靖婉,心中一痛,……

衆人遇到了等在外面的沐公公,見禮之後,“王爺,我們主子說,你們家那頭豬,哦,不是,是世子爺,現在人在何處?還有這事兒的前因後果,還請王爺查清楚,到底是有人針對我們主子呢,還是針對孫姑娘,給我們主子一個交代。”

“你回去告訴鴻淵,本公主會親自審問此事,一定讓他滿意。”大長公主在一旁說道。

“是,奴婢一定轉告主子,奴婢先告退。”

靖婉也懷疑,這是不是李鴻淵的手筆,可是,也僅僅是懷疑。

這事兒的結果是好的,就足夠了,其他的可不用她去操心,先前因爲李如玉駱靖穎搞得不爽快的心情,現在都飛揚起來了,嗯,可以想想該如何的給自家哥哥洗腦,一生一世一雙人才是王道,陳正敏值不值得她調教還待定,自家哥哥嘛,可不就隨便自己怎麼折騰了;然後,還可以臊臊未來的嫂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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