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在合歡牀上的時候,多有的男人都是喜歡小女人般的女子的,因爲這個時候她的依偎,會讓男人有一種莫名的成就感。男人總是這樣的,希望從女人身上得到的,不但是身體上的歡愉,而且是精神上的。
花衣,流水,香粉,胴體。
當這四者融成一體的時候,我突然想起了產自斯域背面的一種雪魚人。不論男女,銀髮垂腰,上身與常人無異,卻從來不穿任何的褻衣,下身爲魚形,通體雪白色。在陽光下的時候,身上的鱗片會煥發異樣耀眼的色彩。若是遇到了自己喜歡的人,便可成人形。雪魚人天生美豔,她們的身上有一種獨特的標記,若是打開標記,去釋放自己的美,則魅惑天下。
此刻的銀翠,就像是一摞在乾坤四方城中的雪魚人,每一個細微的動作,都會牽引着場下被震懾的男人們,留下一場不大不小的騷動。
銀翠在舞臺的正中飛旋着,體態輕盈,步履姍姍,水花在她的肌膚間濺出許許多多的細珠,熠熠發光。黑夫所教的每一個手勢,每一個眼神,都被銀翠演繹地淋漓盡致。
沒有任何的修飾,沒有任何的容裝,似乎銀翠有着與生俱來的妖媚氣息,每一個舞動,都是一場驚豔一場動魄一場勾魂再一場妖嬈。
驚仙居這個地方,男人需要的並不是多麼清純的絕代佳人,而是浪蕩的流芳娘子。這,本就是不必明說的生存之道。
飛仙台似乎在這一曲驚了全場的舞蹈中,突然縮小了一些。坐在離臺前最近的那些男人,不由自主地靠向了舞臺,企圖能讓自己的眼睛看得再清楚一些。
從那些男人的瘋狂舉動中,可以看出,銀翠即將開始她受矚目的日子。
銀翠最後在空氣中劃出一道長長的弧度,做了一個收尾的手勢。而那些男人們卻依舊把目光停留在舞臺的中央,似乎不願去轉移。
舞臺的周沿邊,都擠滿了那些起鬨的男人,雍雍饒饒。而這中間,也夾着一個人,一個女人,一個穿着鮮嫩黃色紗裙的女人。
那些男人自看到了銀翠的樣子,哪裡還顧得上落荒而逃的銀杜鵑,她被擠在那些人之間,而眼神中卻分明充滿了恨意,或許這種恨意根本就不是對着先前奚落她的傾慕霜雪,而是曾經身爲她貼身丫鬟的銀翠。
女人的恨意總是在一種很不經意的狀態下被激發。若是今天,站在這舞臺上接受衆人寵愛目光的不是銀翠,只是驚仙居任何的一個其他人,也許,銀杜鵑的表情不會難看到如此地步。先前慘白的臉色陡然蒙上一層藏青色,肅殺的目光,似乎要吞噬這驚仙居中的一切。
“賤人!”
習武的人總是比一般人的聽覺要靈敏一些,就像這一刻,我聽到在嘈雜的人羣中,銀杜鵑對着舞臺正中的方向暗暗地碎罵着。
賤人?……自然是在說銀翠無疑了。
每每看到這樣的情景,我總是莫名地想要笑一些。女人與女人之間的爭鋒相對,就像是一場滑稽的小丑演出,什麼樣的事情,什麼樣的話都會出現。
多數的女人都逃不出這樣的怪圈,銀杜鵑就更加免不了了。
不對,我總髮現有什麼東西不對,但是卻想不出來是什麼。熱鬧聲依舊不曾斷絕,我看着銀翠的臉上灑滿了受寵若驚的喜悅。至少,她的辛苦真的沒有白費,至少,她是真的成功了。
銀杜鵑的手上拿着一些東西,尖尖利利的,還閃着一些刺眼的光亮,剛剛我就是被這一股光亮刺了一陣暈眩。難道她想對還赤腳裸體的銀翠下手麼?難道她的瘋了麼,不怕被逐出驚仙居麼?還是,她也已經沒有打算再在驚仙居呆下去,這一刻,她本就打算破釜沉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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愈來愈不好的預感,難道她是真的要出手了?
我從袖子裡拿出一道花箋,準備打散銀杜鵑的暗器,但是在我還未出手之前,舞臺的右方早我一步飛出了一塊薄絲絹布,橫傾過衆人的頭頂,然後與那些暗器迎面相碰,在空氣中掃過了一段,發出呲呲的摩擦聲。
暗器與絹布一起落了地。
一場虛驚,銀杜鵑守在原地,恨也不得。
到底是誰出的手?我循着舞臺前的右方望去,人羣密密麻麻的,那個出手的人應該早就淹沒在人羣中了吧。那個在暗處幫忙的人,似乎功力略勝了我一籌。
那是個高手,比我高的高手。
場上再次安靜了下來,然而在衆多的目光中,有一半是對着銀杜鵑的,因爲只要是在驚仙居中的人都大抵是聽過銀杜鵑與銀翠之間的一段過節的。而對於坐在樓上最尊貴位置的傾慕弘一行人來說,銀杜鵑這樣的小把戲,自然逃不出他們的眼睛。
鬼斬門的門主夜非凰,藏花閣閣主秦百川,青石城城主石多光,聚集在一處,小聲地談論着,男人之間的對話,通常來說是要把水嬌嬌排除在外的。何況,水嬌嬌似乎對於他們的話題也並不怎麼感興趣,相反地,她還是比較喜歡她眼前豐盛的美食。而事實上,水嬌嬌從一開場的時候變在拼命地對自己跟前的食物進行着大掃蕩,似乎再慢一點,所有的東西都會被人搶過一般。
這一刻,她的右手中拿着一隻油膩膩的雞腿,而左手也沒怎麼閒着,啃着整隻得鹽水鴨。雞腿加鹽水鴨,這莫非是時下最流行的吃法嗎?乳白色的肉身,被水嬌嬌一點點的蠶食。我突然發現,水嬌嬌所用力在啃得位置,似乎是鴨屁股。
我想起一個詞語來,叫做飢不擇食寒不擇衣。前半句被水嬌嬌佔盡了,而後半句嘛……怕是水嬌嬌實在找不出一塊足夠寬的布來包裹她厚實的胸部。我也開始想一個問題,水嬌嬌究竟爲什麼會受邀來參加這次大會。
十五歲那年,我就已經認識水嬌嬌了,對她的心性可以說是瞭若指掌,她絕對不會對飛仙大會上的任何一個美女感興趣,相反的,她喜歡看醜女,並且喜歡紮在醜女的堆裡。用她的話說,這樣纔可以凸顯她獨特的與生俱來的優雅美麗。如此看來,她來這裡,應該是爲了看那些平日裡無法聚攏在一起的各個型號的男人吧。
我對這個精闢的分析有幾許得意,我轉過一度的視角,看向了傾慕弘。他大抵是這個場子裡最最沉默的一個,依舊沒有絲毫可以泄露他態度的表情,他只是冷冷地看着,像在看一場優雅的演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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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俠義之士,這個時候就應該出來主持公道纔對麼。也許是因爲小妞的關係,也許是我向來不太喜歡那些自稱江湖豪俠的公子哥,我似乎對傾慕弘太過於關注,並且對於他的行徑,稍稍地厭惡。橫看縱看之下,這個容貌還算對得起大衆的男人,沒有半點風流俠士的風範。
而同爲傾慕家的傾慕霜雪,似乎比他的叔叔要活躍許多,她早已經不再傾慕弘的懷抱之中,一個越步流轉,身子微微地前傾,只見到一片橘紅從二樓滑向了舞臺的中央,留下一個虛幻的弧度。
不偏不離間,她落在了銀翠的前頭。
“喂,身材不錯。”
傾慕霜雪抹了下自己的鼻尖,指着比自己還高出半個頭的銀翠,展了一個不冷不淡的微笑。
看上去,那句話,似乎沒有太大的敵意。
銀翠對於這突如其來的一切,顯得有些措手不及。她不知道此刻她是否應該很大方地走上前去,對着傾慕霜雪難得的讚賞還一個禮。
難道這個丫頭對女人感興趣?傾慕霜雪看銀翠的樣子是怪異的,從上到下地瀏覽着,難道銀翠有的東西她自己沒有嗎?
我細細地打量着這個小丫頭,看着她的目光在臺下不斷地搜尋着,此刻,她又轉換了另一張臉,寫滿了厭惡與不屑,甚至是輕蔑。
一會兒地功夫,她似乎找到了些什麼,對着人羣道:“賤人?若是銀翠姑娘是賤人的話,那麼你又是什麼呢?”當衆人在一切噓唏聲中尋找傾慕霜雪對話的對象時,傾慕霜雪嘴角滑過了幾許俏皮又邪惡的笑意,悠閒地補充道,“我說的對嗎,銀杜鵑姑娘?”
銀杜鵑?
在衆人的眼中,這個名字有點恍如隔世。大家都已經忘了,這個在第一場出現的女子,也曾跳過一段驚天的舞蹈。他們大概是隻能記得,銀杜鵑在最後的時候是如何在衆人灼熱的目光中被趕下了臺。一個被這樣奚落與踐踏過的女人,大抵是沒有資格在再出現在人們的視線中的,因爲衆人的目光看上去那麼的驚異。
銀杜鵑在衆人的包圍圈中,沒有言語,但是她的臉頰灼熱而憤怒。
“爲什麼,爲什麼你們這些人都要幫她!她算什麼!”
誰都沒有預料到,銀杜鵑居然就這樣衝上了臺子,舉起袖子,也顧不得早已凌亂不堪的頭髮,一掌即將落在銀翠的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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