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某一天由某人,以光輝利劍討伐【獸】。
以己之死奉獻給“正義的勝利”。
善惡二元論,作爲本應得到懲罰的原初之試煉,三頭龍聳立於世界之上。
“……這樣,啊。”
這麼回事麼。安潔莉爾脫力地擡頭望天。
瞧向滿天繁星的眼中,已經沒有留下之前的鬥志。竭盡性命提出的問答,被堅定不移的覺悟所喝破。
——以己生示惡,以己死築善。
以其鮮明的生涯,訴說理應相反、相斥的二元論。
背後所揹負的“惡”字,揭示了誓約要戰鬥至死的覺悟。那正是絕不逃避勸善懲惡的有力證明。毫無迷茫地完成被授予的教義的怪物背後,僅憑一己之身揹負信仰的聖人們同樣的尊貴光輝。
“哈……服了。我服了,打算嘴遁你,卻反而被折服。”
但這就好,得到想要的答案。找到所找的東西。
“你……你就是【獸】嗎,阿茲達哈卡——!!!”
沒有最佳策略,不過也沒有一絲恐懼,有的只是滿腔的熱情。
安潔莉爾的眼神中漸漸浮現出了莫名的神色,那是不同於以往的光輝。
“不過,現在的我一個人可打不贏你。”安潔莉爾站了起來,堅強帶着皎潔的笑容,“所以,稍微加一下外援不過分吧?”
“無所謂!”阿茲達哈卡六隻眼睛凝視着安潔莉爾,“能夠跨越吾,怎樣的挑戰都被允許!”
“既然如此!”安潔莉爾看向了虛空,“黑姬,我的條件你同意了吧?”
“看在同族份上,我答應,希望你沒有騙我,不然的話……”
浮現出的金色靚麗身影還沒有把話說完,一枚白色的果子被安潔莉爾丟了過去。
“這個是……好吧!籌碼我收到了。”
就在愛爾特璐琪(成年版)答應之後,直接捏碎白果,將其華爲點點白光吸收,與此同時,一陣雷鳴閃過,然後一位女軍神從其中顯現。
“吾主,蘭斯洛特前來雪恥!”
“很好,看起來演員已經齊了。”安潔莉爾笑着,同時右眼開始燃燒起金色的火焰,“第三回合開始了!”
…………
當三頭龍逼近到整個身子幾乎要覆蓋住安潔莉爾的距離時,冒出足以燒焦地表的熱波。和羊皮紙一同飄落的發光火焰突然轉變成炎熱,化爲黃金風暴襲擊三頭龍。
三頭龍的上下前後左右都被包圍。然而對於遠比鋼鐵強韌的身體來說,這種程度的熱波與微風無異,三頭龍並沒有減緩追擊的腳步。
直到閃耀火焰接觸到身體的那瞬間,他才察覺自己判斷錯誤。
連零距離的炮擊都能抵禦的純白身體,傳出肉被燒焦的味道。
即使還不足以算是受傷,不過面對這事實,三頭龍初次產生類似驚訝的感慨。因爲在他的記憶中,從未碰過炎熱類攻擊傷害到自身的事例。
正如字面所示,“拜火教”是把火視爲崇拜對象的宗教。
善神自不必說,連身爲惡神的三頭龍也能承受其加護,分身體的神靈還另當別論,但講到能對最強種神靈造成影響的炎熱——
“……不,只有幾種。”
四面八方都被包圍的三頭龍放棄追擊的念頭,朝向炎熱的密度還比較稀薄的正上方飛翔,揮動兇爪撕裂炎熱的三頭龍停留於半空中,俯瞰四周。
——綻放出黃金光輝的火焰。
對【獸】的身體能造成傷害的火焰極爲稀少,再加上造型是黃金火焰,那麼吻合的答案也不多。
就在阿茲達哈卡警惕黃金火焰的時候,巨大的衝擊將他狠狠擊退,讓他的身軀被擊飛上千米後才穩定。
穩定後,他再次俯瞰城鎮,三顆頭顱同時對主辦者們大吼:
“哼……你們也差不多該老實現身了!躲在暗處偷襲敵人是隱士的行徑!如果是試圖奪下魔王首級的英傑,就該出面宣揚主張!”
隨風飄揚的燦爛金髮從三頭龍的視線角落一閃而過,柔順的頭髮美麗得會讓人誤以爲是金絲,不過身上的服裝卻和平時不同。
“哦~難道被稱爲獸的魔王也害怕偷襲?”
在漆黑的騎士甲冑上披着外套的吸血鬼真祖,愛爾特璐琪,散發出從平常的傲嬌大小姐氣質根本無法聯想到的驚人霸氣,以凌厲的表情瞪着三頭龍。
三頭龍轉動脖子發出“喀喀”聲響,三對紅玉眼眸泛出光芒,臉上掛着嘲笑。
“我說我不在意,所謂魔王,其存在本身已經是不共戴天之敵。
換句話說,魔王正是與全世界爲敵的人,別無其他解釋——彼衆我寡的不利?哼!別笑死人了!若無法法以寡擊衆,算什麼魔王!”
魔王釋放出氣焰萬丈的王威,大聲怒吼。這壓倒性的霸氣打消身經百戰英靈們的從容,不允許他們心中留下任何自負。
每一個人都吞下口水,胸中涌上死斗的預感。
安潔莉爾、蘭西雅、愛爾特璐琪都凝重起來。
“是嗎……讓我產生恐懼的恥辱!既然是這樣,就不需要手下留情!接招吧!『人類最終考驗』——!”
蘭西雅靠着驚異的身體能力和愛馬來使出超加速,聖槍多次發動強攻。
三頭龍閃避着蘭西雅連續不斷的猛攻——
“耍什麼小聰明!”
最後將雙翼開到極限,急速回轉。他只要拍一下翅膀,就能捲起甚至能破壞都市的大龍捲風。
而這次在三頭龍周遭產生的龍捲風共有三個。
龍捲風吞沒尖塔羣,吸起河川的水並破壞城鎮,這真是驚人的大規模破壞能力,已經不再是特別針對哪個人的慢吞吞打法。
而是把所有反抗自己的敵人都當作對象的魔王一擊。
然而如果只論火力,安潔莉爾也絕對不比三頭龍遜色。
“弒神之神炎啊……!”
安潔莉爾展開由黃金火焰形成的翅膀,衝向三頭龍製造出的龍捲風。
全身都被火焰覆蓋的她變化成巨大的鳳凰狀火焰——那是翼神龍的不死鳥姿態。
她一飛而過,三個巨大龍捲風就像是微風般消散,身上帶着黃金火焰的安潔莉爾一邊放出激烈的熱波,同時在空中迴旋,狙擊三頭龍的破綻。
這時,下方出現雷霆般的槍光。
那是蘭西雅,阻擋三頭龍前進。,判斷這是大好機會的蘭西雅也把雷霆變化成捆綁三頭龍的拘束具。
“切!兩個笨蛋!還要吃了那個白果,不然就被友軍誤傷大了。”愛爾特璐琪啐了一口,不過具現出荊棘鎖鏈。
“趁現在!”
蘭西雅大叫,捆綁無法支撐多久,她很快就做出決斷。
身纏不死鳥的安潔莉爾釋放出更強烈的光芒,讓日輪附於其身,之前已經確定,對神、對龍的神炎也對三頭龍有效。
“燃燒殆盡吧!神·不死鳥!!!”
灼熱的鳳凰在空中翱翔,連大氣也被燃燒殆盡。
被綁住的的三頭龍從正面承受這次飛翔,被衝擊和炎熱彈飛到後方。
等同於小太陽顯現的熱波放出七色的日輪,讓周圍的建築物都逐漸熔解,在炫目的光芒中,安潔莉爾咬緊牙關。
她一鼓作氣發動連續攻擊。要用突刺和斬擊打倒這個【獸】是極難達成的事情。
在場能打倒三頭龍的人只有自己,安潔莉爾讓不死鳥繼續往前衝刺並用雙翼將三頭龍整個包住,神炎也變幻成極光。
極光聚集並瞬間消滅周圍一切,在爆炸的同時竄起直達天際的火柱。
光是這次爆炸的規模就讓尖塔羣一個個倒場,已經化爲廢墟的冬木市徹底稱爲了歷史。。
舞臺燃起熊熊大火。
只靠熱波就讓河川沸騰。
衝散雲海後還繼續往上的火柱完全沒有表現出會消退的跡象。
除了安潔莉爾,一行人都躲到莉莉絲做出的隔世水膜中避難,愛爾特璐琪見識到這等級完全不同的火力後,冒着冷汗出聲驚歎:
“……實在驚人。”
三頭龍——阿茲達哈卡是【獸】的同時也是“人類最終考驗”。
如果繼續這樣打下去,很明顯會落入每況愈下的狀態。
“我已經掌握了彼此的戰力差距,先回城裡去吧。畢竟也得幫吾主療傷。”
“也對,要趁着阿茲達哈卡還受到重創時回去重整旗鼓——”
“——你們認爲我會讓你們那樣做嗎?”
這聲音讓所有人身體一僵。
襲擊隨後出現,躲在建築物後方的一行人把視線投往火柱的方向,可是三頭龍放出的影之閃刃更快一步。
那一擊並非來自死角。
而是貫穿城鎮中的所有建築物,瞄準他們一直線放出的攻擊。
“嗚……所有人跳起來!”
配合安潔莉爾的聲音,一行人全都一起往上跳。
然而愛爾特璐琪卻稍微落後。
“危險!”
蘭西雅踩踏虛空拉起愛爾特璐琪,但三頭龍沒有放過這個破綻,影之閃刀纏上蘭西雅全身,限制他的行動。
“糟了……無法掙脫……!”
“第一個是神靈嗎?”
三頭龍把被抓住的蘭西雅拉向自己,讓他沿路撞穿建築物,蘭西雅掙扎着想要逃脫,卻在看到三頭龍後更加驚愕。
即使被安潔莉爾使出的弒神之炎直接擊中,三頭龍依然毫髮無傷。
(怎麼可能……!在那火焰中不可能無傷啊……!)
要是他身上多少有傷,那還可以接受,然而三頭龍純白的身體卻健全到彷佛什麼都沒發生。
就算他擁有自我治癒能力,也實在太超過限度。
三頭龍在被拉過來的蘭西雅面前舉起利爪,露出尖牙嘲笑。
“再怎麼思考也沒用,斷罪人,因爲憑你們,根本無法到達這尊貴旗幟的高度!”
他毫無慈悲地揮下兇爪。
這橫向的一擊讓蘭西雅瞬間重創,當場癱軟倒下,當三頭龍正打算痛下殺手時,安潔莉爾和愛爾特璐琪挺身而出。
“我們會爭取時間!”
“請帶着蘭西雅後退!不死的她不會因爲這程度的傷勢就死去!”
一行人中最擅長近身戰的兩人負責擋住三頭龍。
……蘭西雅應該不死,但她的傷勢卻根本沒有痊癒。
蘭西雅擦了擦嘴邊,說出原因:“呀呵呵……哎呀,真是傷腦筋,我融合地脈的地母神本質也被看穿針對了呢。”
“怎……怎麼可能!”
“不,等等,黑姬說不定那也是阿茲達哈卡的能力。”
所有人都倒抽一口氣,
在阿茲達哈卡的傳承中,有提到他是能使用千種魔術的魔王。
然而在古代,魔術經常是科學、醫術的替代名稱,明明沒有他實際用出千種魔術的具體記違,卻只有這個傳承能殘留下來,或許是患指阿茲達哈卡這魔王的知識量。
“而且那傢伙是弒神者,至今爲止應該遭遇過數千次討伐,卻一直無法輕鬆將他封印,這狀況也可以假設是因爲他擁有『無條件獲得有用知識』這一類的能力。”
“嗚……!”
如果這個假設正確,就代表給三頭龍愈多時間,對衆人愈是不利。但是現在也沒空煩惱。
“可惡!總之先撤退吧!”
愛爾特璐琪說道,衆人也一個接一個消失,短短數秒後,所有的人已經如同雲霧消散般失去蹤影。
三頭龍兇猛地齜牙咧嘴,瞪向空中堡壘。
“……是空間跳躍嗎?盡耍些小聰明。”
他隨便揮動右手,打飛幾棟建築物。不過也沒有必要焦急。
三頭龍甩動背上的旗幟,轉身離去。
“我會把你們一個不留地全部逼出,就發着抖等待吧!”
………………
安潔莉爾做了一個夢,或者說她被人拖進了夢境,而讓她進入夢境的正是她在型月世界的兩個老師,賢王閃和斯卡哈。
“安,如果『獲得人類支持』能成爲『創世論的保證』——就代表『世界的法則受到人類主觀影響以及構成』,換句話說,也代表人類原理纔是宇宙論的真實喔。”
“……這……”
“而且這點正是讓『人類最終考驗』提升爲最強弒神者的事實——都講到這種程度,安潔莉爾應該能察覺到什麼吧?”
兩人的視線一起集中到安潔莉爾身上。
安潔莉爾雙手抱胸,保持嚴肅表情說出解答:“……既然人類和神靈是彼此的觀察者,表示若有一方滅亡,這段關係就會出現問題。換句話說『人類最終考驗』的真面目是——”
——“毀滅所有人類的要因α”。
這正是會降臨在人類身上的最後考驗。
聽到安潔莉爾提出的答案,斯卡哈帶着不懷好意的笑容點了點頭。
“沒錯。在北歐是諸神的黃昏,在古印是KaliYuga。
對於諸神從遙遠古代文明時期開始就一直敲響警鐘的那個匯聚點X,曾經的神靈是使用了這種總稱:『世界之終局』——也就是『末世論』。”
這就是那些“最終考驗”的真相,第三獸所給予的考驗,而這個真相還指出的“時限”的意義,卻讓安潔莉爾露出了前所未有的嚴肅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