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待皇帝反應過來,一通辭藻修飾,愣是把令玥誇上了天。原本還在思考令世子是不是在藏拙的人,在皇帝這一番操作下,硬生生歇了心思。算了吧,紈絝終究是紈絝啊,不過一首曲子,陛下也能給誇出朵花來!

令玥是無所謂皇帝怎麼誇讚的,依舊是擺出那副紈絝模樣,把一個得了皇帝誇讚然後就把尾巴翹得老高的得意模樣演繹得淋漓盡致!

而位於皇帝下首的顧元瑾,此刻卻是擡起了一杯果酒,不急不緩地抿着,他眸子裡的光芒也越來越盛。令世子,果然,人不可貌相啊……

顧元瑾下首的寧王顧元祁更甚,他的激動與欣喜都毫不掩飾地表現在了臉上。好容易喝口酒壓下去了一腔熱血,眸子卻直勾勾地盯住了令玥,其中不掩欣賞。令世子這個朋友,他賴都要賴上去!

坐在一個偏僻角落的柳清風,手指點了點案桌,啞然失笑。果然,令世子,還是那個令世子。這曲子,即便是再聽一次,仍然能給人震撼感。

……

宴會結束,令玥悠閒地往外走。

“令世子留步!”顧元祁早早看準了機會,這會兒一個箭步就衝了過去,臉上帶着誠摯的笑容,道,“擾了令世子,還望見諒。”

寧王好歹是一個親王,這般禮遇這個臣子,實屬不易。令玥臉上的笑意真誠了幾分,行禮,道:“寧王殿下言重了。不知殿下是有要事?”其實她猜到了。寧王雖貴爲皇子,可這心卻是一點兒爭權奪利的意味兒都沒有,反倒是對那些琴棋詩畫感興趣。而今攔住她,想來也是爲了方纔那首曲子。

顧元祁聞言,面上有些不太好意思。畢竟之前接觸得不多,現下一接觸,就是開口向人家要東西,委實尷尬了些。他道:“是這樣的。方纔聽令世子彈的曲子,我實在是喜歡,不知,令世子可有曲譜?”

“自然是有的。”既然寧王要與她結交,她也就不拒絕啦!道,“殿下喜歡,是臣的榮幸。改日,臣會將曲譜送到寧王府上。”

顧元祁興奮極了,立馬拱手,道:“那,多謝世子了!”

寧王走了,令玥也轉身準備上馬車,卻聽身後傳來太子漫不經心的聲音——“世人皆語,世子不學無術。可孤今日聞世子一曲,琴音嫋嫋,不絕如縷啊。”顧元瑾一身白袍,臉上沒什麼表情,可眸子裡卻帶着點點笑意,甚至,還帶了一絲戲謔。

令玥轉身,笑着看向顧元瑾,只送了他四個字:“呵呵,謬讚。”話罷,也懶得去管這麼做會不會惹怒太子,踩着木凳,就溜進了馬車。顧元瑾勾了勾嘴角。真是,跟個孩童似的!

“風兒,在看什麼?”柳夫人走到兒子身邊,瞧見他一直盯着某一個方向,問道,“那邊有什麼東西?”

柳清風收回視線,垂下眼簾,而後笑道:“沒什麼。娘,咱們走吧。”確實沒什麼事,只不過在看那對歡喜冤家罷了。誰能想到,平日裡,一貫看不慣對方的兩人,最後,一人疾跑,一人窮追呢?柳清風搖頭失笑。

坐在馬車裡,聽着車輪軲轆軲轆地的聲音,柳清風閉上了眼晴。能說什麼呢?不過是嘆聲世事無常。是啊,世事無常。明明他已是白髮蒼蒼,纏綿病榻,奄奄一息了,上天還是給了他一個機會,讓他重回二十歲的冬天。

想起上輩子的點點滴滴,柳清風揉了揉眉心。腦海裡只餘那張白紙黑字——柳清風,對不起。你問我是否喜歡世子,答案是肯定的。但我早就意識到,我與世子之間差距太大,這一切不過是我一廂情願。而你問我可否喜歡過你。傻子,我喜歡你啊。世子對我恩重如山,我無以爲報。就這一次,最後一次。若我還能活着回來,說好了,十里紅妝,一里也不許少。若不能,來世再見。

柳清風驀然睜開眼,藏在袖子裡的雙手攥得緊緊的。不,這一世,我定許你十里紅妝!

慢慢平息了心緒,柳清風再次閉上了眼睛。他必須得儘快找令世子聊一聊。可是,找什麼理由呢?思來想去,猛不丁想到了一件事——嗜血花燈,寧勿得歸!糟了,方纔由於重生的事,太過激動,把這事兒給忘了。

不過,花燈會倒還有一些時日,暫時不急。

令玥全然不曉得自己身邊多了一個重生者,更不曉得柳清風竟然知道嗜血花燈一事。這會兒,她又一頭扎進了書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