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事實證明,令玥的體寒之症,並不是說着玩兒的。這不,這會子已經開始發作了。

令玥雙頰通紅,身體卻是一陣陣的冷。她窩在被窩裡,一面吩咐底下的人把屋裡的地龍燒暖些,一面安慰一直擰溼帕子給她降溫的玲瓏,道:“玲瓏姐姐別擔心,大夫都說了,不過是染了點兒風寒,不礙事兒。”

玲瓏自責地按着想要起身的令玥,不發一言。若不是昨夜世子回來的時候,她沒有堅持讓世子喝了薑湯再睡,也不至於如今讓世子受這遭罪。

令玥明白玲瓏的想法,但這事兒也不能怪她,要怪還是得怪自己,明明曉得自己帶有體寒之症,竟然還作死不喝薑湯。日後,不論多大的事兒,都不能阻止她喝薑湯!

腦袋有些昏昏沉沉的,令玥揉了揉眉心——發燒的感覺真的一點兒都不好。不過,這幾天應該是能夠好好地休息了。

想着,令玥又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她睡着沒多久,玉氏就聽聞她生病了,急吼吼地趕過來,心疼地在牀沿做了許久,快到午膳了,她才走出景辭院,斥責了一通景辭院的丫鬟小廝,又急忙趕到廚房,親自給令玥熬粥。

此時,顧元瑾被皇帝召進了宮。

“朕昨日下午召你進宮,你不在,去哪兒了?”皇帝剛剛下了朝,坐在御書房批奏摺,頭也不擡,“別跟朕說你在辦案,那案子上午就結了。”皇帝太瞭解自己的這個兒子了——你不問,他絕對不可能主動告訴你!且,就算你問了,他也得看心情給答案。唉……偏偏他還拿他沒有任何辦法。

顧元瑾悠閒地喝着茶,回答道:“錦園,宴請令世子。”這不是什麼大事,沒必要瞞着。雖說,很多時候看着皇帝跳腳,他心裡會很好受。

皇帝手下一頓,愣了片刻,他才問道:“朕沒聽錯?”似是不敢相信,皇帝拿眼去看戚公公。戚公公還沒動作呢,皇帝放下筆,走到顧元瑾身邊坐下,接過戚公公倒的茶,又問道,“你……爲什麼宴請她?”

顧元瑾不作聲,徑自喝茶。

皇帝沒得到答案,竟然奇異地鬆了口氣。還是他的兒子,這臭脾氣!不過,他要是真的多說什麼,他可能不會覺得欣慰,而是驚恐——他又要出什麼幺蛾子?

皇帝抿了口茶,眼珠子動了動,道:“瑾兒啊,你今年也有二十二了,翻過年,也都二十三了,不小啦。可是你瞅瞅你那後院,別說女人了,連個影子都沒有,你這,什麼時候納個側妃啊?”

“父皇既然沒有別的事,那兒臣就先告退了。”顧元瑾一臉淡然地聽完皇帝的話,神色不變,只是那起身的動作卻是一點兒不含糊,說着就要離開。皇帝被下了面子,心裡頭不爽,沉着一張臉,怒道:“站住!”

顧元瑾依言停下腳步,卻不曾轉頭。

皇帝吼完,瞬間就後悔了。可這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啊。想了想,他終是軟下語氣,道:“朕不是要插手你婚姻的意思。”只不過是作爲一個父親,還是一個對兒子有愧的父親,在擔心他罷了。

“兒臣還是那句話,‘願得一人心,白首不相離’。”顧元瑾何嘗不明白皇帝的意思,只是,這麼多年了,他對他冷慣了。一想到他那躺在皇陵裡早已化爲了一堆枯骨的母后,以及這會兒正位居中宮的那個噁心女人,他就沒辦法對着皇帝有好臉色。

皇帝的臉色變幻了好幾次,終於還是隻能妥協,他轉身,揮了揮手,道:“罷罷罷,都是你的事。”皇家的人,有幾個不納妾的?更何況太子?不過,既然他堅持,就看他能做到哪一步吧。只是,他心目中的太子妃人選,也不曉得瑾兒會不會看得上呢。看來,還得多給他們製造點兒機會才行。

顧元瑾前腳剛走,後腳就有人踩着點兒來了。

“陛下,”戚公公低聲打斷皇帝的思緒,道,“皇后娘娘來了。”肯定又是聽聞太子殿下進了宮,心裡頭不踏實,這會兒趕過來探口風的。嘖嘖,這後宮啊,有幾個省心的喲。

皇帝被打斷,有些不耐煩。皇后來了,能幹什麼?不過就是藉着請他過去用午膳的名義,旁敲側擊地打聽太子選妃之事。早就警告過她不要妄想插手太子的事,她竟然還敢來?!真是,也不知他當初是看上了她哪一點,竟會讓她做繼後?

想着,皇帝更加煩悶了,皺着眉頭,毫不客氣地趕人,道:“讓她滾!這會兒來湊什麼熱鬧!該幹嘛幹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