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_第九十二章 坦白(二)

世道漸漸亂了起來,小規模的衝突一直連續不斷;誰都知道這個局面已經快要被打破了。就在這個時候,竹輕安受了傷,她本打算袖手旁觀,卻因爲楚痕到來這個意外不得已而插手。楚痕的到來是一個意外,就像竹無憂會因爲竹輕安的事情回來一樣是一個意外,可也正是因爲這個意外,她才得以保全性命。

正是因爲對楚痕的懷疑,她去找了竹漓湮;可竹漓湮卻告訴她,是時候把之前埋在竹家的所有線都給拔出來毀去這個世家了。因爲,臨安也要有個由頭開始亂了。

於是,竹家的暗衛開始出事,她一步一步地算計,誘導着竹泰仁的暗衛查到兩個長老那邊,又在兩個長老毫不知情的情況下留下了所謂的證據,讓竹泰仁得以有個理由可以整垮這兩個長老。她給的理由,竹泰仁一直以來的籌備,如她所料,竹泰仁成功把兩個在他看來最具有威脅的長老給拔除掉。這相當於是竹心把刀子遞給了本來就想殺了兩個長老的竹泰仁讓他殺了兩個長老。

如果沒有任何意外,那麼接下來她會繼續蟄伏,再找出一個機會,整垮竹泰仁,那麼竹家就會自然而然地被毀掉。可楚痕卻在其中橫插了一腳,更是暴露出竹家與凌家早有聯繫,讓她不得不答應楚痕的條件與他合作。

可竹輕安的事情到底留下了後遺症,因着給竹輕安醫治的原因,她的虛弱反而給了竹無泛可趁之機;而正是不願意讓竹無憂知道她在籌謀這些事情,她不得不想個辦法讓竹無憂離開這個是非之地,不得不讓竹無逸帶竹無憂離開,可就是因爲一時大意,就給竹無泛留下了理由,讓竹泰仁得以藉機發揮。她從來都沒有想過自己竟然會因爲竹無泛這個從來沒有放在心上的人反咬了一口,差點折在裡邊!

“只能說是我心思還不夠縝密,不然也不會落得如今這個局面。”就是因爲中間出了這些個差錯,竹心也陰差陽錯發現自

己中了“長眠”,但卻不甘心放棄如今的局面等以後再從新來過,於是再次答應了楚痕的條件。

在場的人都有些無言,若是說竹心這般的心思都說是不夠縝密,那麼他們又算得上什麼?

竹心真的是太少在竹無憂面前說這樣的事情了,這樣一環扣一環的事情,看似平淡無奇的細節,其實到最後卻往往是毀了一切的關鍵。

“阿姐,可是,爲什麼?”竹無憂不明白,沒經歷過的人不會知道那種苦痛有多深。

“因爲這樣的世家,早就該毀了。”竹心說到最後一句的時候眼角有些紅。爲什麼?因爲竹無逸父母之仇,因爲竹心自身之怨,這些,難道是區區小打小鬧就可以平復下來的嗎?不,都還遠遠不夠。

離她最近的楚痕過去把人擁在懷裡,“冷靜下來。”他明白,竹心其實已經臨近崩潰狀態,越是平時冷靜的人,越在提到往事的時候容易崩潰,就像,曾經的他一樣。如果不讓她冷靜下來,恐怕連她都不知道自己會做出什麼事情。

竹心靜靜地待在楚痕懷裡,隨着他一下下的輕拂漸漸冷靜了下來。沒想到看出自己情緒的會是他?

竹無逸難得沒有說話,似乎也隨着竹心的敘述回到了過去。

寧顏看着這樣的竹無逸也輕輕喚了一聲,“無逸。”

竹無逸沒有回答,彷彿陷入了沉思中沒有聽到一般。

竹無憂從來都沒有見過竹心和竹無逸這個模樣,在他印象裡的竹心,對所有人都淡漠卻唯獨對他親近,所有人都畏懼着她,而她從來也都是一副無關世事的模樣;竹無逸雖然和他並不熟悉,可在他的印象中,就算病弱,但也是個成竹在胸的人,什麼時候會有這個失神的模樣。

竹心抱着楚痕沒有鬆手,“楚痕。”她確實需要讓自己平靜下來,這些事情都過去了,再刻骨銘心也只是過去的事情了,他們

再也無須擔心會活不下去,他們再也無須擔心會受人欺負。

聽着竹心無助的聲音,楚痕也只能是輕聲安慰,儘量忽略自己心中那有些彆扭的感覺,“沒事,我在呢。”替她擦了擦淚痕,動了動嘴脣,終究還是什麼話都沒有說。

竹心等到平靜下來,這才緩緩說道,“無憂,這些事情,我本不想你知道的。你的名字是我取的,我只願你一生無憂,這些事情,我們來做就可以了。所以,我也一直都瞞着你。”

竹無憂不知道該說什麼,只是擡頭仰望着天空眨了眨眼睛,沒敢讓竹心看到自己差點落下的淚,“可阿姐,我是你親弟弟。”

竹心沒有說話,就是因爲竹無憂是她的親弟弟,她纔會那麼在意,纔會不想讓他知道,所有這些,陰暗面的東西。畢竟在他面前,連她都會覺得自己不堪。

“就是因爲,你是心兒的親弟弟。要不然,你以爲,你還能活到現在嗎?”竹無逸卻冷不丁地開了口。

“二哥。”竹心看向竹無逸,沒想到對方會突然說出這句話。

竹無逸嘴角浮起了一絲冷笑,“他既然想知道,那就讓他都知道好了。爲什麼?你姐受了那麼多苦,心驚膽戰那麼多年,你居然還有臉問爲什麼?”

竹無憂本以爲這已經是全部的事實,沒想到竹心卻還隱瞞了一部分,而從竹無逸的說法中,他也清楚地知道,隱瞞的這一部分,或許比方纔竹心所說的,還會更加的讓他無法接受,“阿姐,說吧,還有什麼?”

竹心嘆了口氣,似乎整個人都被抽空了力氣,楚痕摟緊了她,讓她倚靠着自己,其實他倒是贊同竹無逸的說法,既然竹無憂想要知道,那就讓他全部知道好了,總好過只知曉一半,到最後徒增麻煩。

“無憂,我從阿孃那邊把你帶過來的時候,你的身上全是傷痕,而我是從水潭裡把你撈起來的。”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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