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門宇寰坐在瀟湘坊裡,靜靜地等着,等着那所謂的紅袖現身。他倒想看看,這個紅袖又有什麼目的。
正在他百般無聊之際,他眼角的餘光,捕捉到一抹俏麗的翠綠身影。那身影也只是一閃而過,便飛快地掩入了樓上走廊的拐角處。西門宇寰凝眸一看,可不正是那翠衫女子的身姿?
西門宇寰即刻起身,悄悄地跟着那女子上了樓。他放慢腳步,輕輕地靠近那拐角處的房間。
“主子,今晚雖然沒有查出什麼。但是,那耿月容倒是如願地得了寵幸。”這說話的正是翠衫女子。
西門宇寰微愣,她果然只是一顆棋子。雖然早有覺悟,但是,此刻得到證實,心中還是有一絲小小的失落。可是,隨着這一點點的失落,接下來的一道聲音,卻完全顛覆了他的猜想。也就是那麼輕輕地兩句話,愣是生生地打斷了他的思緒。
“紅袖,你先去表演吧!外面可等得急了。”聲音依舊清脆嘹亮、而又婉轉清揚。
西門宇寰忍下心底裡的激動,輕輕地在面前的紙窗前戳了一個小洞。隨後,他微微躬身,探過一隻眼睛從小洞中看了進去。
洞眼較小,卻剛好可以看見中間的位置。首先入眼的,便是那被稱爲紅袖的翠衫女子的背影。被她身子擋住的,似乎還有兩個女子,坐在桌前。那紅袖原本筆直地站在一旁,這時卻微微彎了一下身子,朝着她身前坐着的人恭聲說道,“是,紅袖告退。”說完便轉身走了出去。
這時,沒有了紅袖的遮擋,西門宇寰總算可以順利的看到那坐着的兩個人。
只見其中一人約莫二十六七歲的年紀,身穿藕色紗衫,容色清秀。她看着紅袖走了出去,便開口說道,“絮兒,虧得你想出這麼一個法子啊!不然,今夜,我瀟湘坊可是少了一個臺柱啊!你讓紅袖易容成你的模樣去接近那耿月容,就算它日被宮裡的人發覺異常,他們也不會想到她是我們瀟湘坊的人。如今,她已經順利混入宮中,不日定可幫你找到你想要的東西。你且放寬心!”
“月姐姐,只怕,這件事情並不是那麼容易。”那個聲音有些哀愁。
西門宇寰順勢看過去,瞬間便呆住了!
走遍千山萬水,彷彿都只是爲了這一眼。一瞬間,他竟然萬分肯定,裡面的那個女子便是真正的莫菲兒。
正在他驚愕萬分的時候,他身後好像被什麼不明物,戳在了腰間。他這纔想起要警戒地轉首看去,卻沒有看到任何東西。就在這時,他的腰間又被戳了一下,他條件反射性地出手相擊。就在他的手掌即將碰到對方的瞬間,愣是被他生生地收了回來。
比起適才看到真正的莫菲兒,此刻他所見到的人,卻更加讓他驚愕!他看到了什麼?他竟然看到一個縮小男版的莫菲兒!粉雕玉琢的小巧五官,竟然完全與莫菲兒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西門宇寰就那麼看着眼前的小男孩,竟然忘記了動作。
突然,那小男孩面色一變,厲聲說道,“你幹嘛在這
裡偷聽?”那聲音明明很是稚嫩,卻故作威嚴。
西門宇寰微愣,他現在腦袋裡想着的,不是偷窺被抓包了,如何如何地窘迫。而是,心中被驚訝給填滿了!他想知道,裡面的女子到底是不是莫菲兒?他更想知道,眼前的小男孩又是誰的?
很快,他便知道答案了!
房間的門突然打開了,房間裡的兩個人,一前一後,走了出來。
“孃親,這個大叔在門外,很鬼祟……”小男孩說着,往前跑了去。
西門宇寰隨着他的聲音轉過身子,看了過去。
“小紫陌又不乖了!誰讓你到處跑的?”走在前面的女子,一伸手便將奔向她的小男孩抱入了懷中。她的話裡雖然帶着一絲嚴厲的口吻,手上的動作卻無比親暱,她抱起小男孩後,伸出一根手指,輕點了一下他的鼻子。
“末末!跟你說過多少次了!不要點我的鼻子!”懷中的小兒人傲嬌了!
“你說,你的鼻子不給爲娘點,還想給誰點呢?”說着,又多點了幾次。
懷中的小人兒徹底無語了,酷着一張小臉,將頭轉向一邊。
“飛兒……飛兒?”西門宇寰看着眼前的女子,情不自禁地喚出聲來。
她身穿淺紫的衣衫,秀麗的臉頰,彷彿那初生的嬰兒。她那一雙清澈的桃花眼,正凝視着他似笑非笑,一臉精靈頑皮的神氣。她輕輕啓動嘴脣,問道,“公子,我們認識嗎?”
西門宇寰微愣,這個女子,是莫菲兒沒錯啊!可是,她怎麼會不認識自己?
“你真的不認得朕……不認得我了嗎?”
女子審視着眼前的絕美男子,看着他那雙眼裡流露出來的情真意切,她終還是輕輕搖了一下頭,接着說道,“我曾跌落過懸崖,所以不太記得以前的事了。以前,我們認識嗎?”
西門宇寰聽得他如此一說,內心裡竟然微微吁了一口氣。也許,他自己也不知道該怎麼面對眼前活生生的女子吧!畢竟,她落得如此下場,都是他的母后一手造成的。他聽到她忘了以前的事情,竟然覺得有些慶幸,他想,這樣,對她來說,也許更好吧!
他沒有回答她的話,只是再次開口問道,“這孩子是誰的?”心裡明明有萬般猜想,卻不敢說出來。
“呵呵呵,這孩子自然是我的,你沒聽到他都在叫我娘嗎?是不是我太年輕貌美了,都不太像有這麼大的兒子了?”後半句赤果果地調笑啊!
“我是問他的父親,是誰?”語氣萬分急切!
“額……我也不知道。”
“他的生辰?”
“緬懷二年,二月初八。嗯?你問這個做什麼?”
西門宇寰猛地睜大了雙眼,他曾經幻想過無數次的事情發生了。他此刻的心情很複雜,千言萬語,只化作一句!
他有兒子了!
“他是我的孩兒!”
這回換作那女子震驚,她呆愣片刻,大聲音說道,“怎麼可能?”
“不信,你可以問她!”西門宇寰突然眸光一轉,看向後面。“她便是見證者!你說是吧?宮南月!宮老闆?”
“額……”宮南月一副萬萬沒有想到會在這裡遇見老熟人,而且還能一眼被認出來的樣子,她支支吾吾地說道,“這個……”這個了半天,也沒能說出一個所以然來。
突然,她感受到兩股烈火般的目光,同時朝她射來。一道是來自抱着孩子的女子,一道自然是來自西門宇寰。
宮南月戰戰兢兢地開口說道,“絮兒,三年多以前,在黃州城瀟湘樓,你確實與眼前這位公子有過一夜……一夜恩情。按這孩子的生辰算來,他八成還真是這位公子的。”
“絮兒?爲何叫絮兒?”
“我師父說我叫末飛絮,自小便跟着他在山間長大的。”
“你師父?他是誰?現在何處?”
“我師父就是我師父啊,還能是誰?他如今,如今只怕已經不在這個世上了……”
“我師父曾經跟我說過,我是與心上人一起意外墜崖,僥倖被他撿回一條命。那個男人卻不知生死。難道,你就是那個男人?”
“我……”
“你爲什麼這幾年都不尋我們母子?”
“我……”
“你變心了?是不是?”
“我……我沒有。”
“那爲什麼?”
“我有苦衷。”
“好!別說我沒給你機會,你說說你有什麼苦衷。”
“飛兒,我……我一時也不知該如何跟你講。飛兒,不管以前如何,現在,請求你給我一個機會,讓我好好彌補你們母子倆,可好?”
“不……”
末飛絮正準備開口拒絕,一直掛在她身上的紫陌,卻伸出小手戳了戳她的肩膀,奶生奶氣地說道,“孃親,看在他長得那麼漂亮的份上,你就給他個機會吧!”
末飛絮呆愣了,她看到了紫陌眼底一閃而過的希冀。她忘了,自己的兒子再強大,也只是一個奶娃娃,他也想要父親的疼愛。他眼底流露出來的真切,讓末飛絮心慌了。
對不起!兒子!孃親利用了你!
末飛絮橫了一眼西門宇寰,面色稍作緩和,便開口說道,“你還沒說你叫什麼名字?”
西門宇寰微愣,隨即朝着紫陌眨了一下眼睛,笑嘻嘻地說道,“西門宇。”
“那好,我兒子一直沒有父親疼愛,即然他說看在你長得還算漂亮的份上,就讓你彌補一下吧!”
西門宇寰掩不住的興奮,他快步走到末飛絮的身旁,好似生怕她反悔,急急地說道,“即刻便隨我回家,可好?”
“現在?回家……”不知爲何,末飛絮聽到這“回家”這個詞,有一瞬間的觸動,她朝着眼前貌美如花、別樣溫情的男子,笑了笑,回答道,“好!”
西門宇寰感覺自己一晚上都身處在雲霧間,那種輕飄飄的感覺,讓他很是害怕。是的,他害怕這一切又只是夢一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