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清晨,天色微亮。
一道淺綠的身影,提着銅鑼,偷偷潛入莫菲兒閨房,竟沒發出半點兒聲響,正是司空韻兒。全然不知有人潛入房內的莫菲兒仍在熟睡,不時發出夢囈般的聲音。
司空韻兒走近牀邊,只見莫菲兒只穿着一身月白色褻衣長褲,玲瓏曼妙的身姿盡現眼底。見此情景,司空韻兒不覺暗哼一聲,隨即心道:此女美則美矣,睡姿卻甚是難看。原來莫菲兒頭朝牀尾,腳踹枕頭。身上的被子,一小半蓋住腹部,一大半卻是滑落地上。微張的櫻脣邊上,還留着一行唾液的痕跡。
司空韻兒本是黛眉輕皺地瞧着莫菲兒,此時,臉上卻露出一抹邪惡的笑容。只見她取出隨身攜帶的紙筆,就着銅鑼畫了起來。只是聊聊數筆,一幅菲兒春睡圖躍然紙上,生動傳神。司空韻兒滿意地將畫作藏入懷內,又提起銅鑼,在莫菲兒牀邊猛地一敲。被驚醒的莫菲兒揉了揉惺忪的眼眸,茫然地看着眼前提鑼之人,耳邊響起一個嬌媚的聲音:“趕緊起牀尿尿啦!”
此時的莫菲兒全然不知,自己那副“末飛畫像”,已經橫空出世了!
經過幾日的相處,莫菲兒和司空韻兒感情篤深,也更加的隨意起來。司空韻兒本是十分活潑之人,加上莫菲兒也童心未泯,一路上有說有笑,好不歡暢。
溫州本與梁州挨着的,這一日,他們來到了與溫州接壤的某個小鎮。馬車卻未在鎮上停留,而是一路行往偏遠山區。
將近黃昏之時,馬車終於停了下來。
莫菲兒跟着金迷言下了車,映入眼底的便是一個絕世幽谷。
這是一個山谷,它四面環山,高高的山像獨立的屏障,將此處與外界隔開。整個山谷中間,有一條河流貫穿兩邊,而河流兩邊,稀稀朗朗有一些住戶。簡單的的屋子,幾乎都是竹子建的。莫菲兒不自覺地想起半月湖的聽香水榭。這裡雖沒有聽香水榭別緻,卻勝在簡單而且一致。竹屋後邊,有一些梯田,稀稀疏疏有些許人,在田間辛勤地勞作。河邊,有孩童的嬉戲聲,有老人的呼叫聲,也有牛羊的叫喊聲,竟顯得很是熱鬧。
莫菲兒十分好奇,她朝着馬車後方看去,卻並未找到這山谷的出口。心中不免大奇,難道竟是一處秘谷?連入口都非常人所能見?這裡住的都是些什麼人呢?金大哥帶我來做什麼?
莫菲兒帶着十二分的好奇,隨着金迷言來到一處竹屋前。卻是整個山谷,唯一一處樓宇小院。只見,這小院三面都是兩層高的竹製小樓,與大門這一面合起來剛好形成一座四合院。
他們幾人剛走到門口,便有一名老者出來迎接,“公子,你回來了!”
“嗯。”金迷言並未停留,一邊繼續朝前走了進去,一邊吩咐着,“未叔,你帶她們三個去西邊的小樓安住。待會兒再帶她們下來用晚膳。”
“是!三位姑娘請跟我來。”
不多會兒,三人都安置好了。
下樓用飯之前,莫菲兒還是禁不住好奇,向未叔問了金迷言的住所,直奔了過去。
“言大哥,這裡是什麼
地方?我看這裡好似與外界隔絕?這裡住的都是些什麼人?”
“末兒覺得這裡如何?”不答反問。
“啊?什麼如何?”不明所以。
“這裡的環境和人如何?”
“環境很好啊,不過都不能跟外面接觸,有點兒小小的遺憾。人嘛,我看起來都挺淳樸的。咦!不是哦,言大哥,好像是我在問你問題哦!”
“你以後會知道的。時候不早了,我們下去吃飯吧!”
額……莫菲兒感覺她白問了,完全就是被打發了嘛。
天黑了。
整個山谷一片寂靜,點點寒星懸浮於天幕之上,冷月如勾。夜幕下的山谷,本來是淒涼寂寞的,好像荒蕪人煙的戈壁。但是,稀稀朗朗的燈火之光,從竹屋裡冒出來,跟天上的繁星,相輔相成。在月光的照耀下,仔細看去,會發現地面上花團錦簇,碧草如煙。整個山谷的空氣中,盪漾着花的幽香,草木的清香,兩股香氣交織在一起,令人如癡如醉。忽而,一聲鳥唳,劃破了夜空中寂寥的山谷,憑空多了一分生機。
莫菲兒來到這個陌生而又神秘的山谷,怎麼也睡不着。倒不是害怕,只是看着那些與世隔絕的人,心中小有感慨。不知道是什麼原因,讓他們甘願一生居此小谷。難道,真如陶淵明所著的桃花源記,這裡的人期待過這種安寧和樂、自由平等的生活?也許,他們真的把這裡當作世外桃源吧。
每當她心裡有事兒的時候,總是不能正常的入睡。就像此刻,她已起身,順着小河,一路漫步。竟來到了一棵柳樹下,這棵柳樹,比之古都分店外那棵還要大。此時,柳絮已落了一地。夜光下,看上去,就像是積了一層薄薄的雪。莫菲兒不忍心去踐踏這“白雪”,並一個起跳,直接落到了柳樹尖上。
她穩穩地站在柳樹尖上,四下觀賞這山谷,卻也是別有一番風味。
不遠處,一盞油燈之火,格外耀眼。莫菲兒定睛一看,卻是玉希撐着燈籠。亮光下,司空韻兒和金迷言促膝而坐。司空韻兒膝上擺着畫板,一手執筆,竟是趁着夜色,正在作畫。一旁的金迷言,雙目望着天空,似在沉思。陡然,他轉過目光,朝着大柳樹這邊看了一眼。司空韻兒注意到他的舉動,也跟着看過來。他們的目光,但並未多作停留。司空韻兒回頭繼續作畫,倒是金迷言,伸出手在她臉上輕輕抹了一下,好像是她臉上不小心沾了墨汁。司空韻兒回頭一笑,嫵媚之極。
莫菲兒看着如此美好和諧的畫面,竟一點兒也不忍心去打攪。她悄悄下了柳樹,直奔回了住處。
“這裡可都是你的族人?”
“嗯。”
“有朝一日,他們定能重見天日的!”
“嗯。”
“你看,我把菲兒入畫了。她適才站在柳樹尖上的樣子好美!還有,她下落時,簡直就像飛落的柳絮,額,雖然是大了一些。你說,是不是呀?面具哥哥。”
“嗯。”半晌,“韻兒的畫更美。”
密室。
“你說什麼?那個女人的賤種還活着?”
“是!本來我們的人已經快得手,不料……”
“行了!解釋只是掩飾你們的無能。”那聲音停了良久,像是在思考。“這次,帶上天任,一定要讓她死無葬身之地!”
“是!可是……”
“可是什麼?”
“公子似乎對她情有獨鍾。”
“那更留她不得!”
“是!那……屬下告退!”
“慢!”少時,“將她活捉回來吧!”
“是!”
當清晨的第一縷陽光照進山谷,整個山谷,彷彿由地域變成了天堂。山谷之中,絕壁之下,鳥語花香,翠草叢生。小河兩邊隱隱冒出一層水汽,煙煙嫋嫋,使得整個山谷仿若人間仙境,世外桃源。
莫菲兒見到這幅美景時,不由得睜大了雙目。她,不知不覺又走到昨日的大柳樹下。放眼望去,又是一番滋味。唯一不變的是,那兩個人兒,依舊還是坐在那裡。司空韻兒,依舊還是手執畫筆,凝神作畫。讓莫菲兒不得不驚覺,難道他們畫了一晚上?不知道都畫了些什麼?
莫菲兒終是忍不住好奇,奔了過去。
當她悄悄地來到那兩人身邊時,竟沒有引起兩人的注意,莫菲兒內心腹誹不已,可真是專注啊!她偷偷伸長脖子看過去,卻沒想到,入目的竟是一幅驚人天人的人間仙境。
不錯!正是這小山谷的一切一切,包括柳樹尖上,莫菲兒起身飄落的身影。莫菲兒心虛不已,原來昨晚他們都發現了她,只不過沒有說穿啊。
此時,司空韻兒正執筆上色。不一會兒,整幅畫作算了大功告成了。
司空韻兒一回頭,朝着莫菲兒一笑,“菲兒,此畫就名柳絮飛,送你如何?”說罷,也不等莫菲兒作答,動筆就寫上了三個大字。
“這,這麼美的畫,花了韻兒姐姐一個晚上的功夫,菲兒怎麼擔當的起啊!”
司空韻兒也不理她客套,徑自說道,“誰說我們畫了一晚上?柳絮飛三個字裡面既有了你的名字,又跟你這如柳絮般飛下來的身姿,相對應,豈不妙哉!”說着瞟了一眼身旁草地上的另一幅畫,“還是說菲兒更喜歡這張菲兒春睡圖?”
莫菲兒來不及讚歎她“柳絮飛”三字的寓意,思維只停留在“菲兒春睡圖”幾個字上。她飛快地彎腰,想搶起地上的畫兒。
卻不料,司空韻兒速度更快,“菲兒,我可沒說這幅畫是要送你的哦!”
“我的好姐姐,你不給我,那你要送給誰啊?”莫菲兒急急地想去搶畫。
司空韻兒雙手一捲,畫已入懷,“自然是要送給我未來妹夫的。”
莫菲兒雙頰一紅,陡然間,柳吟風的樣子出現在他腦海裡,更加羞愧地說道,“韻兒姐姐,就不要取笑我了!人都不知道在哪裡呢!”
“哦?這麼說來,真有此人?快給我說說……”
“沒有,沒有……”莫菲兒飛快地否認,順勢拿過那幅“柳絮飛”,飛奔而去。內心卻不停地在想,若是畫上再多一人就好了。“柳絮飛”不是更恰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