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元節的晚宴,很快便落下了帷幕!
按照慣例,每逢初一、十五,皇帝便要在皇后宮裡安寢。各宮嬪妃自覺沒有了盼頭,便各自早早地回宮歇息了。
末飛絮回到明絮宮的時候,青青已經自宮外回來了。
明絮宮內各人都回屋歇息了,只有近身伺候末飛絮的青青還在紫陌閣內,收拾着凌亂的衣物。
末飛絮此時則十分狐疑地盯着青青在看,她那一雙明亮的桃花眼隨着青青的走動而轉動着。
青青感受到她的視線,終於發現了她的不對勁。她停下手中的活兒,走到末飛絮身旁,朝着她微微一笑,問道,“是我臉上有什麼髒東西嗎?怎麼一直盯着我瞧?”
末飛絮眉頭微皺,幾經掙扎,終於不確定地開口說道,“你一定知道什麼的,跟我說說吧!我以前是怎麼樣的?”
青青筆直的身子,微微一顫,心中默唸着,她終於還是問了。
夜空中高掛的圓月,陡然之間被一小片烏雲遮去了一大半。整個皇宮經過適才熱鬧的晚宴之後,反而顯得格外安靜。
本該在皇后寢宮就寢的西門宇寰,此時卻靜靜地坐在天樞宮內。他雙眼迷離,似在沉思,又似在疑惑着。
這時,太監總管果兒帶着一個人走了進來,他走到西門宇寰面前輕聲說道,“皇上,柏太醫來了。”
西門宇寰聽到果兒的聲音,便收回了思緒。
他朝着果兒身後的柏楊看了一眼,對果兒說道,“你先下去吧!沒有我的允許,任何人不得入內!”
“是!奴才遵旨!”
西門宇寰看着眼前的柏楊,他依舊一襲灰白的衣衫。適才在晚宴上,他十分的低調,只是一個勁地悶聲飲酒。或者,應該說,他這半月以來,都十分低調,低調得讓西門宇寰和末飛絮幾乎淡忘了還有這麼一個人。
至於,他爲何這麼低調,恐怕只有他自己心裡最清楚了。
柏楊微微拱手道,“不知皇上深夜傳臣來,有何要事?”
西門宇寰鳳目一縮,沉聲說道,“柳吟風!在朕面前,你就不用裝了!”
柏楊身子一僵,他沒有想到西門宇寰早就看破了他的身份。到底是什麼時候?
“皇上是什麼時候看出在下的身份?”
如此一問,便等同於承認了他便是柳吟風了!
西門宇寰眉心一擰,鳳目微眯,靜靜地看着面前的柳吟風,又彷彿透過他,看向遙遠的過去。
“末兒!不要!不要……”
“飛兒!飛……兒……”
“丫頭!”
莫菲兒跳下懸崖後,衆人停止了打鬥,齊奔到懸崖邊上。卻只能看到一白一紫兩個小圓點,不停的下墜,最終消失不見……
西門宇寰傷心欲絕,奔向懸崖,一心想着要跟在莫菲兒身後跳下去。卻不料被阮竹鳳偷襲,給擊暈帶走了。
他失去知覺的瞬間,清楚地聽到藍謙等人的痛呼,“不要!”
他潛意識裡知道,那名喚金迷言的男子定是跟着飛兒跳了下去。
只有他,只有他被母后帶走了,完全沒有一絲機會去解救飛兒!
他恨他母后,不止恨她害了飛兒,更恨她不給他機會去表達對莫菲兒的那份感情。
西門宇寰目光回攏,他定定地看着眼前的柏楊,也就是昔日的柳吟風。
“從你出現開始,朕便懷疑開始你的身份。儘管,你的相貌和年紀,跟昔日足以與朕媲美的柳吟風相比,簡直是一個天,一個地。可是,朕還是看穿了你!”
柳吟風靜靜地聽着西門宇寰的話,根本沒有出言打斷之意。他知道,西門宇寰還有很多話要說。他知道,他今天找他來,一定還有更重要的事。
果然,西門宇寰繼續開口了。
“飛兒能夠活着回到我的身邊,我真的覺得自己得到了上天的無限眷顧。她還帶給我一個聰明健康的寶寶,朕真的從來沒有一刻那麼喜悅過。”
柳吟風聽他說完這句話,身子不由震了一下。
“當她爲朕擋下那致命一擊,陷入昏迷之時,朕恨不得殺了自己!朕不惜以天子金口許三願,遍求名醫,直到你的到來。當朕知道,你是飛兒的師父,當朕知道,是你將飛兒救活的。朕除了很感激你,更加的嫉妒你!”
“當朕知道飛兒之所以能從失魂引之中活下來,是因爲你自損功力,爲她續命。朕便更加感激你,同時,也更加嫉妒你!因爲,你爲飛兒做的這些事,本該是朕該做的!可是,朕卻沒有機會。”
“那個時個,朕便更加肯定了,你就是柳吟風!當年,毫不猶豫地陪着飛兒跳下懸崖的柳吟風!你柳吟風,爲至愛之人,不惜殞命,朕相信,你對飛兒的愛不亞於朕。因爲,只有深愛了,才能做到如你那般。”
“朕根本就不相信,飛兒說的,你告訴她的,你是她師父。當飛兒當着你的面,喚我夫君之時,我清楚地看見了你眼底的哀傷。朕同情你,但並不代表朕會將飛兒讓於你。”
“你救醒飛兒的那一晚,朕與你密談。你說,你要用朕許給你的三個願望中的其中一個,換來今生留在皇宮,守護她。須不知,朕便是爲了飛兒來當一回說客,挽留你。朕瘋狂地嫉妒你,同時,又不能違逆飛兒的意願。因爲,她纔剛剛甦醒。”
“那天,你還說,飛兒的毒雖解,卻留下了一個隱患。朕雖對你與飛兒之間的感情有所忌憚,但是,飛兒卻需要你,她的病還需要你來治。所以,朕便放任你在這後宮之中存在着。”
西門宇寰一口氣說了很多很多,柳吟風只是靜靜地聽着,並不出言打擾。
西門宇寰停頓了好一會兒,才接着說道,“柳吟風,朕說這麼多,並非想與你敘舊。朕是想讓你知道,朕對飛兒的感情很深。朕想知道有關飛兒的一切事情。希望你能給朕一個滿意的答覆!”
柳吟風聽他如此說,身子微微顫了一下。他擡起雙目看向西門宇寰,卻見到他眼底地堅定。
外面的天空中,隱隱約約可見一顆一顆的星星,眨巴眨巴的,好像那小孩子的眼睛。
冰泉宮一側的清音閣內,慕容冰冰、莫愁和明月三人圍在被子裡,大眼瞪着小眼。
明月適才逗弄着小琉璃玩了一晚上,此時有些睏倦的眯着眼睛,一副想睡又不忍睡着的模樣,十分滑稽。
莫愁看着
慕容冰冰,輕輕地開口問道,“冰冰,你是說末兒失憶了?”
明月一聽到師姐的問話,立刻來了精神,急忙插嘴道,“難怪她都不記得我了!冰冰,你怎麼不早說啊!害得我適才難過了好一陣子,我以爲末兒還在怪我和師姐。所以,纔不肯跟我們相認!”
慕容冰冰白了明月一眼,沒好氣地說道,“噓!小聲些,別吵醒了璃兒。”
慕容冰冰如此說着,十分溫柔地伸手將一旁小琉璃的小手給拾到了被子裡。
莫愁見了,面上露出一抹溫和的神情。她心裡無比感嘆,昔日粗枝大葉的頑固大小姐慕容冰冰,竟也會有這麼溫柔賢淑的一面。
莫愁也只是感嘆一下罷了,明月卻是直接出言調笑道,“喲!當孃的人了,就是不一樣了啊!你說,我吵醒這小妮子又怎麼着?你可別忘了,姐姐我當初可是千里迢迢地,跑來這吃人不吐骨頭的皇宮陪你生產。足足三個月啊!沒有我,你怎麼能生下這麼健康的小琉璃!”
“是是是!我可一直沒敢忘你的大恩大德,有時候我真懷疑,她應該是你的女兒纔對。”
“爲什麼?”
這次卻是莫愁和慕容冰冰齊聲說道:“一樣的愛哭鬼!”
明月聽她倆如此說,嘴巴一嘟,轉開頭裝作不理人的樣子。
莫愁和慕容冰冰無奈地笑了笑,卻也不去勸慰她。因爲,她們知道,她這小脾氣也只是一會兒的事兒。
莫愁轉頭盯着慕容冰冰,彷彿在等着她的回答。
慕容冰冰微微收斂了一下心情,十分莊重地對莫愁說道,“是的,可以這麼說吧!”
莫愁微愣,她可沒漏聽慕容冰冰的後半句話。於是,她繼續問道,“什麼叫‘可以這麼說’?”
慕容冰冰沉默了一會兒,才悠悠開口說道,“起初,我也以爲末兒是完全失去記憶了。可是,那一次我被人暗害落水……”
“你被人暗害落水了?有沒有怎麼樣?”一旁明月還沒聽慕容冰冰說完,便急急地開口問着,一臉擔心一覽無餘。
慕容冰冰微微一笑,神色溫和地說道,“我當然沒事了!若有事,你今日可還看得到我?好了,明月不要打斷我了哦。”
明月微微嘟了一下嘴巴,便不再言語。
“那天,我落水後,有人跳下去將我救了上來。我迷迷糊糊之間,似乎聽到了末兒緊張的聲音。她呼喚着我,叫我不要死!不能死!一股強烈的求生意識將我拉了回來,我急切地想要看清眼前的人,並睜開了眼睛。當我第一眼看到末兒的時候,我以爲我已經到了陰間,所以才見到了她。”
“可是,後來,我才知道我並沒有死。而救我的女子叫末飛絮,是皇帝新封的如沫貴妃。”
“末飛絮,這三個字,我相信你們都知道意味着什麼?我那時便開始堅信了,她就是末兒!可是,我一直沒有機會接近她,去證實我的猜想。直到有一天,她主動來到我的冰泉宮。”
“那一天,正好是除夕,她與我談了很多很多。所以,我知道了她的狀況……”
莫愁和明月均瞪大了眼睛,她們都知道,慕容冰冰接下來要說的話,一定很重要。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