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咣”一聲,腳下多了一地的碎瓷片,封邪一把揪住他的前襟,氣息沉重,他靠近他在他耳邊低吼:“北里那勞什子陳年舊規什麼時候能廢?爲什麼不婚的女人一定要被關進那種地方?”
猊晃了晃,扶着腦袋道:“這是主制!”
“什麼制都是人定的,爲什麼你不改?”封邪懊惱的放開他,又頹然的坐了下去。猊心中是明白的,他不改是因爲他不能改,如今這個位置這個處境都不是他要的,他從來都不想去爭什麼,這樣的想法在多年前他同每一個人去說,包括猊,但沒有人相信他,而那場慘烈的王位之爭後,他也只是苟延殘喘的活了下來,那時候他看見封邪手中的刀刃以及同刀刃同樣血紅的眼,他說:“不爭就是死!”然後他才明白仁慈和善良救不了一切。他,猊,爲了活着而領兵勤王,坐到了今天的位置,誰都知道王位是封邪給的,但他更在意的是封邪給了他生存的希望,而如今他坐在高高的帝位上卻痛恨着別人給與他的施捨以及同樣不信任的目光。
是啊,他什麼也不會,不會領兵,不會治國,他二十多年的人生原本只打算浸淫在那爲人所不屑的風花雪月裡,可爲什麼要讓他生在王室?爲什麼他們給了他地位卻奪走他的權力?
“我沒有這個能力改!你知道的……”猊緩緩出聲,封邪的喘息一滯繼而沉靜了下來。
猊身子微晃了晃,轉過身擺了擺手道:“走了,你倆的事兒就在這幾天辦了吧,撿日不如撞日,三日後便是吉時!”
封邪沒有再說話,靜靜的看着他離開。
猊走到花園,似乎聽見不遠處有什麼聲響,他停住側耳傾聽了一陣,忽而酒氣一涌,俯身“哇”的吐了出來。他酒量不好,至少在北里不算好,北里嚴寒,男人女人都靠酒來溫暖自己,唯獨他不喜歡。漣漪常取笑他,本該是個多情公子卻偏偏生在蠻地。其實他和猊一樣,外表都不似北方男子,猊陰柔,他儒雅,這大概取決於他們的母親。猊同他雖是同父異母,但他們的母親原是來自東隱的商人子女,而且系血親胞妹,這也是猊放猊一馬的原因,爲了這場叛亂,母親先是失去了丈夫而後失去了姐妹,猊逃走後,他顯然鬆了一口氣,不曾想他從來沒有死心,最終還是在西澤死於封邪之手。
“什麼東西?”猊睜着醉意朦朧的眼,隱約見到草叢中有什麼東西一閃一閃,他彎下腰,藉着月光仔細尋找,卻在葉片間發現點點金粉,他伸出修長的手指沾了點湊到眼前看了看,又放到鼻下聞了聞,還是不明白是什麼,然後低頭又看了一眼,卻在一旁的小道上又發現了點點。他蹲下來順着小道尋去,果然每隔兩三步便留下一點,猊酒意正濃,半醉不醉中好奇心涌了上來,於是嘿嘿一笑跟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