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的要去?”陳浩雙手抱胸,靠着房門,標準的臉蛋上積滿了灰色愁雲,口氣中夾雜着疑惑與不捨,看着在房間內發呆的林靜曼。
f市最近清爽的初夏比往常炎熱,天空卻是出奇晴朗,沒有白色雲朵,沒有飛機劃過而留下的弧線,就像是長白山腳下的天池一樣,清澈見底,晶瑩如玉。
偶爾的幾陣微風吹過,掛在門口的風鈴跟着節奏發出清脆的聲音。中午的天氣充滿了煩悶,加上那些居住在樹上的黑色物種,每天一到這個時候,便開始異口同聲地演奏大合唱。
草地上原本蔥蔥郁郁的小草,在烈日的烘烤下變得死氣沉沉,無力地擡起頭用充滿幽怨的眼神表達了對炙熱陽光的強烈抗議之後,得到的卻只是更加猛烈的烘烤。
就如同,此刻的林靜曼,她幽怨的看着牀上那個粉紅色的禮盒。那天沈志軒的登門拜訪,也許應該是‘登門造反’,他帶走了可米之後,出門時還忘記扔下了一枚殺傷力極大的炸彈。
“4.1必須參加奶奶的六十大壽,在廈華酒店宴會廳,劉爺爺讓我跟你說不需要等他,晚上六點我過來接你。”
那天沈志軒的臉上沒有任何變化,表情極其淡定,語氣依然非常冷淡,簡直就是傲慢無理的宮廷太監在宣讀聖旨,話完之後,自己就差沒當場跪在地上,來句‘謝主隆恩’收尾。
當然林靜曼那時就算百般不滿,不過出於人道主義,也沒敢將貓食當配菜的事情告訴他們,。已經很悲慘了,如果知道真相之後,兩人非得把’白乾’跟‘可米’開唰不可。
山水輪流轉,這次輪到她,可是她不願意”我也不知道”林靜曼痛恨的看着樹上那些一直叫個不停的黑色知了,隨手拿起桌上的白紙揉成一球,狠狠地朝樹上扔過去。“叫叫叫再叫小心我一把火滅了你們。”
白紙加恐嚇充其量只不過是將心中的怒火發泄出百分之二十,面對幾千只自認爲是‘大歌星’的知了,本着‘人多力量大’的優勢,沒過幾秒鐘換來的是更加整齊洪亮的大合唱。
“煩死了!”一句話迴應了站在門口的陳浩,也表達了此刻的心情。整個人四腳朝天的躺在牀上,滿臉愁容地看着天花板,不是不喜歡劉芸奶奶,也不是不想去慶生。
因爲重點是,在那天參加了人生中第一場宴會之後,她就拒絕了所有的宴會邀請,當然憑她這麼一個平凡無奇的小丫頭片子,邀請人始終是此時站在門口的陳浩。
只是,現在要面對這件幾乎能夠將自己窒息的禮服,還要踩着這雙十公分錐子式高跟鞋,邁着輕盈的步伐走進會場,對林靜曼來講的確是人生中的考驗。
從小到大,連五公分的鬆糕鞋都沒有碰過,夏天拖鞋,冬天帆布鞋,除了上班時候,穿雙簡約平底,在看看那件粉紅色的禮服,蕾絲紗裙,錐子鞋簡直就是要她的小命。
這衣服穿上去還能敞開肚皮開吃麼?非得逼着我扮成大家閨秀,小家碧玉的樣式,吃相就得裝出一副溫文爾雅的舉動。這樣的吃相能吃得飽飯麼?
而且還要面對人們臉上那些虛僞的笑容,平日裡老死不相往來的朋友,一見面就開始噓寒問暖,關懷備至的舉動簡直就像是出生入死,充滿真情的患難相交。
“不想去,就不要去,你現在打電話給爺爺,告訴他。”相處這麼多年,林靜曼的性子,陳浩知根知底,讓她穿着一身約束的服裝,錐子鞋對人點頭哈腰,簡直就是一種折磨。
記得很久以前帶她參加第一場婚禮宴會,兩人剛進不到十五分鐘,林靜曼踩着腳下的十公分,拐了三次腳,踩了別人四次鞋子,還差點撲到兩米高的生日蛋糕面前。
要不是與對方素昧平生,要不是自己有點小私心特意叫她一起去,那對新婚夫妻百分之三百絕對會懷疑這個冒失鬼是特意過去爲了某個人而去砸場的。
而這次,他不希望她去的原因,並不是擔心林靜曼會在生日宴會上發生‘砸場’事件,而是他不想看到她與沈志軒有相處的機會。
因爲他漸漸地發現,身邊這個愁容滿面的女人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看他的眼神越來越不對勁。他擔心,有一天,他心裡害怕的事情會發生。
“可是,爺爺在半個小時前已經用恐嚇的口吻又一次提醒我必須去。”林靜曼雙手放在後腦勺下,閉上雙眼幾秒之後便睜開,目光卻充滿了讓人讀不懂的含義,像是下了很大的決心。“好,我去,到時搞砸了場子,就別怪我!”